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思考 》 天命所归是大国   》 第58节：58      王小东 Wang Xiaodong

　　如果说前述例子都是在公共领域，那么，美国人在私人关系领域又如何呢？要想知道美国人在私人关系领域是不是那么诚信，我们不该听中国人的，因为中国人根本就进不到那个圈子里面，还是听听美国人自己怎么说为好。我们只要看一看美国的报章、杂志，乃至电影、小说，就知道我们的一些专家、学者给我们描绘的那个“美轮美奂”的“君子国”其实是不存在的。比如说我们的专家、学者们言之凿凿的美国职场的人际关系“单纯”，你只要读一读美国人自己写的书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办公室里的尔虞我诈决不逊色于中国，他们对此还有个专门词汇，叫做“办公室政治”。
　　再举个具体实例吧，就是那个美国顶尖科学家，“基因治疗之父”安德森教授性侵犯中国幼女的案件。警方在受害人身上隐藏了录音机，套取了安德森对于自己罪行的供认，然而即使在这样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安德森教授，以及他的夫人，美国的顶尖外科医生，仍旧在法庭上当面撒谎，作伪证。美国检察官在作最后的总结时愤怒地说：“如果这段录音不是认罪，那什么是认罪呢？陪审员们，我们没有178的智商，但是如果我们有任何的智商，我们就知道，这是安德森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作了供认！如果我作为检察官甚至没有这个判断力，我现在就应该辞职到大街上去散发简历另找工作！在我这些年的检察官生涯里，本案是我见过的最铁证如山的性侵犯案件！安德森利用女孩一家人的信任，在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连续性侵犯女孩几十上百次，给女孩的一生带来不能挽回的创伤；除了杀人以外，还有什么罪恶比这更严重？”这一段慷慨陈词，不仅说明了作为美国社会的顶尖精英的安德森夫妇是在当面撒谎，而且说明了他们撒得极其厚颜无耻。陪审团表现出了应有的智商和良知，安德森教授终被绳之以法，但没有进一步追究安德森夫人的伪证罪。笔者不敢说自己的诚信水平有多么高，但至少笔者的脸色会出卖笔者，笔者还真没有安德森夫妇的那种“诚信”水平。
　　如果我们想要更多的例子，这里顺手就还有一个，而且这个案子已经从私人关系领域进入到了家庭内部：美国国家级儿童性侵犯专家、律师、联邦调查局探员、前丹佛地区检察官办公室儿童性侵犯调查员，爱德华?罗杰斯，曾与自己的两个年幼的女儿乱伦，现已被绳之以法。请问，这个美国司法精英，到处演讲的儿童性侵犯“斗士”，却与自己的两个女儿乱伦，算不算“诚信”？如果这也算诚信，那么，我们还是不要诚信为好。
　　当然，我们不能通过举这样的例子，也不能通过自己的个人感受，或者是某个著名人士的无根据断言，就判定美国是一个欺诈成性的国度、美国人是世界上最不诚信的民族。然而，那些言之凿凿的专家、学者们就是根据类似的论据，同样的逻辑判定了“中国人更缺乏诚信是毋庸讳言的”。
　　二、中国人就没有“超越意识”吗？
　　据一些专家、学者们说：中国人之所以缺乏诚信，是因为中国人缺乏“超越意识”，而这又是儒家造成的，因为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要说明中国人是否缺乏“超越意识”，首先得确定所谓“超越意识”是什么意思。根据某些专家、学者们的上下文看，这个所谓的“超越意识”是相对于“现实”的人生态度的。这笔者就不明白了，虽然孔子说过这个话，但孔子的一生在干什么？他为了“克己复礼”的理想执著地奔走了一生。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学生们：“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亦不改其乐”的颜回；“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的子路。你能说这些都是“很现实”的行为吗？孔子及其弟子之后，还有孟子，还有岳飞、文天祥。文天祥在《正气歌》中列举的那个名单上面的人哪一个是“很现实”的？无论是从孔子及其弟子的生平看，还是从儒家经典所提倡的道德观看，你说孔子乃至儒家缺乏“超越意识”就说不通。不仅如此，仅仅在几十年前，中国人还是非常有“超越意识”的。在“文革”期间，固然有为了极其现实的目的捞取政治资本的人，但积极参与进去的绝大多数人，却是真诚地为了一个革命的理想，为了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为了把这个世界建成人间天堂，而献出自己的青春乃至生命的。你能说这不是“超越意识”？你能说这些中国人“很现实”？当然那时的“超越意识”没有走对路子——其实，从那时的“超越意识”没有走对路子，“透支”了“超越意识”，去解释中国人今天的缺乏诚信，都比从什么“文化的深层结构”之类的精致的大胆猜想去解释更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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