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契约说'是虚妄和荒诞的,"杜威接着说,"这点很容易从哲学上和历史上证明。但是,它却成了一种信念,因为17世纪是新旧交替的时期,人们希望国家能够由自己的志向和愿望而改变,国家契约说迎合了人们的需要。我再重申一遍,真理是我们行动的工具。既然是工具,就无所谓真假。比如,一把锤子,从功用上说,它是作为敲打物件的东西而存在的,可以有质料的区别,有铁制的,也有木头做的,但在功用上都是锤子,不能说哪一把是真的,哪一把是假的;只能说哪一把是有效的或无效的,适当的或不适当的,经济的或浪费的。因此,真假不能构成判断真理的标准。真理当然不是锤子,但道理是一样的。"
"真理总要符合一些什么吧,因为它毕竟是意识的东西。"李智说,他仍然不甘心。
如果一定要说真理符合什么的话,那么,它所符合的只能是人的行为,确切地说,就是能够服务于我们的目的,帮助我们有效地处理对象,达到满意的结局。他强调了两点。
首先,真理与价值相关联。上面说的工具的有效和无效、适当和不适当、经济和浪费,讲的都是价值。所以判断真理,就看它是否对我们有价值,价值有多大。国家契约说由于有价值,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是真理,如果现在它的价值仍然没有消失,那么,人们还会继续认为它是真理。
其次,真理与结果相关联。前面讲过,人是出于一定的目的而行动的,追求的是合于目的的结果,经验是面向未来的,因此判断真理,就看它带给我们什么样的结果。带来我们所希望的结果,就是真理,反之就是谬误。在近代革命中,国家契约说帮助人们实现了建立新的国家的意愿,由此也就成了一种广为流行的信念。
杜威顿了顿,对李智说:"明确了这两点,可以进一步回答您方才的问题了。您看到了,真理是经过我们的价值和结果调整过了的东西,或者说是已经打上了我们行动的印记,这样一来,它怎么可能与对象相符合呢?这再次证明,传统哲学把真理看成心灵与'实存'的静态对应关系是没有道理的。"
李智想了想,杜威说的这些有一定道理,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但有一点感觉是非常清晰的,这就是这种工具主义一定会导致双重标准。
杜威摸出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杨慧和李智站起身。
杜威邀请他们第二天参观他兴办的芝加哥大学附属学校。
三、实验
杜威对兴办教育一直有着浓厚兴趣,曾经一度甚至冒出了跳槽的念头,想转行搞教育。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放弃哲学,只是想通过办教育来贯彻他的哲学理念,其中自然也包含着向世人证实这种新型哲学功效的意图。他是一位哲学家,主张哲学是教育的基本理论,教育是哲学的实验室。他同时又是一位实践家,不仅想改造哲学,还一心想改造社会,而在他看来,兴办教育是推动社会进步和社会改革的基本方法。他心中始终系着一个教育情结。
所以,当他应邀到芝加哥大学担任首席哲学教授不久,鉴于当地基础教育落后的现状,便向校方提出了设立一所小学的意见。建议很快就被批准了,学校办了起来,并由哲学系主持。这所学校最初叫"大学附小",后来叫"实验学校",但人们更多地叫它"杜威学校"。
学校刚成立的时候,只有十六个学生,两个老师。杨慧和李智来参观时,学生已经增加到一百多人,编为十一个年级。杜威先带他们来到最低年级,几个四到五岁的孩子正在一本正经地"过家家"。他们已经盖好了一座想象中的房子,眼下正忙着做饭,摆弄着一堆菜、面包和肉。见他们进来,孩子们一声欢呼,一个系着白围裙的女孩跑上前一把拉住杨慧,"妈妈回家啦!我们有妈妈啦!"然后扯下围裙扔到杨慧怀中。杨慧蹲下身子,搂住女孩的肩膀说:"我不是妈妈,你是。"
"我不当妈妈,你当。"女孩咬着手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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