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类 陸賈新語註釋   》 慎微〔一〕第六      王利器 Wang Liqi    陸賈 Liu Gu

  〔一〕黃震曰:“慎微言謹內行。”戴彥升曰:“慎微篇言‘修於閨門之內,行於纖微之事’,故道易見曉,而求神仙者,乃避世,非懷道,此亦取鑒秦皇,而早有見於新垣平等之事也。”唐晏曰:“此篇義主革君心之非,乃祛仁義之蔽也。”器案:淮南子人閑篇:“聖人敬小慎微,動不失時。”王符潛夫論亦有慎微篇。
  夫建大功於天下者必先修於閨門之內,垂大名〔一〕於萬世者必先行之於纖微之事〔二〕。是以伊尹負鼎,居於有莘之野,修道德於草廬之下〔三〕,躬執農夫之作,意懷帝王之道,身在衡門〔四〕之裏,志圖八極之表,故釋負鼎之志,為天子之佐,剋夏立商,誅逆徵暴,除天下之患,闢殘賊之類,然後海內治,百姓寧〔五〕。曾子孝於父母,昏定晨省〔六〕,調寒溫,適輕重〔七〕,勉之於糜粥〔八〕之間,行之於裧席〔九〕之上,而德美重於後世〔一0〕。此二者,修之於內,着之於外;行之於小,顯之於大。
  〔一〕“名”,兩京本誤“夕”,蓋壞字也。
  〔二〕唐晏曰:“按:文選註引作‘建大功於天下者,必垂名於當世也’。”器案:文選張景陽雜詩註引作“建大功於天下者,必垂名於萬世也”。
  〔三〕“居”原作“屈”,“道”原作“達”,太平御覽九九六引此文作“伊尹居負薪之野,修道德於茅廬之下”,今據改正;“有莘”作“負薪”,則不可從。孟子萬章下:“萬章問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湯。有諸?’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樂堯、舜之道焉,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祿之以天下,弗顧也,係馬千駟,弗視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豈若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湯三使往聘之,既而翻然改曰:與我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吾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己推而內之溝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湯而說之以伐夏救民。吾未聞枉己而正人者也,況辱己以正天下者乎?聖人之行不同也,或遠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而已矣。吾聞其以堯、舜之道要湯,未聞以割烹也。伊訓曰:天誅造攻自牧宮,朕載自亳。’”淮南子汜論篇:“伊尹之負鼎。”高誘註:“伊尹負鼎俎,調五味以幹湯,卒為賢相。”戰國策趙策下:“伊尹負鼎俎而幹湯,姓名未着而受三公。”文選東方曼倩非有先生論:“伊尹蒙恥辱,負鼎俎,和五味以幹湯。”註:“魯連子曰:‘伊尹負鼎佩刀以幹湯,得意故尊宰捨。’”(又見漢書東方朔傳。)
  〔四〕詩陳風衡門:“衡門之下。”毛傳:“衡門,橫木為門,言淺陋也。”釋文引瀋雲:“此古文‘橫’字。”
  〔五〕唐晏曰:“按呂覽、韓非皆以伊尹負鼎幹湯,而孟子以為伊尹耕於有莘之野,墨子則雲湯往見伊尹,諸說不同,此則兼取之。”
  〔六〕禮記麯禮上:“凡為人子之禮,鼕溫而夏凊,昏定而晨省。”註:“定安其床裧也,省問其安否何如。”正義:“定,安也。晨,旦也。應臥當整齊床裧,使親體安定之後退,至明旦,既隔夜早來,視親之安否何如。先昏後晨,兼示經宿之禮。”
  〔七〕太平御覽四一三又七0七引屍子言孝子之事親:“一夕五起,視親衣之厚薄,枕之高低。”即此調寒溫、適輕重之謂也。
