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小说 殘水滸   》 第七十四回 黑旋風大鬧忠義堂 玉臂匠縱談天書碣      程善之 Cheng Shanzhi

  話說盧俊義聞得小嘍羅言語,急忙轉身,已聽見忠義堂上一片聲響。趕緊去看,衹見兩個衣服碎挂,滿面血流的人,早被一衆頭領分做兩處。兩個人的膊子,被幾位氣力大的頭領架住,不能夠動,便嘴裏亂駡,腳下亂蹬。忠義堂的板壁,都轟轟地震動。堂上頭幾把椅子,全摜得粉碎。【夾】頭幾把椅子,好笑看那兩個時,一位是黑旋風李逵,一位是矮腳虎王英。
  原來李逵受了槍傷,一連三四天轉動不來,心裏好不煩躁。虧得安道全的靈藥調治得法,漸漸復元。但是左肩胛上一粒槍子,沒法取出,從此左臂氣力大減,使不得雙斧。這一日,衆頭領賀李逵病起,兼替他排悶,大酒大肉吃夠一頓。李逵酩酊大醉之後,忽然想起賭博來。原來上山以後,不曾暢賭過。那時周通、石勇、王英這幾位也有點酒意,扯入局。李逵最歡喜趕老羊,偏偏手氣低,擲來擲去,總是麽二三。輸得急了,對三人把手一擺道:“等等我。”飛跑回去,拎得大梢袋來,滿滿的錢,往地上一丟,大叫:“板本,板本!”王英剛走出去,被他瞥見,趕過來,劈胸揪定,喝道:“直娘賊,你贏傢想逃麽?”王英忙笑道:“休胡闹!我自內急,去去便來,怎說是逃?”李逵大喝道:“不許去,不許去!”王英道:“就是公明哥哥也說個理,你難道比公明哥哥將令還厲害麽?”話未完,李逵喝道:“你左一個公明哥哥,右一個公明哥哥,你把公明哥哥嚇我麽?”【眉】黑旋風、矮腳虎、小霸王、石將軍聚集一處趕老羊,這是何等的可笑,李逵果然破口辱駡矣刷的迎面一拳。王英忙使個身法往旁一偏。石勇、周通上前解勸,都被李逵照面上噴得滿滿稀糊唾沫,還駡道:“王八蛋,你打算老子的錢,老子有拳頭給你打算。”石勇、周通好容易一邊一個,搿住手腕。王英知道李逵和公明哥哥親厚,捉個空,滑脫身子走開。李逵沒了對頭,被周、石兩人一陣拉扯,氣漸漸平了,倒轉來嚮兩人賠笑臉。兩人估量無事,也就各自回去洗面。
  李逵一人獨自無聊,不覺逛到忠義堂上來。此時盧俊義正在玄女祠裏談論碑碣,忠義堂上,悄悄地不見人影。李逵走了幾轉,酒醉用力之後,有些倦意,擡頭見忠義堂上兩行交椅,寬寬大大整整齊齊地排在那裏,忽然發起奇想:“往時公明哥哥和盧員外們左推右讓的,都不肯坐,究竟椅子有多少好處?怎樣推法?卻又不叫別人來坐?到他真個坐上去時,面色便不象平日和氣,端的為何?這會難得無人,我也來試坐坐看。”便就第一把交椅一屁股坐下,【夾】偷用李逵做知縣笑話。似乎是舒服些。【眉】項羽見秦始皇無道,則曰:“是可取而代也。”楊秀清則自稱萬歲,袁世凱則利用無恥下流擁戴為帝,總是和李逵坐第一把交椅較為舒服的心理一樣,勿徒以李逵為可笑也。古今以來,如逵之可笑者多矣鬍思亂想,漸漸身體軟在椅上,正好矇矓得快活時,耳邊猛聽大喝一聲:“咄!鐵牛!你配坐這裏麽?”嚇得李逵連身帶椅子往上一跳,睜開眼,站在面前的正是王英。
