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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百年巴金 》
第二章 在死鬍同裏看見了一綫亮光(3)
陳瓊芝 Chen Qiongzhi
這些作品大多用第一人稱，有的是講故事，有的是日記體。其中的“我”有時是主人公，有時是講故事的人。這種手法除了便於抒情，也縮短了和讀者的距離，顯得更親切、可信。 1930年8月，巴金還完成了第二部中篇小說《新生》。這是《滅亡》的續篇。寫杜大心犧牲之後，受到他影響的李冷、李靜淑兄妹先後走上革命道路的故事。小說以李冷日記形式寫成。他們兄妹本來住在洋房裏，生活十分優裕。杜大心給他們打開了另一扇門，讓他們看到了痛苦和黑暗。於是他們搬出了洋房，脫離了家庭，過起了流浪的困苦的生活。靜淑比她哥哥更早覺醒，她和同丈夫决裂從舊家庭出走的張文珠一起進紗廠做工，在紗廠附近租了一個亭子間同住，以便做女工們的工作。她有了信仰，儘管疲倦、辛苦，卻感到充實、快樂。李冷的內心則充滿矛盾。舊的信仰失掉了，新的又還不曾確定。他在昏暗中摸索，像一個失去嚮導的盲人。他不知道可以從什麽地方找回他的生命。他憎厭許許多多的人的“單調的路”：出生，成長，保身，傳種以至於死亡。人就好像一口豬，衹曉得吃，盲目地活着來吃，吃着來活，衹為了消磨日子。他想走一條自己的路。杜大心的遺著《生之懺悔》常常擾亂他心的平靜。他的朋友辦雜志，他以為這太迂緩，太微不足道了。他想尋找“別的路”。他自稱是自私的利己主義者，頑固地守着生命的廢墟。但是他的心的荒漠上早被杜大心們撒下了生命的種子。在周圍，從靜淑、文珠的驚人變化，從秋嶽的犧牲自己，一心辦雜志的獻身精神，他終於明白信仰的力量了。他决定去廈門，做一個新人。他生活在工人中間，幫助他們同困苦的環境鬥爭。巴金把這書的第一篇標題為“一個人格的成長”，第二篇標題為“在掙紮中發現自己的力量”。李冷在廈門一年多裏組織了三次工人罷工。這第三次醖釀了一個多月，就在罷工即將爆發前夕他被捕了。當地的資本傢認定他是工潮的禍首，他們甘願拿出十幾萬塊錢，聯合起來運動司令部將他秘密槍决。李冷夢見死去的母親，她理解他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臨近，心很平靜，他要勇敢地走完生命的最後路程。儘管血會濺在山岩，身體會埋進泥土，姓名會被人遺忘，但是，他用他的血灌溉人類的幸福，用他的死促進社會的進步，他的生命决不滅亡。在人類的嚮上繁榮中他獲得了新生。所以，小說的第三篇“死並不是完結”衹有一句話，它引自《約翰福音》：“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裏死了，仍舊是一粒；若是落在地裏死了，就結出許多子粒來。”這大約就是全書的主旨所在。 對於空虛的個人主義者李冷人格成長的內在原因，書中似乎缺乏合乎邏輯的說明。小說裏寫到杜大心的妹妹和朋友的關心幫助對他的影響，衹能算是外部原因。書中有一個情節：雨天一個人力車夫摔倒，乞求多給幾個錢，李冷不為所動，還懷疑他是假裝的。這樣一個冷酷的利己主義者，後來竟能夠獻出自己的生命，這中間思想變化的綫索似不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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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鷺江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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