  〔八〕禮記月令:“孟秋之月,是月也,養衰老,授幾杖,行糜粥飲食。”註:“助老氣也。”釋名釋飲食:“糜,煮米使糜爛也。”
  〔九〕禮記麯禮上:“請席何鄉,請裧何趾。”註:“順尊者所安也。裧,臥席也。坐問鄉,臥問趾,因於陰陽。”
  〔一0〕唐晏曰:“按:呂覽曾子曰:‘養有五道,修宮室,按床笫,節飲食,養體之道也。’”按呂覽見孝行覽。
  顔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之中,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一〕。禮以行之,遜以出之。蓋〔二〕力學而誦詩、書,凡人所能為也;若欲移江、河〔三〕,動太山〔四〕,故人力所不能也。如調心在己,背惡嚮善,不貪於財,不苟於利,分財取寡〔五〕,服事〔六〕取勞,此天下易知之道,易行之事也,豈有難哉?若造父之御馬〔七〕,羿之用弩〔八〕,則所謂難也。君子〔九〕不以其難〔一0〕為之也,故不知〔一一〕以為善也,絶〔一二〕氣力,尚德也。
  〔一〕唐晏曰:“此下一段,移於第五篇末也。”傅校本刪去“是已”至“無以正其時夫”一大段。按:論語雍也:“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集解:“孔曰:‘簞,笥也。’”正義:“按鄭註麯禮雲:‘圓曰簞,方曰笥。’然則簞與笥方圓異,而此雲‘簞笥’者,以其俱用竹為之,舉類以曉人也。”案:孟子離婁下亦云:“顔子當亂世,居於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顔子不改其樂,孔子賢之。”
  〔二〕“蓋”,傅校本作“夫”,唐晏曰:“一本作‘夫’。”案:李本作“夫”。
  〔三〕說文水部:“江,江水出蜀湔氐徼外山,入海。從水工聲。”又:“河,河水出敦煌塞外昆侖山,發原註海。從水可聲。”
  〔四〕後漢書馮衍傳:“報書曰:‘欲搖泰山而蕩北海。’”註:“言不可也。孟子曰:‘挾泰山而超北海也。’”引孟子文見梁惠王上。
  〔五〕“寡”原作“寬”,俞樾曰:“樾謹案:‘寬’字無義,疑‘寡’字之誤。”唐本改“寡”雲:“舊誤作‘寬’。”今從之。下文“以寡服衆”,天一閣本誤作“寬”,亦“寡”誤作“寬”之證。
  〔六〕服事,猶言服務公傢之事。左傳僖公二十一年:“以服事諸夏。”杜預註:“與諸夏同服王事。”
  〔七〕呂氏春秋分職:“夫馬者,伯樂相之,造父禦之,賢主乘之,一日千裏。”高誘註:“造父,嬴姓,飛廉之子,善禦,周穆王臣也。”
  〔八〕論語憲問:“羿善射。”集解:“孔曰:‘羿,有窮國之君。”呂氏春秋具備篇註:“羿,夏之諸侯,有窮之君也,善射,百發百中。”今案:說文邑部:“●,夏後時諸侯夷羿國名也。”則有窮之字本作“●”也。唐晏曰:“按:‘弩’當作‘砮’,矢鏃也。禹貢之砮丹、砮磬,皆此物也。”器案:說文弓部:“弩,弓有臂者。”作“弩”自通,不必改作。
  〔九〕“君子”,原作“君以”,別解“君”下有“子”字。傅校本“君以”作“君子”。今從之。
  〔一0〕唐晏曰:“此處當有‘而’字。”
  〔一一〕唐晏曰:“‘知’當作‘如’,然仍有誤。”
  〔一二〕器案:絶讀如論語子罕“子絶四”之絶,邢昺疏雲:“絶去四事。”絶氣力者,即論語述而“不語怪力亂神”之謂也。下文“絶纖惡”之絶,義同。
  夫目不能別黑白,耳不能別清濁,口不能言善惡,則所謂不能也。故設道者易見曉,所以通凡人之心,而達不能之行。道者,人之所行也。夫大道履之而行,則無不能,故謂之道。故孔子曰:“道之不行也。”〔一〕言人不能行之〔二〕。故謂顔淵曰:“用之則行,捨之則藏,惟〔三〕我與爾有是夫。”〔四〕言〔五〕顔淵道施於世而莫之用。由〔六〕人不能懷仁行義,分別纖微,忖度〔七〕天地,乃苦身勞形〔八〕,入深山,求神仙〔九〕,棄二親,捐骨肉,絶五穀〔一0〕,廢詩、書,背天地之寶,求不死之道,非所以通〔一一〕世防非者也。
