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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文化 》 盐与文明 》
10.盐之歌(4)
王仁湘 Wang Renxiang
诗人描述的这一位卖盐妇,给我们留下了又一幅生动的画面,盐将荣华带给了一些人的同时,也将辛酸带给了更多的人。
熬波图
元代浙江天台人陈椿,绘有《熬波图》2卷,并作图咏47章,述海盐淋卤煎熬工序与盐民的辛劳,对盐民的疾苦富于同情心。我们先来读读其中的几章:
《各团灶座》:
东海有大利,斯民不敢争。
并海立官舍,兵卫森军营。
私鬻官有禁,私鬻官有刑。
团厅严且肃,立法无弊生。
当时政府为了禁绝私盐,采取归并盐灶措施,或三灶合一,或两灶为一,四面筑起围墙,外面还掘有壕堑,院内筑凿池井盛贮卤水,盖造盐仓屋。还要置关立锁,指派官军守把巡逻。
《上卤煎盐》:
竹泻卤初上盘,今日起火齐着团。
日煎月炼不得闲,却愁火急易干。
炎炎火窖去地三尺许,海波顷刻熬出素。
烹煎不顾寒与暑,半是灶丁流汗雨。
《捞洒撩盐》:
火伏上则盐易结,日烈风高胜他月。
欲成未成干又湿,撩上撩床便成雪。
盘中卤干时时添,要使中常不绝。
人面如灰汗如血,终朝彻夜不得歇。
这两章写盐丁的忙碌与苦累。“烹煎不顾寒与暑,半是灶丁流汗雨”,“人面如灰汗如血,终朝彻夜不得歇”,这就是劳苦的盐丁,盐就是这样在火中在盐丁的汗水里熬出来的。
《干起盐》:
大未冷火初歇,轻轻铲休铲铁。
有如昨夜未完月,妖蟆食破圆还缺。
又如水晶三角片,又如蒸饼十字裂。
正愁天上多苦雾,却喜海滨有咸雪。
眼见得盐就要煎成了,虽是劳顿,看着盐像晶晶亮的三角包,像裂开口儿的大蒸饼,盐丁心里还是欢喜的。白白的盐面,恰似白雪一片,只不过这是有滋有味的咸雪。
《起运散盐》:
散盐如积雪,地上数百堆。
关防少不密,团门或夜开。
多备牛与船,加以人力推。
总仓有统摄,不招还自来。
各团灶每日煎散盐堆在地上,就像白雪一般,堆满了要随时起运到总仓,由总仓包装发运。每日运盐工担挑下船,并有军人沿途护送。
由是观之,官盐场有比较严密的管理体系,官府是希望做到万无一失。
朱自清先生曾经专为研究元代陈椿的《熬波图》,写了一篇长文,刊载在1927年《小说月报》第18卷第2号上。现在就让我们顺着先生的思路,来细读一遍《熬波图》。
朱先生开篇便说:这是一本有趣的书,记着那时松江一带煎盐的生活。
《熬波图》作者陈椿,天台人。陈椿担任过下砂场盐司,他对盐场非常了解。书中绘图四十有七,每图各有文字说明,而且一图还另附一诗,画龙点睛。
书中四十七图可分为十组,可以看出“熬波”事里经历的几个程序:
盖造房舍。有《各团灶舍》,《筑垒围墙》,《起盖灶舍》,《团内便仓》四图。
裹筑灰淋与池井。有《裹筑灰淋》,《筑垒池井》,《盖池井屋》三图。
引入海水。有《开河通海》,《坝堰蓄水》,《就海引潮》,《筑护海岸》,《车接海潮》,《疏浚潮沟》六图。
辟治摊场。有《开辟摊场》,《车水耕平》,《敲泥拾草》,《海潮浸灌》,《削土取平》,《棹水泼水》六图。
晒灰淋卤。有《担灰摊晒》,《筱灰取匀》,《筛水晒灰》,《扒扫聚灰》,《担灰入淋》,《淋灰取卤》六图。
载卤入团。有《卤船盐船》,《打卤入船》,《担载运盐》,《打卤入团》四图。
斫柴运柴。有《樵斫柴薪》,《束缚柴薪》,《砍斫柴》,《塌车车》,《人车运柴》,《车运柴》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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