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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諸升墨竹方入室 又迎戴熙山水來(3)
廖文偉 Liao Wenwei
師法王蒙畫的山水,則更是有一種奇趣令人沉迷玩味。王蒙是趙孟fu的外孫,元末做了幾年中書省的理問,衹因素好結交文人和畫傢,最終是選擇退出政壇一途。明代曾一度任過知州,後因鬍維庸案牽連病逝獄中。王蒙好畫山寫水,他的解索皴法和渴墨點苔最為人稱道,用來表現山水的林巒茂鬱蒼茫最具氣氛。戴熙運用解索皴法,運用渴墨點苔,二者皆得心應手。畫面霧靄雲蒸,有如波濤漫捲,山石林巒有靈動意趣,作者又畫有不二石門,再添一柱杖老人從門中走出,而一水在老者一側流過,對面有瓦屋一座,老者如何去過橋,便隱在畫外了……
其他幾幅或遠山近嶺錯迭而突兀,有小橋流水,有野渡輕舟,又別是一種意境了。或為元人好用的"三段式"景色,遠山燦爛,近水如鏡,湖光山色皆表現的極佳。或寫的是村落傍山面水,山走竜蛇,水靜含羞,是"法雲西老人"而作。
……
展看册頁,徐樹仁喜不自禁,希望能得到它的欲望之火熊熊燃起。一問價,三萬元。徐樹仁還了個價,一萬元。
"一萬元?"主人眼都不擡一下,聲音似乎有些激動,他說:"三萬元我還不一定賣呢?"
徐樹仁希望緩和一下氣氛,於是輕輕地翻看另一捆東西,是拓片。
"哦,這些拓片可有來頭。"主人將册頁放在一邊,自己動手來翻拓片,口裏說:"我父親說過,都是明代的東西,羅振玉鑒定過的。"
羅振玉是中國近代史上卓有建樹的古文字學家,一生致力於搜集整理甲骨文、鐘鼎文、簡牘和明器、佚書的工作,《殷墟書契》、《三代吉金文存》為其重要著作之一。拓片上有羅振玉印鑒,看來經他鑒定過不假。
徐樹仁此刻惦記着的是册頁,是戴熙的那八開山水。
"這些都不錯,"他說。臉上露出很真摯的友善的笑,希望沒有因為那個"一萬元"搞砸了這個難得的機會。"我們再商量一下戴熙的册頁,好不好?"
主人不待徐樹仁再表示什麽,已經很麻利地捆包好了幾捆書畫和拓片。還有便是國民黨統治時期的教科書,有"國文"、地理、歷史和珠算……原來還真是古玩收藏的有心人。
"不了,本來我就沒打算賣掉。"主人忙完以後重又坐下,他臉上沒有笑,語氣不十分客氣:"他說你們衹看看……"他用眼光掃了一下充當綫人的古玩商販,又說:"我的子女們也不贊成我賣的。"
徐樹仁同表哥一行三人,衹好告辭了。此時天已漸黑,遠方的山巒成了輪廓鮮明的剪影。
古玩商販見徐樹仁鬱鬱不歡,知道他挂牽着那册頁。
"你放心,我想法給你買到手就是,你相信我。"他說。
果不期然,兩個星期後,古玩商販來找徐樹仁,手裏捧着戴熙的那册册頁……
2006年夏日,徐樹仁路過泮村,特地去看望那位老人。老人說,他知道册頁最終還是到了徐樹仁手裏。問他羅典的字和那捆拓片,老人笑了起來。
"兒女們全拿走了,一人一份,由他們去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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