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从高雄计程车上开始一生的孩子,注定了要奔波四方;我这个一出生就与媒介发生关系的人,也注定了做媒介这一行。父亲不仅珍藏了报道我出世消息的报纸,还特意放大了许多版存放于家中的书柜,每年我的生日来到,父亲都会拿出这份新闻记录和我分享那一刻的"神奇"。他在新闻旁还特意加了眉批:
诞生不与人同-计程车为产房-料是良辰时刻到,翻身闯出玉门关。
父亲的"不与人同"真的像一句谶语,我的人生也真的开始"与众不同":一个20世纪60年代末出生于高雄眷村的孩子,没有像我的同龄人一样按部就班进入军校,而是从国中到大学一路名校;一个出生平民家庭,没有任何背景的异乡人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台湾华视;一个靠提问为生的小记者,在毕业第二年就坐上了华视主播台,有了自己的平台去大声发言。一路走来,始终不弃的是"不与人同"的理念:我的坐姿不与人同,我的提问不与人同,我的角度不与人同,我的表情不与人同,我的语速不与人同。就在我坚持着当时并不被认同的"不与人同"的风格像战士一样冲到纽约求证取经,CNN的拉里·金,这个仅比我父亲小8岁的男人搂住我的肩膀振振有词:"BeYourself,你的笑容很迷人,要做自己。"那么这个"不与人同的自己"来自哪里?内敛含蓄的性格基调使得中国人的情感生活弥漫了需要费心解读的符号。当外界用"美式风格"和"美式播报"总结我的性格特点和职业特色时,反观自己性格形成的过程,才发现是我的家族成就了我的"乐观通达、纯粹真实和阳光透明"。父亲的东方趣味与母亲的西方科料将我的身体变成一根天线,我尝试用身体和他人分享我的生命。我相信同根同源的人类是有通感的,我不喜欢焦虑被困于身体之内,使自己陷入比沉默更可怕的境地。这些天然的家庭氛围元素对我的熏陶,使得我永远笑口常开,而且笑到灿烂。自己的天性只是被拉里·金灌输的BeYourself的主播哲学重新镀了金,在所谓的洋腔洋调背后,我是最纯粹的东方男人,我还是我自己。
我是一个在高雄出生的孩子:平民之子,文科胚子,教养与情义兼修。
我是一名从纽约出发的战士:不与人同,保持激情,打人性牌,做实力派。
命运的走向是全无章法的,按照自己的内心节奏过生活是最自然的选择,但又是绝对奢侈的选择。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一个出生高雄眷村的孩子始终保持"内心高贵的浪漫"?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一个小记者恒久坚持自己的"终身新闻人梦想"?是"超越"-人不能仅仅生活在世俗的状态里,要有一种超越俗气的潜能。人一定要浪漫,才能超越世俗生活。只有超越世俗生活,才能够创造。
这种能力的生成源自家族的气质,它的延续和强势又需要家族的维护。在纽约获奖之后,面对众多采访我的同行,我只是重复在说一句话:"我很欣慰,这个奖证明我的'傻劲儿'用对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没有人会体味到我是如何坚持自己的"傻劲儿",使其自成一格;如何保全我的"傻劲儿",使其持续发威;如何仰仗我的"傻劲儿",使其成为自己的撒手锏。这种"坚持"等同于只有孩子和战士才能拥有的偏激,因为孩子和战士皆是没有失去棱角和锐度的个体。
我在家族的佑护下自然表达,激情迸发,决不屈服,在享受乐趣中做回了自己,也最终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了家族和父亲。
台北、香港、北京:幸运的眼神成功来得从不简单,因为成功的背后总是躲藏着无数个不简单的失败。当我幸运地作为凤凰的一分子出现在公众的面前,那些曾经经历的不简单的失败却很少有人关注。因此我今天的幸运被轻易放大数倍,而失败和残局就像两件上不了台面的衣衫,被自然堆放在家中的某个角落,只有我的家人为我收藏。
初次坐上华视主播台,我亮相的"行头"由全家人共同为我精心打理:发型由母亲设计,上衣和裤子由富有采购经验的姐姐出资赞助,哥哥为我烫衣服﹑擦皮鞋,父亲来把整体关。当23岁又瘦又黑的我结束自己的主播"处女秀"后,因为念错了一个字,听到的却是来自观众的"恶毒"评价:"瘦巴巴的,就像吸食安非他命的样子"。当时电视台都是要求俊男美女的,刚刚在"个性"的道路上起步的我遭遇到的是近乎致命的打击。被人骂了之后,当时我几乎想放弃,因为走到哪里都怀疑人家在笑我,其实人家根本没有看我,只是自己心中有鬼,突然间自信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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