  〔一〕禮記中庸:“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
  〔二〕唐晏曰:“此說中庸。”
  〔三〕“惟”,李本、子匯本、程本、兩京本、天一閣本、匯函、品節作“唯”、論語述而作“唯”,古通。後不復出。
  〔四〕論語述而文。集解:“孔曰:‘言可行則行,可止則止,唯我與顔淵同。’”
  〔五〕“言”,匯函、品節無。品節曰:“此篇專言神仙之不可求,不如建功立業。”唐晏曰:“此古論語說。’
  〔六〕“由”,李本、子匯本、程本、天一閣本、唐本、匯函、品節、別解作“猶”,古通。後不復出。
  〔七〕詩小雅巧言:“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八〕文選司馬長卿上林賦:“勞神苦形。”王子淵聖主得賢臣頌:“勞筋苦骨。”韋弘嗣博奕論:“勞神苦體。”俱以勞苦對文為義,用法與此同也。
  〔九〕楊子法言君子篇:“或問:人言仙者有諸乎?籲!吾聞虙羲、神農歿,黃帝、堯、舜殂落而死,文王畢,孔子魯城之北,獨子愛其死乎?非人之所及也。仙亦無益子之匯矣。或曰:聖人不師仙,厥術異也。聖人之於天下,恥一日之不生。曰:生乎!生乎!名生而實死也。或曰:世無仙,則焉得斯語?曰:語乎者,非囂囂也與?惟囂囂為能使無為有。或問仙之實。曰:無以為也,有與無,非問也。”楊子言當世為神仙說者之囂囂,即有以見求神仙者之非寥寥矣。漢書藝文志方技略列神仙凡十傢,曰:“神僊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遊求於其外者也,聊以蕩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無怵惕於胸中;然而或者專以為務,則誕欺怪迂之文,彌以益多,非聖王之所以教也。孔子曰:‘索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不為之矣。’”
  〔一0〕“𠔌”,李本、子匯本、程本作“𠔌”,俗別字,後不復出。
  〔一一〕“通”,唐晏曰:“疑誤。”
  若湯、武之君〔一〕,伊、呂之臣,因天時而行罰,順陰陽而運動〔二〕,上瞻天文,下察人心,以寡〔三〕服衆,以弱製強,革車三百〔四〕甲卒三千,徵敵破衆,以報大〔五〕讎,討逆亂之君,絶煩濁之原,天下和平,傢給人足〔六〕,疋夫行仁,商賈行信,齊天地,緻鬼神,河出圖,洛出書〔七〕,因是之道,寄之天地之間,豈非古之所謂得道者哉。
  〔一〕楊升庵曰:“秦以韓終、徐福入海,往蓬萊,求不死之藥,不還。時漢尚踵其弊,故以湯、武之君諷之。”品節曰:“即湯、武以美高祖,又諷以神仙之不可求。”唐晏曰:“按陸生生當秦時,睹始皇之求神仙,故有此言。”
  〔二〕後漢書梁統列傳論:“夫宰相運動樞極,感會天人,中於道則易興政,乖於務則難乎禦物。”
  〔三〕“寡”,天一閣本誤“寬”。
  〔四〕太平御覽八二引屍子:“桀為琁室瑤臺,象廊玉床,權天下,虐百姓;於是湯以革車三百乘,伐於南巢,收之夏宮,天下寧定,百姓和輯。”淮南子主術篇:“桀之力製觡伸鈎,索鐵歙金,椎移大犧,水殺黿鼉,陸捕熊羆;然湯革車三百乘,睏之鳴條,擒之焦門。”孟子盡心下:“武王之伐殷也,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趙岐註:“革車,兵車也。虎賁,武士為小臣者也。”案:言武王伐紂,戎車三百,甲卒三千者,韓非子初見秦、戰國策趙策、呂氏春秋簡選及貴因、淮南子本經及主術、兵略、史記周本紀及蘇秦傳、風俗通義正失篇也;尚書牧誓作“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或謂“三千人”,當從尚書作“三百人”。
  〔五〕“大”,唐晏曰:“一本作‘夫’。”
  〔六〕傢、人同義,詳遼海引年拙撰“傢”“人”對文解。
