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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 》 “人與熊貓”史詩巨作：熊貓史詩 》
第6節：花耳朵傢族的故事一 九十萬年前·小種時代(3)
方敏 Fang Min
像是天和地的撕裂，像是海和岸的撞擊，巨球在高高低低的山坡上滾動着，吶喊着。一棵棵大樹被撞翻，一叢叢灌木被碾平，一塊塊石頭從懸崖上掉落，就連天上的太陽也被震得掉進了山埡口。
天庭發怒了，狂風大作，暴雪紛飛，尖厲的呼號湮滅了雄性的叫喊，堆積的白雪阻擋了巨球的滾動。
就在這時，領春木樹林後面的黑眼睛閃了幾下，就跳了出來。靈活的雙手，強健的雙腿，直立的身體，圓圓的腦袋，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這不是我們的老祖宗猿人嗎？衹是更豪放更強悍更大膽更好奇。
不是一個，是一群，黧黑的皮膚，裹着樹葉和獸皮，在風雪中遠遠地，跟隨着戰爭，尋覓着刺激。但是，還沒等他們看得清楚，山坡上的戰爭就結束了。
情種又一次被摔下山崖，沒再出現。挑戰者又一次四腳朝天，不再掙紮。小機靈蹲在地上，成了石頭。快腿蹣跚着，直摔跟頭。衹有霸氣的始祖父，邁着徵服者的步伐嚮連香樹走來。
風停了，雪住了，太陽又從山埡口上探出了頭。金色的山嶺煥發出生機勃勃，燦爛的霞光交織出喜氣洋洋，一場隆重的婚禮就要舉行。
雪地上的猿人不見了，領春木樹林後面，又有了一雙雙黑亮的眼睛，在窺視，在等待，在崇拜，天地間最自然，最美好，最強壯，也最崇高的儀式發生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震得山搖地動。我眼前一亮，就回到了慶慶的房間。
老林回來了，腳上穿着黑色的高筒水靴，肩上扛着帶露的巴山木竹。
“早上好，老林!”我給慶慶使個眼色，就走出了房間。
“早上好!”老林放下竹子，拿起了掃把、拖把和水桶。
我站在院子裏，看老林幹活，房間裏的殘竹和糞便被清理出來，然後用水衝地，用拖把擦地，最後再把新鮮的竹子放進鐵籠。
我又看見了小精靈，從東屋把角的廚房出來，還是那身穿戴，瞪圓一雙黑葡萄的眼睛。母親也從廚房裏出來了，用圍裙擦手，招呼我們吃飯。
早飯放在寬大的案板上：稀飯，饅頭，鹹菜。正吃着，就聽見北房那邊“咿裏哇啦”一陣響。老林說，山上不通電綫，用電靠電機，山上也不通電話，聯繫靠電臺。
老林去了一陣，回來說：“山下說了，您有什麽要求，讓我盡量滿足。”
我說：“已經滿足了，看慶慶。”
老林詫異：“大老遠地跑來，就為看慶慶？”
二、 天神救命
回到慶慶的房間，一股竹子的清新，沁人肺腑。慶慶正在吃竹葉，擡起頭，看我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她的右手握着一大把竹葉，捲了又捲，直到成為一個捲筒，再用左手撣去露珠，送到嘴邊，“咔嚓”就是一大口。
我說：“慶慶，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呢。”
慶慶不理我，屋子裏回蕩着“吧唧吧唧”的咀嚼聲，香甜得讓我直咽口水。
捲筒吃完了，慶慶抓住一根翠竹，舉起來端詳一陣，順着竹竿一捋，手裏又有了一大把竹葉。再把它們捲成捲筒，送到嘴邊……
科學家說，從解剖學上看，熊貓有六個手指。原來的拇指失去了功能，真正起作用的拇指是從小指後面，一個叫做橈籽骨的進化而成。這個假拇指支撐着前爪的肉墊，中間的五指展開成另一個肉墊，兩個肉墊之間，就有了一個凹槽，讓他們去握住竹竿，捲緊竹葉。美國古生物學家斯蒂芬·傑·古爾德把這叫做動物的“精巧結構”。
但是，我看不見慶慶的“精巧結構”，我更關心慶慶的耳朵，繞過來繞過去地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也是兩個黑色的絨球，根本沒有白色的竹葉圖案。
我問慶慶：“你是花耳朵的後代嗎？”
“當然。”
“你耳朵上的圖案呢？”
“沒了。
“什麽時候沒的？”
“該沒的時候。”
慶慶還會打禪，領教了。不過，不着急，早晚我會知道的。
慶慶吃飽了，挪了一下身子，拍掉肚皮上的竹葉，擡起頭來看着我。
“走吧。”我又聽到了那個遙遠的聲音，我的靈魂迅速飄升……
還是90萬年前的秦嶺，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淡藍色的曙光正在彌漫，昨日的戰場一片寧靜。被撞倒的大樹在風的扶助下直起了身，碾平的灌木在水的灌註中擡起了頭，連香樹上幾乎掉光了雄花和雌花的枝幹上，也在夜霧和晨露的滋養下，發出了新的骨朵。
鳥的叫聲，濕漉漉的，獸的腳步，輕悠悠的。一隻灰兔從那片神秘的領春木樹林裏躥出來，一頭撞在連香樹的樹幹上，頓時失去了知覺。
密集的領春木樹林被扒開了，兩個直立的猿人跑出來。個頭都在一米三左右，圓圓的頭，短短的頸，棕色的皮膚，長長的黑發，高高的眉骨，黑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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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重慶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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