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持一把小羽毛扇。我们谈话时,她一直轻摇着扇子。我记得在电扇的微风中羽毛的轻扬,我记得那个重要的下午很多细节。我们并没一直谈那本书的事,关于它,我们谈得适可而止。她告诉我她到现在才答应见我,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传媒,而是因为根室。根室是我朋友,他让孔夫人如此生气,我很遗憾。她说根室在《亚洲内幕》中写到她的事都是错的。他从没见过她,又如何能知道她的言行举止。在那本书中他把她写成一个邪恶诡谲的理财高手,走起路来象头母老虎,在家中房间里横冲直闯。孔夫人说起这些时,声音抖颤着。她说她妹妹蒋夫人比她更生气。而我,艾米丽·哈恩的信,使她感觉我想写出真正的宋氏姐妹。真正的,她重复道,你是这么说的吧? 我说是的。我答应要小心核对事实。我试着向她解解新闻工作者的要义。他们应当迂回曲折地从多种渠道获取信息。”约翰写的那些,”我说,“是他在上海和香港见到的那些人讲给他听的。他以为他看到了真相,我想,他不懂中国,不够谨慎,所以您才看到了刚才提到的那些歪曲。” “但他怎能这样道听途说呢?还写了这么多,还把它印出来。这是不对的。这是可恶的。我妹妹很生气,我们想,我一直不肯见人是否错了。我一直过着隐居生活,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这不,我受到惩罚了。我知道我有很多敌人,啊是的,哈恩小姐,我应当跟他们交锋,不该一味逃避。可我一直都害怕报纸和他们那套玩意。我的朋友──”她把一只手搭到邵家姨妈的手臂上,“她说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非常诚实。我知道你在战争中帮了邵先生很多忙。他们一家人很感谢你。要是我能相信你的判断力……我知道我可以信任你的感觉……” “夫人,我们这就可以开始准备。”我说。孔夫人告诉我,我这么快作出这样的反应,让她安了心。 “我不会伤害您的。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我会把开头部分给您看,当然我不能按宋家姐妹的意思写作……” “我们当然不会……” “但我答应一点: 要是我写完了之后,你们不能接受这本书,我不会出版它。这您满意吗?” 这次会谈十分成功。她们双方都对对方留下良好印象。过了两天,宋霭龄就要秘书来通知项美丽,她同意合作。她说到做到,不仅自己跟项美丽合作,还说服她的妹妹们帮助她。二妹宋庆龄一直没有正面响应,项美丽只在宋霭龄的安排下,跟她在公众场合见过几次。但小妹宋美龄却对她大姐的安排言听计从。她不久就派人跟项美丽联络,让她绕道香港飞去重庆,在那里参加她的各种活动。 项美丽毫不犹豫地接受宋美龄的安排。她坐船到了香港,在一间小酒店等了几天,就收到一封神秘的信,说是王太太去重庆的机票准备好了。 这是项美丽第二次化名为王太太了。她在夜里戴上一副黑面纱去领取那张乘客姓名标为王太太的机票。没人来向她解释为何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项美丽自己的解释是:“这是中国高层一向的行事作风。我现在正在写宋家三姐妹的故事,自然就要依他们的安排行动了啰。” 那时重庆正日夜遭受着日本人狂轰滥炸。香港往重庆的飞机只能在午夜十二时至凌晨两点之间起飞,就是这样也经常出事。有一次飞机不得不降落在珠江上,全部乘客都在日本人的机枪扫射下丧生,只有驾驶员泅水逃生。宋霭龄安排她的一名侍卫护送艾米丽上机。她对项美丽那一大堆行李很不以为然,她认为项美丽此行不过是去见一见宋美龄。来去不过一星期时间而已。但项美丽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凭多年采访写作经验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由于每人只许带一件行李,她不得不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羊毛衣上面套上了三件大衣,脚上还蹬着一双羊皮靴,“我看上去像只企鹅,走起路来也跟企鹅似的蹒蹒跚跚。”她这样回忆道。 项美丽的估计没错,此去重庆她一住就住了三个多月。在宋美龄的外籍顾问端纳 的安排下,项美丽一到重庆就见到了宋美龄,她这样描写她对宋美龄的第一印象: 我与蒋夫人的第一次会见比我上次在沙逊路看见她轻松得多。有些中国人告诉我,我会发现第一夫人没她大姐那么多的“人情味”。他们说我会因此而忐忑不安。他们的“人情味”何所指呢?也许意味着一切,也许什么都不意味。有时它指的是公众人物也不是无懈可击,我这并不是对孔夫人和蒋夫人飞短流长。我认为它指的是一种“温情”。的确,美龄的心比较冷。我估摸她或许想要坚冷如钢,不过是以一种较为大气和礼貌的方式表现出来。她认为公众人物就应当摒弃一切个人情感和情爱,象英格兰人一样严肃冷峻。也因此,第一次见面后,我认为她对她大姐的爱,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多。 部分原因也由于端纳的训练,在他的调教下,蒋夫人在媒体和公众面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姿势,都经过了计划与斟酌。 不过她们两人谈得倒是颇为融洽,开场的话题自然是宋霭龄,宋美龄跟她大姐一样对根室书中有关宋霭龄的描写非常生气。她又对目前外界有关孔祥熙夫妇的流言蜚语评论道:“这是对我丈夫的间接攻击。” 艾米丽趁势坦率地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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