  〔七〕易係辭上:“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正義:“春秋緯雲:‘河以通幹出天苞,洛以流坤吐地符。河竜圖發,洛龜書感。’河圖有九篇,洛書有六篇。孔安國以為河圖則八卦是也,洛書則九疇是也。”
  夫播〔一〕布革〔二〕,亂毛發,登高山,食木實〔三〕,視之無優遊之容〔四〕,聽之無仁義之辭,忽忽〔五〕若狂癡,推之不往,引之不來〔六〕,當世不蒙其功,後代不見其纔,君傾而不扶,國危而不持〔七〕,寂寞而無鄰,寥廓而獨寐〔八〕,可謂避世〔九〕,而非懷道者也〔一0〕。故殺身以避難則非計也〔一一〕,懷道而避世則不忠也〔一二〕。
  〔一〕唐晏曰:“按:書‘播棄黎老。’播訓同。”
  〔二〕唐晏曰:“革,按衣裘也。”器案:“布革”疑當作“布泉”,本書本行篇:“夫釋農桑之事,入山海,采珠璣,捕豹翠,消●力,散布泉,以極耳目之好,快淫侈之心,豈不謬哉?”文義與此相近,彼文作“散布泉”,可參訂也。
  〔三〕列子周穆王篇:“阜落之國,其民食草根木實。”木實,即果實,匯函本作“食木食”,未可從。
  〔四〕文選班孟堅東都賦:“於是百姓滌瑕蕩穢,而鏡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營,嗜欲之源滅,廉恥之心生,莫不優遊而自得,玉潤而金聲。”班孟堅所謂“百姓莫不優遊而自得”,即陸氏所謂優遊之容之具體內容也。
  〔五〕漢書蘇武傳:“陵始降時,忽忽如狂。”文選司馬子長報任少卿書:“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忽忽,猶今言神經失常。程本、天一閣本作“■■”,未可從。
  〔六〕淮南子修務篇:“或曰:無為者,寂然無聲,漠然不動,引之不來,推之不往,如此者乃得道之像。”
  〔七〕論語季氏篇:“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邢昺疏:“言輔相人者,當持其主之傾危,扶其主之顛躓。”
  〔八〕“寥廓”,匯函作“寤言”,當出肊改。文選潘安仁西徵賦:“古往今來,邈矣悠哉,寥廓惚恍,化一氣而甄三纔。”註:“寥廓惚恍,未分之貌也。鵩鳥賦曰:‘寥廓忽荒。’”案:文選鵩鳥賦註:“寥廓忽荒,元氣未分之貌。廣雅曰:‘寥,深也。廓,空也。’”
  〔九〕論語憲問:“賢者闢世。”皇侃義疏本作“避世”。邢昺疏曰:“謂天地閉則賢人隱,高蹈塵外,枕流漱石,天子諸侯,莫得而臣也。”
  〔一0〕文選範蔚宗後漢書二十八將傳論:“其懷道無聞,委身草莽者,亦何可勝言。”註:“論語:‘陽貨謂孔子曰:懷其寶而迷其邦。’淮南子曰:‘今至人生於亂世,含德懷道而死者衆,天下莫知,貴其不言也。’”
  〔一一〕唐晏曰:“此正顔之推所謂‘華山之下,白骨如邱’者也。”
  〔一二〕唐晏曰:“此孔聖所謂:‘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也。’”
  是以君子居亂世,則合道〔一〕德,采〔二〕微善,絶纖惡,修父子之禮,以及君臣之序,乃天地之通道,聖人之所不失也。故隱之則為道,布之則為文〔三〕,詩在心為志,出口為辭〔四〕,矯以雅僻〔五〕,砥礪鈍纔,雕琢文彩〔六〕,抑定〔七〕狐疑,通塞〔八〕理順,分別然否,而情得以利,而性得以治,綿綿漠漠〔九〕,以道製之,察之無兆〔一0〕,遁之恢恢〔一一〕,不見其行,不睹〔一二〕其仁,湛然未悟,久之乃殊,論思〔一三〕天地,動應樞機,〔一四〕俯仰進退,與道為依〔一五〕,藏之於身,優遊待時。故道無廢而不興,器〔一六〕無毀而不治。孔子曰:“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一七〕言德行而其下順之矣〔一八〕。
  〔一〕“道”,唐本作“聖”。
  〔二〕“采”,李本、程本、唐本、匯函、別解作“采”,古通。後不復出。
  〔三〕唐晏曰:“按古之居亂世者,所以自修如此,夫豈如七賢、八達之倫,托跡塵冥,然後為道耶!”