  王英從打架過後,回到傢裏盥洗過,換了衣服,慢慢走嚮忠義堂來,心想碰到不拘哪個,好評評理。那值堂的小頭目,在兩廊下坐着。王、李兩個先後走來,因為內裏無人,絶不留心,哪知無意中仇人相遇。王英一看,第一把交椅攤的正是李逵,把柄到手,豈肯放鬆,一聲喝。李逵驚轉,又羞又怒,“啊呀”未了,發起狠來,隨手掄椅,當王英頭就砸。王英退得一步,舉旁邊椅子來迎。兩人齊齊用力,三兩砸,兩把椅都衹剩一根短桄子在手,爽利些,就當兵器,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地橫掃起來。【眉】好武藝王英武藝,雖欠幾分,卻緣李逵衹單臂得力,兩下鬥個平手。值堂小頭目知道禍事鬧大,一面上前解勸,一面趕忙請衆位頭領。左近的幾個,早聞聲趕來。嚮來李逵發了性,有時連宋江都喝不下,此刻到底人多手雜,將兩人架開,桄子奪去。盧俊義等來到之時,忠義堂上正是一天星鬥,聲俊義好容易彈壓下來。知道兩人盛怒之下,不可理喻.索性置之不問,衹傳值堂小頭目,訊問經過情形。小頭目一一說明,卻不知道為何起釁。石勇衹得拉周通上來,【夾】周通的心虛,所以要拉一同到盧俊義跟前請罪,把前後原由,說了一遍。盧俊義道:“這也罷了!我們山泊上本沒有禁賭一條,哪能怪得你們。衹宋公明哥哥常說忠義堂是發號施令之所,應該莊嚴肅靜,【夾】公明儼然以忠義堂作朝廷於今鬧得這海沸天翻,倘沒有報告,公明哥哥回來時問起此事.我們都要擔幾分不是。”當下衆頭領商議了一會,决計寫信申報宋江、吳用到軍前。鬧事的兩人都已散了。盧俊義便和朱武同蕭讓到私室寫信,專等明早派遺嘍羅。
  恰好吳用軍師前已有信到。一路行軍,倒也安穩。衹是兵到兗州的前一天,官兵已有一支進兗州城駐紮.是從青州都統製處調來,防饑民鬧事的。吳用兵紮城外離城三十裏的高吳橋,一面連着嵫陽山,準備先行合圍,覷便攻取。“現在須添調四千人馬,並聖手書生蕭讓辦理軍書。”盧俊義看了,便和朱武商量調度。卻見王英、石勇、周通三個人踉踉蹌蹌走進,盧俊義忙問:“何事?”石勇道:“今早的事,總之都有我們在內,不好偏纍王、李兩位,估量盧頭領總要報到軍前的,特地過來請設法周旋一點。”盧俊義望着朱武沉吟道:“軍師看如何說法?”朱武道:“小弟私見,我們山泊上規律,不見得條條實行,【夾】話中看話當日晁天王尚不能斬新來的楊雄、石秀,何況今日,還幹連許多人呢?”盧俊義道:“這事倘竟空空的罷休,我們顯見不能彈壓一切。也罷,李兄弟傷纔好不能上陣,王兄弟你去掙點勞績罷。我這裏一發在書信上寫得鬆些。周兄弟、石兄弟,你們無幹,可不用說。”王英稱謝。周通、石勇卻嫌山泊裏沉悶,要下山去走一遭,盧俊義也允許了。次早王、石、周、蕭四個頭領,押着四千人馬,下山而去。不一日,渡過運河東岸,便迎着花榮、朱仝的營寨。問知前敵衹小勝一陣。花榮的兵馬,是吳用留防後路的,老紮着不動。四位頭目統人馬前去,倒也秋毫無犯。
