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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健儿 》 許戈輝對話奧運英雄:要成功更要成長 》
第57節:八、"東方神鹿"王軍霞(9)
許戈輝 Xu Gehui
王軍霞:瞞了半年多。
許戈輝:所以一方面要承受失去兒子的痛苦,一方面還得在你面前裝得若無其事。老人都不容易。
王軍霞:非常不容易。我就覺得父母一下子成了我的了。原先還沒想過養傢、照顧父母。做運動員的時候一年半纔回去一次,也不覺得特別想傢。當時覺得自己那個時候怎麽那麽沒心沒肺的,怎麽連爸爸媽媽都不想。那個時候也感受不到爸爸媽媽有多愛自己,父母很少來看我,因為家庭條件不太好。我記得當時在體校的時候每次回傢,你猜我媽說什麽:"別問我要錢,我沒錢。"
許戈輝:你一回傢就跟爸爸媽媽要錢?
王軍霞:對。從小我就知道傢裏經濟壓力特別大。因為我們傢從吉林搬過來,蓋房子欠錢。我媽媽一直省吃儉用的,包括雞下的蛋都會攢起來賣了錢去還人傢。我媽是不願意欠人傢人情的。她覺得盡可能先把錢給人傢還了,然後再去過好日子。
許戈輝:什麽時候第一次自己掙到錢了?
王軍霞:第一次掙到錢就因為進專業隊了嘛。當時一個月能開70多塊錢。我帶着錢回傢的時候,一進傢門我就說:"媽,先別說,我這次不跟你要錢了,我現在自己可以賺錢了。"那個時候急於想要證明自己能夠承擔傢裏的經濟壓力了,希望媽媽能夠得到一些解脫。後來慢慢地錢賺得多一些了,我就開始不停地給傢裏送錢。那個時候我覺得是一種責任,我要讓他們過得好,讓他們不用再去幹很重很重的活。但是更細緻的關懷很少,反而做了母親以後,有了另一個改變。
許戈輝:終於體會到了做父母的不易。
王軍霞:對,當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後,我一下子就感覺到作為母親從心底裏去愛一個孩子的那種感覺,願意為孩子付出一切。
許戈輝:那種情感叫牽挂。你再也抹不去了。
王軍霞:對。孩子的一舉一動全在你的眼裏,你就覺得他是一種永遠的牽挂。我後來就問我媽,我這麽多年在外面,你們也很少去看我,你們難道不想我嗎?她說怎麽不想,但是那時候傢裏條件不好,也沒有辦法去看你。我媽甚至內疚地說,那個時候真的太對不住你們了。那時候就覺得,我除了教育我兒子之外一定要對我的父母好。從那以後,我開始寵我爸、寵我媽,甚至是嬌慣他們,把他們當成是孩子。現在我沒事就給他們打電話。表現怎麽樣?乖不乖呀?會這樣子去問他們。我媽喜歡吃糖,我就會給她買糖吃。我媽沒有吃到的,沒有經歷過的東西,我都會帶她去,甚至會帶她到遊樂園去玩兒。我媽坐過山車可厲害了,能坐好幾趟。看到她高興我就高興。
許戈輝:你想把你父母以前沒有經歷過的,沒有得到過的全都給彌補回來。
王軍霞:對。因為他們年輕的時候,把唯一的那點好東西都留給你了。其實經濟上他們花不了多少錢,但精神上這個非常重要。我可能沒有那麽多時間陪她,那我就盡可能多給他們打一些電話。我總說,老人的身體好是兒女的福氣。他們的身體好了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做好多事情。我爸不太善於表達感情,但是我知道他也在愛着我們。他一看我回來,不吱聲就出去買吃的回來,往你這裏一放。這就是他表達的一種方式。我跟我媽在客廳聊天,我爸在那兒看電視沒意思了,他也蹭過來坐。他不說話,他就看着你們說話。
許戈輝:父親表達的方式,往往就是這種默默的。知道你愛吃柿子,買個柿子。他知道你愛吃魚,他還釣魚呢。
王軍霞:我愛吃魚,我爸一直愛釣魚。他愛到什麽程度?他每天釣魚回來身上曬得都曝皮。回來以後我媽收拾出來,曬成魚幹。看到女兒高高興興拿着魚吃,拿着魚給朋友,他最喜歡這種感覺。
許戈輝:作為"東方神鹿",你在人生的跑道上會扮演不同的角色。雖然我們可能做不到五項全能,十項全能,不過我們至少應該學習王軍霞這種精神。不停止腳步,永遠地往前跑。
從1996年奧運會時被奧運聖火深深震撼,到2000年和2004年親身參與奧運聖火傳遞,再到2008年在傢門口成為奧運火炬手,"東方神鹿"王軍霞已經與奧運聖火結緣了12年。她說,以往的那些經歷,已經成為她彌足珍貴的記憶,而今,作為中國奧委會在遼寧選拔的58個體育工作者之一,她對手執火炬奔跑在中國土地上的那一刻,充滿了神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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