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蚂蚁一样呼啦啦地忙。
在高原上,如果是看见一群回家的牦牛,一群埋头吃草的羊,一群散放的马,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如果是看见一只盘羊,并且能每个清晨都下山来寺院旁的溪流喝水,那这现象就有些讲究了。
这个夏天,在居里寺的日子,差不多每日某个时候大家都在说那孤单影只的盘羊。
"早晨煨桑烟子升起后,它就下来了……"
"它是山神的放养的!"
"今天没看见。有时候不下来。"
"喝过水就跑了……"
"吃不得的呦"
……
山神的盘羊什么样?
这天是个周六,喇嘛都放假回家了。寺院剩个空空的院落,很是岑寂。
穿过寺院背后的杨树林,一条小土路伸向高山深处的牧场。沿着这条小路往上走,会经过修行人的那些小屋。那些低矮的小土屋,在上午跳跃的阳光里,冰冷而孤寂,透着玄机,像小屋里那些与世隔绝的修行人。
步履轻轻,绕过那些小屋,顺着小路往上走个把小时,跨过一条水流清澈、青石遍布的河,就是居里村的牧场。一些黑色的牦牛毡房,搭建在高山上。
走进一座毡房,健硕的老阿妈正在打奶酪。阿妈会热情地招呼,再顺手拽下一块儿奶酪递给你,看着你送到嘴后,就是欣慰地笑。
离开黑毡房,再往上爬,就是居里寺旁那座高山的山顶了。
一群黑色的牦牛,在葱郁的高山牧场上吃草。它们在高高的山顶,真像希腊神话里那些天神随意散放的宠物。
仲夏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高山下的山坳。天空明净,阳光就像一群欢快的鸟儿一样,从云朵背后飞下来,栖息在居里寺旁边的山崖上。这个季节,青稞已经收割了,居里寺前的平坝子里一片金黄。小河边的土路让太阳晒着,看上去白花花的,光脚踩上去该是又硬又烫的吧?小河从高山流下,穿过杨树林,绕过青稞地,拐过几道弯,流走。河水撞在河中的大青石上,泛着白浪。小河边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枝叶茂密,阳光照着叶片的边缘金色闪亮。寺院、白塔、村民的房子都在金色里。
突然,一只动物,从眼前唐突地"噌噌"跑过。肢体矫健,跑动敏捷。毛色棕黄。犄角回旋,盘旋于头上。看上去坚硬,粗壮,韧度有余。
啊!盘羊--
我像鹰一样,蹲在一块岩石上。盘羊,从岩石下跑过,起先,我以为是一只兔子。当起身站立探身张望时,它已经在高山岩石后销匿了踪迹。
这是头次登上这座高山,站在高山上,站在明晃晃的金色里。眼前空寂,又恍如幻觉。
只有风,清凉地,从山顶呼啦啦地吹过。
点一盏给世界的灯
这个傍晚,居里寺的喇嘛比较忙碌。大家在没有上晚课的间隙,穿梭在茶房与大经堂之间。
居里寺附近的一个村,有一个女人死了。那个女人很年轻的。死于产后疾病。这天,她的家人就来居里寺点千盏酥油灯。
茶房里的喇嘛,用一口干净的大铝锅化酥油块儿。那些酥油,都是凝固成块,一包包的如一袋食盐那么大小。喇嘛拿起一包,将塑料口袋用刀从中豁开,另一个喇嘛就接过划过的一包酥油,掰开,放到铝锅里。喇嘛的动作很快,铝锅下的火力也很旺,木头"噼里啪啦"烧得直响。黄色的酥油块,进锅一会儿就消融成透明。
一些喇嘛,从茶房后的一间屋子里,端出点酥油灯的小灯盏,一簸箕一簸箕地端到大殿前的空地上。一些喇嘛,在那里席地而坐。人手一条哈达,人手一个灯盏。哈达把黄铜的酥油灯盏擦得亮锃锃的。
又一些喇嘛,把擦好的酥油灯盏,一簸箕一簸箕地端到经堂里,"哗啦"一声,倒在经堂两头两个长长的木头案板上。案板两侧,一些喇嘛把酥油灯盏一排排地规矩好。排好的酥油灯盏里倒上熬好的酥油,再插上一个棉花拧成条的灯心。这些酥油灯,就等着二天清晨大号响起时点燃。
第二天清晨,迈进经堂时,千盏酥油灯已经点燃,明晃晃地映照着经堂墙壁上释迦牟尼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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