  這時正是小陽春天氣,黃茅白葦間,還留着幾片紅葉,映着太陽光格外明顯。這日進了兗州地界,天氣晴明,遠遠望見尼山和梁父,【眉】望見尼山和梁父,讀者應作何種感想?寫得若有若無,耐人尋味不淺銀白一般,斜斜地橫在馬頭前面。再走過去,又好似在大道的左邊。凝神看時,卻杳杳無盡。蕭讓是書生出身,吟詠的習氣,老是不改,也不知被衆頭領笑過多少。馬蹄剛要下坡,有個嘍羅是本地人,指着前面高起的山道:“此山名喚甑山,我們去兗州城衹四十裏了。”迎面風來,已隱隱聽見軍中吹角之聲,衆頭領一齊起勁,猛着一鞭,直衝下坡。蕭讓馬上一顛一簸的,還念道:“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眉】馬上吟詩,書生積習“了”字不曾出口,忽崩地從馬背翻將下來兩三丈遠,那馬下坡奔跑得急,便從身上真踩過去。衆頭領吃得一驚,小嘍羅趕上前,勒住空馬看時,不知怎的,【夾】疑竇馬肚帶齊斷,鞍韂掉到坡下泥溝裏。扶起蕭讓,渾身是血,一腿已經脫骱,頭面也被沙石劃破好幾處,哼聲不止。三位頭領想他念詩的神情,都覺好笑。當下小嘍羅弄塊板片擡了,【夾】書生與強盜做伴,精神上許多苦痛可想到宋江、吳用軍前參見了。宋江和吳用先看來信.再問起山上的事情,三人一一具答。吳用倒也不說什麽,宋江看了蕭讓,不覺皺眉,【夾】厭惡的表現叫石勇好好送他回山將養,王英、周通留軍助戰。【眉】留王、周助戰,送讓回山,宋江心事和盤托出石勇在鄉村覓得一頂暖轎,帶一個小嘍羅,自己也改商人裝束,路上遇着好幾次盤查,石勇口稱:“在泰安做糧食生意,因兄弟從店樓上跌下,受了重傷,現趕到北京就醫。”都被混過。一直到水泊邊,進了朱貴酒店,便聽說李逵失蹤的事,連石勇也有些奇怪。
  平時蕭讓、金大堅是如兄如弟,金大堅聞得蕭讓回來,首先來看。蕭讓道:“我的性命是拾得了。”金大堅看左右無人,便道:“老兄!我和你都慢歡喜,不過暫時之間能夠高枕。所怕的,將來你是白做瘸子。須知我和你都拿不穩,不比柴大官人的交情廣,好幾位頭領在內抗着,連吳軍師也不肯輕易下手呢。”蕭讓道:“就我回來也真險,倘非石勇回答得不好,我此刻也在濟寧牢獄裏。你還說吳軍師呢,藉刀殺人,【眉】吳用藉刀殺人從蕭讓口中說出是他的妙計。他果真不忘柴大官人的情分?不想出天書石碣的法門,來壓住他了。”金大堅道:“說起天書石碣,真教人悔恨。衹怪我們當初昏了,不該替那廝效力。”說到這裏,忽然房門一聲“呀”的,一人推門進來,把兩個駭了一跳,看來人正是燕青。【眉】正說天書石碣,忽然燕青推門而入,第七十一回已有伏案燕青卻從從容容地說道:“盧、朱兩位頭領聞得蕭大哥着傷,事忙不能來問候,特地叫小弟前來致意。”蕭讓連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小弟一介書生,嚮來蒙兩位哥哥厚待,不曾有甚報答,怎敢勞動起居!衹等腿骨接上,稍可行動,定然過去叩謝。”留燕青坐下,金大堅正待立起身,燕青一把拉住道:“且慢,且慢!你們剛纔的話,不曾談得暢快,怎麽就走?”金大堅道:“沒有什麽話。”燕青笑道:“先生,不要再瞞我了,自傢兄弟,爽利清楚些。剛纔什麽天書石碣,什麽不該效力,我也聽得一二句,你先生不肯告訴,難道要我請教別人嗎?老實說,到山泊上,各人總是各有苦衷的,說明白,大傢周旋點子,也有益處。”蕭讓在床上便道:“事也不必瞞了,象前回盧員外和我們摩挲碑碣,說的話,盡有些在有意無意之間,看來未必不瞧科一二。小乙哥的為人我們是曉得的,說開也好,替我們出點子主意。”
