作家评传 最具爭議的作傢:浩然口述自傳   》 《豔陽天》:我的三十而立(1)      浩然 Hao Ran    鄭實 Zheng Shi

  由於中蘇關係破裂,在昌樂生活了八個月後,我們被提前叫回北京。我所在的《俄文友好報》停刊了。恰巧,《紅旗》正在改版,增加了文藝副刊。我便要求調到那裏。
  第一項任務是找名傢約稿。我當時認識的人不多,衹有一些熟悉的:茅盾、丁西林、周而復、葉聖陶等。茅盾是我在《俄文友好報》時認識的,當時和其他人一起去采訪他。茅盾的作品我喜歡,比如《春蠶》是寫農村的,我覺得寫得好。我對他本人印象也不錯,但他的事總是很多,所以沒有機會深談。他應我的約寫了一篇中蘇關係方面的稿子,手稿我現在還留着。
  我的第一部小說集《喜鵲登枝》出版後,葉聖陶看了覺得好,就寫了篇評論。巴人告訴我,老作傢不容易被打動的,他主動寫文章誇你是感動了。後來葉聖陶挨整,批他“人性論”什麽的,被清除出文藝界,我去看過他。他的傢在東四十條,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正好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了我的《珍珠》集,我想送給他。有意思的是,“文革”後我又去看他,他衹字不提自己的經歷,還是跟我談創作。
  為了約稿,我還去了北京作協在北戴河的療養所,認識了不少人,包括賀敬之。後來他在“文革”中挨整,我騎車帶着李學鰲去看他,怕他想不開。他住在煤渣鬍同。我們深夜纔從他傢出來。他們這些老革命,成就高,我很尊重他們。他們對我也不錯,知道是後起來的。雖然當時和他們有工作關係,但我很少想到從他們那裏學習寫作經驗,當時年輕氣盛,覺得自己有實力,進入文壇不需要任何人拉一把。而且我的寫作路子和大多數人也不同。後來想法有些改變,想去求教了,這批人又都被打倒了。
  很快,我奔了三十歲,還沒寫出長篇的東西,心裏着急。在我看來,短篇是小東西,要想立住,必須有大部頭的。當時看過一些蘇聯的長篇作品,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和一個女作傢的《拖拉機站站長與女農藝師》、《收穫》等,加上中國的《紅樓夢》、《三國演義》,我覺得自己能把握長篇了。而且昌樂的所見所聞總在我腦中縈繞,我像有一肚子故事要寫出來,於是我把中國青年出版社的王主玉調到《紅旗》替我,自己請創作假準備動筆寫長篇。由於生活緊張,多數作傢都放下筆桿,不寫東西了。可我按捺不住,每天都寫,寫到很晚,餓極了就吃幾塊高價點心。那時是十塊錢一斤,為了寫東西,再貴也得豁着花錢買。
  我的上司鄧力群是支持我的。但當時中蘇關係惡化,中方正在寫《九評中蘇關係》。我是文藝組的,這是重要文章,我要當校對。所以鄧力群不得不做些姿態,批評我。
  但我還是很快如願到了北京西山八大處作傢寫作所。那是風景區,大殿都改成了住所。和我一起的有劉知俠,其他盡是些老作傢,大多寫過很多東西。我又開始打退堂鼓,心想如果利用這樣的機會能寫出多少短篇呀,那纔是我的目的。為什麽要寫長篇呢,從來沒寫過,萬一寫不好呢……
  王主玉聽到我的想法,就鼓勵我,按計劃去寫。
  於是我又鼓起勇氣,寫着寫着就順手了。故事、人物早就在心裏,衹要一調,就跑到紙上來了。
  因為沒寫過長篇,從別人的話語裏,我聽出不信任。我覺得這些人對我不瞭解,心裏憋着一股勁兒,悶頭往下寫。其實我不是一個人,我的那些農民朋友們一下子都來到了我身邊。寫蕭長春時,老朋友蕭永順仿佛就坐在我對面,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聽到他,感受到他的呼吸。
  想到山東昌樂東村的田守業一傢,我忽發奇想,創造了一個歇後語“筷子夾骨頭——三條光棍”。田守業的爹中年喪妻,他也遭到同樣命運,膝下又有兩個兒子,大小整四條光棍。用在蕭傢,這句話正合適,在書裏我寫到蕭長春有一個兒子小石頭,加上他爹 ,三條光棍苦熬日子。
  在東村曬場、護秋的場景,我也都寫了進去。有了那些親身經歷,我覺得自己寫得相當活。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資料來源】天津人民出版社
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1)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2)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3)
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4)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5)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6)
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7)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8)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9)
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10)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11)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12)
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13)還不知悲苦憂愁的童年(14)農村生活:從孤兒到戶主(1)
農村生活:從孤兒到戶主(2)農村生活:從孤兒到戶主(3)農村生活:從孤兒到戶主(4)
農村生活:從孤兒到戶主(5)農村生活:從孤兒到戶主(6)看書:少年時代的“蠢事”(1)
看書:少年時代的“蠢事”(2)看書:少年時代的“蠢事”(3)看書:少年時代的“蠢事”(4)
第   [I]   II   [III]   [IV]   頁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