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僚机器何以如此腐败?这是由于组成这架机器的成员都是由私利联系起来的。西门庆原是“一介乡民”,怎么会被太师蔡京一眼看中,平地选拔为“山东理刑副千户”呢?原来是金钱打动了蔡京的心。一手交钱,一手卖官,这笔生意就是在第三十回西门庆派来保、吴主管给蔡京送礼时做成的:
翟谦先把寿礼揭帖呈递与太师观看,来保与吴主管各捧献礼物。但见:黄烘烘金壶玉盏,白晃晃减靸仙人,良工制造费工夫,巧匠钻凿人罕见;锦绣蟒衣,五彩夺目;南京纻缎,金碧交辉;汤羊美酒,尽贴封皮;异果时新,高堆盘榼。如何不喜?……太师因问来保道:“礼物我故收了,累次承你主人费心,无物可伸,如何是好!你主人身上可有甚官役?”来保道:“小的主人一介乡民,有何官役?”太师道:“既无官役,昨日朝廷钦赐了我几张空名告身札付,我安你主人在你那山东提刑所做个理刑副千户……”
再看西门庆与蔡蕴的勾结也十分典型。蔡蕴乘着宋代无休无止的党派之争的空子,侥幸得到了论才学本不该得到的“状元”的桂冠。于是一头倒在蔡京的脚下,“做了假子”。他回家省亲,路经山东时,又得到太师管家翟谦的特别关照。于是乎,西门庆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新科状元,临行又送了他“金缎一端,领绢二端,合香五百,白金一百两”,使得这位蔡状元连声说:“此情此景,何日忘之”,“倘得寸进,自当图报”。(第三十六回)这可以说是两人间的初步勾搭。不久,蔡蕴点了两淮巡盐御史,又经山东,得到了西门庆更为隆重的接待和奢豪的馈赠。于是,蔡御史豪爽地说:“四泉(西门庆号),有甚事,只顾分付,学生无不领命。”一口气答应给西门庆早支盐引一个月,让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巨额利润。接着,西门庆又请蔡御史为苗青之事,在替换曾孝序的宋御史面上“借重一言”。果然,蔡御史对宋御史说了一句“管他怎的”,就将苗青之罪一笔勾销,“放回去了”。写到这里,《金瓶梅》的作者感慨道:
正是:人事如此如此,天理未然未然。有诗单表人情之亏人处,诗曰:
公道人情两是非,人情公道最难为。
若依公道人情失,顺了人情公道亏。
这里的“人情”就是“私情”,就是完全用一己之私利沟通起来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当时的官僚机器就是靠这种私利维系的。正如小说中所说:“功名全仗邓通成”。有了钱,就可以做官,就有了一切;为了钱,可以卖官,可以出卖一切。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公道”;哪怕是最终为了维护统治集团根本利益的“公道”,也被泛滥的私欲冲得一精二光。这样的官僚机器,还有什么政治可言?还有什么卑鄙、无耻、凶狠、毒辣的事情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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