  金大堅道:“說來話長。小乙哥,你是頂聰明的人,該知道當先的主兒是誰?”燕青道:“我怎會不知道,當先是晁天王。我們上山的時候,還看見公明哥哥替他帶孝呢!”金大堅道:“還有呢?”燕青道:“還有便要數到白衣秀士王倫。”金大堅道:“這衹是我們梁山上罷了,別的地方呢?”燕青道:“還有什麽別的地方?桃花山麽?飲馬川麽?二竜山麽?不是都匯歸公明哥哥忠義堂上了。”【夾】忠義堂屬於公明哥哥,便有不滿之意金大堅翹大拇指道:“這一位,這一位,你再想想看!【眉】這一位是誰,讀者且慢看下文,且掩捲以思之這一位,休道我們小小梁山,便南邊方臘那樣聲勢,還暗中和他通消息呢!論我們梁山上門第資格,算關勝、呼延灼、楊志,也不過將門之子,比這一位遠差得多呢!這是眼前熟透的人,如何不省得?”燕青抓抓頭,忽然一拍腿,笑道:“着了!着了!前朝帝子,末路王孫,你道是不是?”金大堅道:“對呀!此人江湖上交情大極了。你可知周世宗三駕南徵,一番北伐,一生一世,辛苦打得的江山,卻在孤兒寡婦手中,輕輕過到感恩戴德的趙官傢手裏,於今一百多年。雖然算是不失富貴,卻怎生甘心?從此代代相傳,結識江湖好漢,到得這位,纔算有些成熟了。一時五湖四海的英雄,凡受到他的照應,都心悅誠服的,奉上一紙,齊心合力,恢復江山,再興帝位的盟書。”【眉】陳勝建號張楚,韓山童詐稱宋後,柴進所以為燕青及金大堅所豔稱者在此燕青忍不住道:“怪道公明哥哥從受了天書石碣以後,對他刻刻防範,兩人交情冷了許多。這下我知道了,衹是柴傢是被抄過的,怎麽不聽見抄出這件東西來呀?”
  金大堅道:“你且慢截斷話頭,聽我說來:柴府上憑空鬧出殷天錫一案,幸虧出事的地點在高唐州,盟書卻藏在滄州府第復壁之內。高廉當日,衹就皇城府裏抄紮一番,不曾抄得什麽。後來公明哥哥和晁天王搭救他上山,公明哥哥便勸柴大官人,設法去將盟書取來,免得將來被官傢發見,更興大獄。【眉】縈帶五十三回黑旋風探救柴進本事柴大官人正躊躇着,後來聽見官傢優恤前代子孫,仍選族人襲了爵位,仍舊住在滄州府第,衹索罷了。可是公明到底心下不安,每和吳軍師商量,如此這般,當真替別人出力,爭天奪地嗎?曾經叫戴宗、時遷們打探幾次,衹是滄州的府第太大,藏盟書的是哪一間屋子,非得柴大官人親自指導不可,所以終究弄不到手。後來想到興兵去攻打城池,順便將府第付之一炬也就沒事。偏偏柴大官人公然把擁護鄉裏的題目,出頭抗阻。公明哥哥無奈,衹好和吳軍師想出這件石碣天書的法子來,把我們兩個鬼也似的關在一間小屋子裏。天天寫,天天刻。說也好笑,蝌蚪古篆,哪裏尋得這許多字。我們衹得杜撰些雜湊上去,費若幹氣力,總算告成。【眉】天書、石碣原來是宋、吳和公孫先生變的一出把戲,讀者至此宛如溽暑飲冰淇淋矣又請出公孫先生,弄些玄虛,公孫先生吃央求不過,勉強答應。