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阳光八万里:2007年最具实力的散文集   》 第61节:我爱老鼠(8)      Gu Qingsheng

  呆在一个去掉柱芯的玻璃电灯泡里,连隐私权都没有,日子不会过得幸福,我这样猜测困的心情。其实只要它愿意,它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至少在三五个月内不会有变。我看困却不这样考虑,它向上发动冲击的周期越来越短,组合冲击的时间越来越长,为了补充它体内的水分,我还给它一点水果屑吃,尽管如此,困仍明显地消瘦下来,它的绒毛无规则倒伏比较严重。
  我几次想放掉困,因为它至少给我揭示了两个鼠类的哲学课题。我认识了老鼠的尾巴的功能,还有排泄规律。但是有一天我下班回来,我发现困睡着了,我摇摇灯泡,困也不动,我发现困死了。它绝对不是饿死的,我出门前投入的两个半块饼干还有半块在里面。它也不是渴死的,我一直给它吃水果屑。到底——困的死去是一个谜。我把困连同电灯泡提出去埋了,它也有了水晶棺了。
  困在我的生命中,曾经是一个重要的伙伴,虽然时间不长。困以后,我又用废电灯泡做了那么一间光屋,并捕到与困相当的一只鼠,它与困之间没有什么差别,但感觉上没有困那么有灵气,如果仔细观察,这只新鼠还有一点偷窥癖,它会趁我不注意它的时候,偷偷地盯我几眼,而困却没有这方面的毛病。
  通常在秋天的时候,老鼠都会肥硕起来,以备过冬。其实所有的动物都是这样,人也有这种习性,当代人的肥胖病多数情况不是卡路里摄入过多,而是冬天的防寒条件太好所致。想想,身体的生物钟在接到季节更替的信息后,它就开始调节机能,储备脂肪,以备度过严寒的冬天。可是,在一个漫长的冬季里,过冬储备你一点都不动,把它原封不动带到春天,而身体的生物钟这时候发出新的调节信息,即大量吸收脂肪,因为它考虑到一个严冬身体里的脂肪已经耗尽了,可现实偏偏不是这样,旧的未去,新的又来,这就是肥胖的奥秘。所以正常人也知道,每年初夏一脱冬衣,发现自己又胖了一圈。
  过冬的小脂肪不消费,它就滚动积累。
  鼠一肥硕起来,人就想把它们捉来杀肉吃。我喜欢把老鼠盐腌起来晒干油炸了吃,配以姜丝、蒜苗和辣椒。这种吃法极香,如是很肥的硕鼠,把它击毙后,即用红的烫炉灰将鼠焐片刻,随后戴上帆布手套将鼠身一撸,鼠的一层皮就去掉了,露出粉红粉嫩的身体,再去头去肚去脚去尾巴,此鼠肉极其鲜嫩,油爆一下,下龙须面极鲜。
  过去听说南方吃一种“三叫老鼠”,始终没能一见其盛况,着实可惜。所谓三叫老鼠,据说是活的白鼠,伸筷子去它时,一叫;蘸酱油时,二叫;放入口中时,三叫。这样活生生地吃老鼠,我只看过猫吃。关于白鼠的知识我了解不多,粗略知道医学院养它做解剖用。而白鼠的医用,我唯知道一例,却不是白种的白鼠。其实黑鼠、灰鼠在没有长毛及睁开眼睛之前,它们都是白的,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即是那样一种颜色。在赣南的山区,有这样一种习惯,就是挖地挖出整窝白的小老鼠,还没有长毛没有睁开眼睛的小老鼠,便用生石灰把它们裹起来,捏成一个个鼠形的石灰团,固化以后,它就成了一个止血的偏方,有刀口创伤时,从中刮一些粉末填于创口,止血神效且生长新肉迅速。
  有一种野鼠,灰色,背脊上有三条白线,该鼠很可怕,它身上有一种跳蚤,跳蚤咬了人,人就得鼠疫,也叫出血热。当然,该鼠也有一些冤,因为是那跳蚤的问题,却祸及它,看来交友不慎是一个大问题。
  鼠非鼠。从哲学意义上来说,老鼠只是一个命题,从它的母系统里面,可以剥离出许多的子系文化命题,人与鼠的关系,并不是简单的人与动物相加的关系,鼠当然是与人相当的高级动物,且是哺乳动物中智商极高的一族。新的鼠学研究发现,我们其实远离鼠类的主流社会,与人类接近包括其他危险区域生存的鼠类,是鼠类社会竞争的失败者,优秀的鼠类居住的一流地区,生存资源优良,安全性不存隐忧,如城市的地下生活排水道,优秀的鼠们在此活着歌着并且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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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rce】湖南人民出版社
第1节:我心中的梯田第2节:惟有茗者留其名(1)第3节:惟有茗者留其名(2)
第4节:秋椒小烧(1)第5节:秋椒小烧(2)第6节:黪子鱼
第7节:味蕾上的故乡第8节:鱼宜三吃(1)第9节:鱼宜三吃(2)
第10节:我敬爱的番薯第11节:桑椹(1)第12节:桑椹(2)
第13节:燕坐华榭第14节:土鱼的品味报告(1)第15节:土鱼的品味报告(2)
第16节:带着鱼去旅行(1)第17节:带着鱼去旅行(2)第18节:遥远的地衣(1)
第19节:遥远的地衣(2)第20节:遥远的地衣(3)第21节:遥远的地衣(4)
第22节:遥远的地衣(5)第23节:遥远的地衣(6)第24节: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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