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简梅出了水涝涝的里面,拐向左边。在一个小房里,简梅从一个布口袋里拿出两块硬硬的东西。我也拿起来闻闻,有些腥。原来这就是鱼翅。
非洲人以前是不吃鱼翅鱼肚的,于是就有中国个体商人打着"鱼翅做中药,鱼肚做塑料"的幌子去收购这些"扔垃圾堆的货"。
"不好。"简梅闻罢,放下鱼翅,"等海员们回来,就有好的鱼翅了。"
"你先生怎么没来呀?""以前不都是你先生陪你一起来吗?他去哪里了?"每次来鱼市场,总有黑人这般问。简梅笑笑。他们不知道,他离开已经有几年了。
"那时候我们在亚穆苏克罗。他每天都骑单车带我经过黑人市场。黑人都知道我们是开餐馆的。我们经过时,那些黑女人就问'要什么?要什么?'。有的干脆过来拽我们。他被这些女人弄懵了,慌忙摇头摆手说'NO,NO'。他就会这么一个外语单词。后来,我们一经过市场,那些女人就喊'NO先生,NO先生'。"
几乎没有一天,简梅不提起何韦。仿佛他还在身边。仿佛她一推开厨房的门就能看见他。我和朋友们正计划给她介绍个新老公。可她这样的状态,能行吗?
小索
"阿姨好。"中午12点多一点,小索放下双肩背的大书包,笑着向我问好。他就读的法国学校"麦茂斯"离餐馆不远,他每天步行上学。
小索高中毕业后要去法国或加拿大读书。我们在网上查了一些学校,申请些资料。今天资料到了。
把大学的情况译给简梅后,我们计算费用问题。学费、杂费、生活费,整个大学下来,简梅得掏10万美元。在当今不稳定的时局里,餐馆不赔钱就已很高兴的简梅,留在非洲唯一目的就是想让小索念完高中。但即便这样,10万美金还是让人心疼。都是血汗钱,而简梅,也到了吃积蓄的时候。而且,重庆的婆婆也在觊觎她的钱。何韦不在后,她一直向简梅要"赡养费"。
"真不知道仗一打起来该怎么办。"爽朗快乐的简梅只有触到这个问题,才会面露愁容。她准备把赔钱的餐馆关了,自己回国,让小索寄宿在老友汪大哥夫妻处。虽然汪大哥武大姐是看着小索长大的,把小索当自己的孩子。但扔下小索一人在非洲,简梅还是不舍。仗再怎么打,汪大哥也不准备离开。所以他想把简梅的餐馆买下。方案有两个。一是拎得清的一次买卖。二是他们买下餐馆,重新装修一番,让简梅来经营。
简梅一直犹豫。仗到底打不打谁也不清楚。
"你请将军吃顿饭,请他分析分析时局。"有人给简梅出主意。"请了。"简梅说,"就像99年政变,那么突然,谁想得到?分析得出?"
"小道消息不可不信。大家可都传要打仗了。"布基纳法索人欧浪在一边说,"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这个国家呆下去。"
"作记者时,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成为战地记者。"我说,"在非洲,"
"要么你赶紧收拾行李去伊拉克吧。"简梅说,"这里可千万别再乱了。我们的事业可都在这里呢。"
"我这话没说完呢。你看我像个损人利己的人吗?虽然我挺想过过战时生活,可实在不忍看到这么美丽的国家起战火。"我说,"我们祝愿这国家吧,别再乱了。估计不会乱了。我已经看到了经济复苏的迹象。"
这话简梅爱听。她问:"你怎么看到的?"
"你看到大街又美丽整洁起来了吧?城市管理绿化委员会又有钱了,重新招募了工人。"
简梅说看到了。
"你没看到这广告牌子一个个又竖起来了吗?直升机拉着奥航公司的大横幅,在泻湖上转了多少圈?"
"这法国通讯公司和科国政府的合同快到期了。就这块大肥肉,多少国惦记着呢。"简梅道。
"最好是大家平分这市场,千万别再一家垄断了。否则,就这高昂的通讯费……"欧浪说。
"你现在有通讯费了?"简梅微微一惊。
"哪里?"欧浪有些不好意思,"打一个电话的钱,我还不如吃顿饭呢。我是盼着这通讯费下来,我好……"
非洲的通讯普遍巨贵。科国只有法国奥航一家通讯公司。中国某公司想挤进该市场,不久前,免费向科国百姓发放了无数手机。欧浪和他的哥儿们西勒都有幸得到了一部。有天,欧浪和西勒约好了去看一朋友。可他们只说了去看朋友,并没有约定几点。简梅什么事都管,她说"欧浪,你也有手机了,也不问问西勒何时出发?""他会按时的。""按时?没见过你们谁按时的。""他不按时,我也习惯了。"人家欧浪说过,就接着忙去了。简梅总觉得欧浪有手机了,不该再和从前一样。她又让欧浪打电话过去问问。欧浪不干。"我真不明白,那你还要手机干吗呀?""太太,难道手机只有打电话这个功能吗?他还有接电话的功能。西勒也有手机,他会打给我的。"可等了半天,西勒并没有电话过来。时间慢慢过去,欧浪有些急,望着简梅那锁起来的电话。以前没锁上时,黑人总偷打电话。简梅笑了"你别望着我这部电话。给你开个头儿,我就不好收口了。你有手机了,总该表现出有手机人的样子吧。中国刚兴手机那会儿,有些人为了显白(显摆),没事也找事打电话。'要不要我下班时买根葱?'也有人,事先告诉朋友们几点几点给他打手机。然后,他在某场合时,手机便响个不停。那说明他事多呀,说明他朋友多。"那可够虚荣的了。"欧浪说,"我听说在你们国家,接手机也要钱。""对呀。""那倒找我钱,我也不要这手机了。"那天,欧浪到底没有给西勒打手机。西勒也没给欧浪打。他们像从前一样,各走一半路,在中间地带汇合,然后去看那朋友。西勒后来来餐馆时,我说"你就该等在原地。让欧浪走。我知道欧浪特能走。他是从布基纳法索走来的。布基纳法索,那可不是黛斯维拉,不是博拉多。那可是另一个国家!""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小姐,因为,欧浪是和我一起走来的。"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