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刘禹锡选择了从军,进入了淮南节度使杜佑的幕下。这一选择十分重要。杜佑是官宦世家,学问深厚,地位尊崇,是当时的强势人物,不久他入朝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顺宗、宪宗两朝都是以宰相兼度支使、盐铁使。杜佑与吏部郎中韦执谊关系密切,韦执谊又与王叔文走得很近。刘禹锡由此得到改革派的领导人王叔文的赏识,认定他有宰相之才,还是由亲密的战友柳宗元推荐给王叔文,我们已经无从考证。贞元十八年(802),刘禹锡补调京兆渭南主簿,这是一个重要信号。与此同时,柳宗元为蓝田尉,李绛为渭南尉,看看这些人事安排,我们可以猜测这一任命来之不易。仅仅一年之后,三十二岁的他与柳宗元这一批少壮派同时回到中央,与柳宗元又同时出现在御史台,开始了他们的改革行动。
这时候刘禹锡真是太忙了,忙到什么程度呢,简直比办公室秘书还要忙。有部野史《云仙杂记》,嘲笑他说:“顺宗时,刘禹锡干预大权,门吏接书尺日数千,禹锡一一报谢。绿珠盆中日用面一斗为糊,以供缄封。”这里的记载不怀好意,讥讽他从一个小小副县级干部提拔到中央,一下子进入核心领导人阶层,兴奋得不能保持矜持,见到别人的来信就兴高采烈地亲自一一回复。好比一个人发了个帖子,长久无人理睬,终于有人路过将他挖了出来,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楼主”克制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亲自给每位支持者表示感谢。不过,刘禹锡每天要处理的“帖子”是数千个,这真个让人失眠的数字啊。
韩愈《张中丞传后叙》说他张巡过目不忘,书过一遍不用再复习,人见过一面用不着再介绍,当时以为文人的话多有夸饰,将信将疑。后来认识了一位大学的党委书记,记忆力惊人,普通老师只要见过一面,下次就会亲切地叫出对方的名字,这才知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政治家。刘禹锡似乎就有这样的潜质。另一部野史《大唐传载》记载,刘禹锡的一位同事感慨说,他与刘禹锡一起工作了三年,从来没有听到刘大人说过重复的话。这种水平,已经远远超过国家电视台的那些节目主持人了。
还有让刘禹锡忙碌与兴奋的事,三十三岁的他终于当上了新郎官。他的头扬得更高了,胸挺得更直了,大伙儿眼里面的畏惧色彩更浓了。当时刘禹锡有多威风呢?还是引史书为证吧,即使这史书是把刘禹锡当作反面教材。《旧唐书》说,当时改革派的领导人王叔文对柳宗元、刘禹锡言听计从,结果这两人就趾高气扬起来,做事情完全由着自己的情绪来,看谁不顺眼就扁谁,原文是“颇怙威权,中伤端士”,“京师人士不敢指名,道路以目,时号‘二王、刘、柳’”。这段描述让人联想到了那些“南霸天”之类的角色,他们在京城横着走路,大伙都不敢指名道姓,只是拿着眼睛示意。
柳、刘二人作威作福的具体证据有没有呢?《旧唐书》说,欺负后来的宰相武元衡就是最好的例子。柳宗元一直很讨厌这个人,觉得他很粗鲁,又据说刘禹锡曾经向身为当时御史中丞的武元衡谋求官职而遭到断然拒绝,所以两人联合起来,撺掇有关士人免去了武元衡御史中丞的重要职位,让他改任闲职。后来侍御史窦群状告刘禹锡,话尚未说话,当天就被罢免了官职。在有心人看来,这是刘禹锡为人跋扈的又一力证。
永贞革新很快的失败了,刘禹锡的幸福生活也很快结束了,他被贬为朗州(湖南常德)司马。在朗州那地方,刘禹锡一下子就呆了九年,这九年是怎样过来的呢?史书上说他游手好闲,有辱斯文,要么整天观赏低俗歌舞,收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口头文学,改编、加工、修订直到亲自出马进行;要么四处探芳寻胜,整日住在武陵园等风景区,好似一个职业旅游者或者《国家地理》的专职记者。看到刘禹锡日子过得这样滋润,有些人很不高兴,就批评他不思悔改,顽固不化;又一些人则用崇拜的眼神望过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还怡然自得,真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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