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蕊带程砚秋去见的人,正是杜月笙。她让杜月笙帮忙,立即为程砚秋组织人马,搭好班子。杜月笙与张家交谊深厚,对张嘉蕊的请求,他自然不敢怠慢,满口应承。
从程砚秋的内心来说,他是极不情愿去"求"杜月笙的。他一向不屑与流氓、大亨、商贾、权贵打交道。他与大银行家张嘉璈早就认识,但从来不利用这层关系,请张在经济上做他的后盾。从杜月笙家出来,他的神情很落寞,丝毫不见欣然。走了一段路后,他竟然长叹一声,对张嘉蕊说:
"我今天权作上了趟梁山啊!"
张嘉蕊与程砚秋多年的交情,怎能不知道他此时复杂的心情,便安慰道:"你要吃这碗饭,就只好这样做!"
杜月笙还比较守信,动用能动用的关系,很快就唤来了谭富英和叶盛兰。程砚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组织好了班底,并应天蟾舞台的"大来公司"之请,在天蟾舞台开锣。此时,梅兰芳在"中国大戏院"也如期登场了。
这个传说,有几个事实是不确的:一,程砚秋当时并非孤身一人,没有班底,他早在抗战结束后不久,就重组了他的班社"秋声社",而且在去上海演出时,已经在北平长安戏院恢复了演出;二,这一年,他两次去上海,的确住在张嘉蕊的家里,但是,他并非在上海积极准备重登舞台。上半年,他是和梅兰芳一起应宋庆龄儿童福利基金会邀请,分别率团前往演出的,下半年,他俩又各自应中国大戏院、天蟾舞台的邀请,在沪演出营业戏;三,据程砚秋的老搭档吴富琴回忆,邀请谭富英与程砚秋合作的,是天蟾舞台经理王准臣。
但是,我们似乎也不能说程、梅此次在上海打对台,完全是无意间遭遇的。虽然程砚秋没有刻意为之,他也不可能事先安排,因为他不一定知道天蟾舞台正好也在此时邀请他赴沪。但是,在他的心内深处,并非没有此念头。因为他心中有怨又有气,这怨气,不是针对梅兰芳个人,而是捧梅的那股势力。
上半年,程砚秋应宋庆龄儿童福利基金会之邀赴沪演出。之前已经说好,去时的路费由基金会负担,返回的路费由演出地中国大戏院负担。两位旦行名角儿都在中国大戏院演出,但上海社会局局长吴开先不知是因为他看低程艳秋,还是故意挑拨梅、程关系,执意要求梅兰芳演出时,票价为两元;程砚秋演出时,票价必须低于梅兰芳,为1.8元。
这个要求让程砚秋很恼火。他不是斤斤计较于区区0.2元的差异,而是不满于差别待遇。在他看来,人都是平等的,不能人为地分成三六九几个等级。况且,演出票价是由市场决定的,不能由所谓的官员硬性指定。如果市场决定梅兰芳的票价是两元,而他程砚秋的票价只能是1.8元,他无话可说。最重要的,此次演出并非各自演出营业戏,票价可以有高有低。他们都是由基金会邀请来演出的,理应是平等的。
程砚秋的刚直性格决定他对此要求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他坚持非两元票价不唱。中国大戏院一方面不愿意得罪吴开先,一方面也不愿意惹恼程砚秋,便提议程砚秋去找杜月笙,实际上是让他去拜杜月笙,让杜出面摆平此事。程砚秋很干脆地表示:"不去!"僵持了很久,程砚秋终于为自己争得了与梅兰芳相同的两元票价,但是,中国大戏院又以此为由,拒绝为他支付返回的路费。程砚秋谁也不拜、不求,写信给夫人。在收到夫人电汇过来的路费后,他这才回了北平。
这件事在程砚秋的心里留下了疙瘩。0.2元的票价差异,实际上意味着他在外人眼里,层次上是低于梅兰芳的,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于是,他的心里憋着一口气,他也在等待着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以确定的是,此次对台,程砚秋是在天蟾舞台,梅兰芳是在中国大戏院。这两家戏院的幕后老板都是吴性栽。作为商人,他当然是极乐意看到师徒对台这样的情景的,因为这会给他带来极旺的人气和丰厚的利润;对于程迷和梅迷们来说,他们也希望他俩对台,因为他们彼此一直都在较劲,都想利用这样的机会一决高低;媒体一向唯恐天下不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更加血脉贲张,激动万分了,准备好好渲染一番。于是,一场师徒对台戏,在众人的期待中,在程砚秋的复杂心理驱动下,正式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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