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昂(659──702),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射洪县)人。出身于豪富之家,24岁中进士,为武则天赏识,“召见金华殿擢为麟台正字。由是海内词人,靡然向风”(赵儋《右拾遗陈公旌德碑》)。28岁随乔知之出征西北,三十五岁为右拾遗。三十六岁因“误识凶人,坐缘逆党”(《谢免罪表》)而下狱。三十八岁(武后万岁通天元年(696))随武攸宜东征契丹,为参军,不久被武降为署军曹。这时他写了《登幽州台歌》、《蓟丘览古》等名作。四十岁辞官归乡,后被武三思指使酷吏县令段简罗织罪名,诬害入狱,忧愤而死,享年42岁。
在文学上,陈子昂和“四杰”一样都不满意当时的宫体诗,但四杰是改造它,而陈是抛弃了它。他的《修竹篇序》是一篇重要的文学批评文章,他在此文中明确批评齐梁诗风“彩丽况繁,而兴寄都绝”,提倡“汉魏风骨”、“风雅兴寄”。他上承建安,下开盛唐,开创了一片浪漫主义的诗歌天地。
今存《陈子昂集》十卷,补遗一卷。存诗120多首。
感遇三十八首(其二)①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②。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③。
迟迟白日晚,嫋嫋④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①《感遇三十八首》是陈子昂的代表作。②兰若:兰花和杜若。芊蔚:草木茂盛。《列子·力命》:“美哉国乎,郁郁芊芊。”③蕤:草木花朵下垂的样子。陆机《文赋》:“播芳蕤之馥馥。”张九龄《感遇十二首》(其一)“兰叶春葳蕤。”④嫋嫋:通袅袅。
古人作《感遇》诗,一般都是自抒情怀。这首诗用屈原《离骚》“香草美人”式的比兴手法,一写孤芳自赏的孤独感,二写岁华流逝,“芳意”难成的失落感。《唐诗绪笺》:“诗欲气高而不怒,怒则失于风流。此诗气高而不怒。”《汇编唐诗十集》唐云:“仅存汉魏口气。”
登幽州台歌[1]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2]。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①据卢藏用《陈氏别传》,这首诗是在作《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七首并序》后,“乃泫然流涕而歌此诗”。幽州台即蓟丘,战国时代为燕国旧都(今北京大兴县内)。《蓟》诗序云:“丁酉岁,吾北征。出自蓟门,历览燕之旧都,其城池霸业,迹已芜没矣。乃慨然仰叹。忆昔乐生、邹子,群贤之游盛矣。因登蓟丘,作七诗以言志,寄终南卢居士,亦有轩辕之遗迹也。”七诗题为:《轩辕台》、《燕昭王》、《乐生》、《燕太子》、《田光先生》、《邹衍》、《郭隗》。七诗成而意未尽,因又泫然而作《登幽州台歌》。②唐孟棨《本事诗·嘲戏》载:“宋武帝尝吟谢庆《月赋》,称叹良久,谓颜延之曰:‘希逸此作,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楚辞·远游》:“唯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这是一首吊古伤今的生命悲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中的“古人”和“来者”,都是指像燕昭王和郭隗那样礼贤下士、重用人才的明君和贤臣。这两句缅怀古人,感慨自己生不逢时;期待来者,感慨自己怀才不遇。正如后人所作《陈公旌德碑》云:“道可以济天下,而命不通于天下;才可以致尧舜,而运不合于尧舜”。
这种深沉的失意、悲愤和孤独感占据了诗人此时的全部心灵,他驻足于幽州台上,以全部的心神去搜索幽州台悠长的历史和丰富的现实意蕴:
悠悠的历史长河啊,你孕育了多少明君和贤臣,成就过多少丰功伟业;你又见证过多少昏君和庸碌,洗刷过多少罪恶和耻辱!
悠悠的历史长河啊,在你的面前,个人的生命何其短暂!无论明暗贤愚,都是匆匆过客。而可悲的是:我竟连这短暂的人生都无法利用,知音难遇,怀才不遇。思之怆然,怎不令人涕下!
这首诗用的是辞赋体。体式的古朴、文辞的凝重与情调的慷慨悲愤、意境的雄浑深远相得益彰,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柳亭诗话》云:“阮步兵登广武城,叹曰:‘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眼界胸襟,令人捉摸不定。陈拾遗会得此意,《登幽州台》曰……。假令陈阮邂逅路岐,不知是哭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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