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自己呢,也乐意有这样的佳话传世,虽然又多遭受了十四年的罪,可是树立了一个伟大的不屈不挠的斗士形象。不乐意的可能是刘禹锡的战友及传说中的那位“执政”。这四、五个人在乡苦苦熬过了九年,曾经年轻的脸庞已布满了沧桑,曾经强壮的身体已经日渐衰弱,好不容易盼来了一缕曙光,却因为刘禹锡的一首诗,仅仅就因为他的一首诗,大家又要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想着自己只有四年的光阴,后嗣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不像刘禹锡还有二十多年可以挥霍,刘禹锡最亲密的战友柳宗元,估计也会老拳相向,与他割袍断交。
传说中的那位执政,也会很无奈:刘禹锡可以头脑简单,我这位堂堂大唐帝国的宰相,也会如此幼稚么?仅仅凭借这一首“破”诗来决定这批天下闻名的“少壮派”的命运?他们把自己的命运视如儿戏,我也岂会如此儿戏?当然,这些宰相即使心中有想法,也没有机会辨别。柳宗元等人有意见,看这阵势也不敢说。惟一表示异议的是《资治通鉴考异》的作者,但他话音未落,就遭来无数斥责,说他缺乏情趣。现如今,又有谁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自元和十年(815)后,刘禹锡就同刺史的职位结下了缘分,先后担任连州刺史、夔州刺史、和州刺史、苏州刺史、汝州刺史、同州刺史等,当然其间也担任过一些闲职,不过二十多年间担任六任刺史,这在古往今来的官场上还是比较少见的。是他不堪大用,还是他不思进取,抑或是一些难以言说的原因呢?刘禹锡的能力早已经过验证,进取心应该也是满满的。他有不少诗集,都是与当时名人权贵的唱和,如《汝洛集》是与裴度、白居易两人的酬唱,《彭阳唱和集》上卷是与令狐楚的酬唱,下卷是与牛僧孺、白居易的酬唱,《吴蜀集》是与李德裕的酬唱,凡是有势力有影响有地位的人,与他都有密切地往来。李德裕、牛僧孺、裴度、令狐楚随便哪位不经意间跺跺脚,长安就得抖三抖,为什么刘禹锡没有被提拔上去呢?
有种说法是,刘禹锡虽然朋友遍及天下,包容牛、李两党,但这些朋友中不免鱼目混珠之类,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唐语林》说,唐文宗喜欢五言诗,想授予七十二人为诗学士。宰相杨嗣复马上提出,当今世上最能写诗的莫过于刘禹锡。皇上还未来得及表明态度,李珏在一旁接话说:这些所谓的诗人都是一些浮华轻薄之人,只关心云山草木,恐怕会影响圣上的声誉。皇上由此作罢。就是这个李珏,平时经常给刘禹锡送药,问寒问暖,还赞颂他是“文星”。
根本的原因在哪里呢?会昌二年(842),以太子宾客身份分司东都洛阳的刘禹锡,自知不久于人世,写了《子刘子自传》,总结了自己的一生。在谈到当年的永贞革新时,他说:
初,叔文北海人,自言猛之后,有远祖风,唯东平吕温、陇西李景俭、河东柳宗元以为言然。三子者皆与予厚善,日夕过言其能。叔文实工言治道,能以口辩移人。既得用,自春至秋,其所施为,人不以为当非。时上素被疾,至是尤剧。诏下内禅,自为太上皇,后諡曰顺宗。东宫即皇帝位,是时太上久寝疾,宰臣及用事者都不得召对。宫掖事秘,而建桓立顺,功归贵臣。于是叔文首贬渝州,后命终死。宰相贬崖州。
这里一些说法很耐人寻味。首先,他称颂王叔文是一个好领导,有说服他人的能力,当政的那几个月,没有人说他做错了事情。其次,他说永贞前后的一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王叔文是个替罪羊,承担了他本不应该承担的罪责。这是他临终前的肺腑之言,也是他积攒了一生,一直不敢吐露的心声。有这样的立场,不为时人认同,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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