其實那晚已有好幾位兄弟疑心是從山頂上放一個絶妙廣東焰火,還有說聞到硫黃味的。事後公孫先生便有去志,還勸我們遇事小心,軍中尤須避開,怕有藉軍法殺人滅口的事。【眉】公孫先生下山原來為此,與第七十二回相映帶。趙秉鈞為袁逆所鴆殺,其智固遠遜入雲竜矣所以蕭大哥前日不得不跌那一跤,頭痛顧頭,不能腳痛顧腳。”【夾】偷藉王敦語燕青道:“以往的事,你們倒知得如此詳細。”金大堅道:“都是公孫先生說的。要知公孫先生從晁天王的死,痛心已久了。”燕青聽他說完,望着二人,又一陣嘻笑。
  二人問:“笑什麽?”燕青道:“笑你們兩位老書呆子,着了道士的迷。他自己沒本事,土遁去了,還教你們害怕到這等地步!須知梁山泊忠義堂上,不是人人衹長頭顱、不長耳目,讓公明哥哥一人專製得去的。公明哥哥頂厲害的手段,不過是金錢籠絡,和暗中害人。如今山泊上錢糧支使,有人專管,公用公開。他籠絡的法子已窮,暗中害人,卻苦在不能揭明。奉勸兩位,從今以後,索性揭開明說,一個是怎樣寫的,一個是怎樣雕的,大吹大擂,把山泊上一百多位兄弟,幾萬名嘍羅一齊都熏遍了,看他怎樣?你道公明哥哥會得殺人麽?可知道,新近發生一種比他更為光明正大的力量,在你眼前。你們二位,終日價衹是行筆墨磋金石,把來忽略去罷了。現在特地說明,你可清楚,不要怕!”【眉】以德服人則王,以力服人則霸,以詐術牢籠人者無不失敗。癸醜湖口義師聲討袁逆,有金錢,有靈即公道,輿論可收買,祿位無限,任腹心爪牙之把持,等語,可見袁逆的手段和宋江一樣,然而結局未有不失敗者。作者於此處喚醒姦雄春夢燕青說得高興,一擡頭,早見個方巾道袍的人,立在面前,原來地靈星安道全到了。燕青趁勢說道:“安先生來得正好,評評我剛纔的話錯不錯。”安道全摸不着頭腦,隨口答道:“小乙哥說什麽?”燕青道:“安太醫,你望、聞、問、切,望不出蕭先生害怕的臉色麽?連金先生也關心得這樣晦氣沉沉的?我說就是教他們不要怕。”
  安道全道:“果然說得不錯。四肢的傷,有甚要緊;可是一件,尊容上碎石傷痕,須另請高明,我是沒法想的。將來就那幾點上,白麵書生,怕變成麻面書生。”【眉】俊俏語說得大傢都笑了。安道全本來兼內外科,又懂得傷科,當時如法診治已畢,同燕青一齊走出。到忠義堂上,衹見盧俊義、朱武和衆頭領,正在大開會議,劉唐絡着手臂,也坐在那裏。方知兗州也不甚容易打得。現在節次將下,衹是城外忽然添出一支遊兵來,被他襲擊了好幾次,雖不曾得手,卻傷了好些伏路兵,現在纔打探出來,是另外一支緑林裏豪傑,為首的是鐵棒欒廷玉。【眉】正是水盡山窮處,柳暗花明又一村吳軍師因還不曾能夠知他山寨的確實所在,衹傳令嚴備。前日孔明兄弟已經中他詭計,被擒過去,幸吳軍師設法救回。欲知詳情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李逵失蹤,從此粱山上衹一百〇五矣。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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