  〔四〕俞樾曰:“謹按‘文’衍字。‘隱之則為道,布之則為詩’,兩句相對。‘在心為志,出口為辭’,則承詩而言。”唐晏曰:“按毛詩序:‘在心為志,發言為辭。’此必古說有然者。又按此與上文不接,疑其間必有誤。”
  〔五〕唐晏曰:“按原誤,當作‘正邪僻’。”
  〔六〕宋翔鳳曰:“本作‘邪’,依子匯改‘彩’。”案:別解作“彩”。唐晏曰:“當作‘雅’。”
  〔七〕唐晏曰:“‘定’疑當作‘止’。”
  〔八〕“通”原作“道”,李本、子匯本、唐本作“通”,今據改正。
  〔九〕“綿綿”,李本、子匯本、程本、匯函、別解作“綿綿”,古通。後不復出。老子第六章:“綿綿若存。”荀子解蔽:“聽漠漠而以為哅哅。”楊註:“漠漠,無聲也。”
  〔一0〕文選魏都賦:“兆朕古今。”註:“兆猶機事之先見者也。”
  〔一一〕荀子解蔽:“恢恢廣廣,孰知其極。”文選陸士衡漢高祖功臣頌:“恢恢廣野。”
  〔一二〕“睹”,唐晏曰:“疑當作‘施’。”
  〔一三〕文選班孟堅兩都賦序:“朝夕論思。”謂討論思考也。
  〔一四〕易係辭上:“言行君子之樞機。”韓康伯註:“樞機,製動之主。”孔穎達疏:“樞謂戶樞,機謂弩牙。言戶樞之轉,或明或暗;弩牙之發,或中或否;猶言行之動,從身而發,以及於物,或是或非也。”
  〔一五〕宋翔鳳曰:“‘道’下本缺二字,別本作‘為依’,子匯本作‘為俱’,‘依’與韻協。”案:傅校本、唐本、別解作“為俱”。
  〔一六〕易係辭上:“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此文以“道”“器”對言本之。
  〔一七〕文廷式曰:“此引孝經。”案:此開宗明義章文也。
  〔一八〕王鳳洲曰:“昔漢武好神仙,有上元夫人三天上元之官謂武帝曰:‘汝好道乎!數招方士,登山祀神,亦為勤矣。然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賊,五者截身之刀鋸,刳命之斧斤,雖志長生,不能遣茲五難,亦何為損性而自勞乎?’誦此,乃知求神仙,不如建功立業。彼有金丹玉液,控鶴餐霞,雞鳴天上,犬吠雲中者不必論,而沙丘、五柞,衹為天下笑耳。世之甘心焉者,可不省乎!”又曰:“抱樸子云:‘求仙者當以忠孝和順仁信為本,若但務方術,終不得長生也。’乃知求神仙而不思建功立業,謬矣。”唐晏曰:“按此似引孝經而不言孝經,與無為篇引孔子曰‘移風易俗’同,所當闕疑者也。此篇訛脫最甚,上下文往往不貫,無從取正,後之讀者詳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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