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班社制度,每人都有固定的戏份。像这种赠予,是例外的。因为各人的家庭环境、经济状况不同,所以随时斟酌实际情况,用这种手法来加以照顾。吴先生还说,当每个人拿到这类赠予的款项的时候,往往也正是他最迫切需要这笔钱的时候。
学花旦戏
这时候除了吴先生教授青衣之外,我的姑丈秦稚芬和我伯母的弟弟胡二庚(胡喜禄的侄儿,是唱丑角的),常来带着教我们花旦戏。就这样一面学习,一面表演,双管齐下,同时并进,我的演技倒是进步得相当的快。
在我们学戏以前,青衣、花旦两工,界限是划分得相当严格的。
花旦的重点在表情、身段、科诨。服装彩色也趋向于夸张、绚烂。这种角色在旧戏里代表着活泼、浪漫的女性。花旦的台步、动作与青衣是有显著的区别的,同时在嗓音、唱腔方面的要求倒并不太高。科班里的教师随时体察每一个学艺者的天赋,来支配他的工作。譬如面部肌肉运动不够灵活,内行称为“整脸子”。体格、线条臃肿不灵,眼神运用也不活泼,这都不利于演唱花旦。
青衣专重唱工,对于表情、身段是不甚讲究的。面部表情,大多是冷若冰霜。出场时必须采取抱肚子身段,一手下垂,一身置于腹部,稳步前进,不许倾斜。这种角色在旧剧里代表着严肃、稳重,是典型的正派女性。因此这一类的人物,出现在舞台上,观众对他的要求,只是唱工,而并不注意他的动作和表情,形成了重听而不重看的习惯。
那时观众上戏馆,都称听戏,如果说是看戏,就会有人讥笑他是外行了。有些观众,遇到台上大段唱工,索性闭上眼睛,手里拍着板眼,细细咀嚼演员的一腔一调,一字一音。听到高兴的时候,提起了嗓子,用大声喝一个彩,来表示他的满意。戏剧圈里至今还流传有两句俚语:“唱戏的是疯子,听戏的是傻子。”这两句话非常恰当地描写出当时戏院里的情形。
青衣这样的表演形式保持得相当长久。一直到前清末年才起了变化。首先突破这一藩篱的是王瑶卿先生,他注意到表情与动作,演技方面才有了新的发展。可惜王大爷正当壮年就“塌中”了(幼年发育时嗓音转变,叫做倒仓;中年人音败叫做塌中)。我是向他请教过而按着他的路子来完成他的未竟之功的。
学跷工和武工
前辈们的功夫真是结实,文的武的,哪一样不练。像《思凡下山》、《活捉三郎》、《访鼠测字》这三出的身段,戏是文丑应工,要没有很深的武工底子,是无法表演的。
再拿老生来说,当年孙菊仙、谭鑫培、汪桂芬三位老先生,同享盛名,他们的唱法至今还流传着成为三大派别。可是讲到身段,一般舆论,津津乐道的,那就只有谭老先生了。原因是这三位里面,惟有谭老先生,早年是唱武生的,武工很深,到了晚年在《定军山》、《战太平》这一类开打戏里,要用把子,本来就是他的看家本领,当然表演得比别人更好看。就连文戏里,他有些难能可贵的身段,也都靠幼年武工底子才能这样出色当行的。可见我们这一行,真不简单,文、武、昆、乱哪一门都够你学上一辈子。要成为一个好演员,除了经过长期的锻炼,还要本身天赋条件样样及格。譬如眼睛呆板无神,嗓子不搭调,这些天生缺憾,都是人工所无法补救的。
还有练武工的,腿腕的骨骼部位,都有关系。有些体格不利于练武,勉强学习,往往造成意外损伤,抱恨终身。
天赋方面具备了各种优良的条件,还要有名师指授,虚心接受批评,再拿本身在舞台上多少年的实际经验,融会贯通以后,才能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名演员。
我记得幼年练工,是用一张长板凳,上面放着一块长方砖,我踩着跷,站在这块砖上,要站一炷香的时间,起初站上去,战战兢兢,异常痛楚,没有多大工夫就支持不住,只好跳下来。但是日子一长,腰腿有了劲,渐渐站稳了。
冬天在冰地里,踩着跷,打把子,跑圆场,起先一不留神就摔跤,可是踩着跷在冰上跑惯,不踩跷到了台上就觉得轻松容易。凡事必须先难后易,方能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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