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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评论 》 黄霖说金瓶梅 》
长于讽刺(1)
黄霖 Huang Lin
讽刺艺术在我国文学史上有着悠久的传统。二千多年前的《诗经》就曾把讽刺作为一种重要的表现手法,而产生了《硕鼠》等讽刺名篇。从小说创作来看,在先秦寓言和晋唐短篇中都可找到讽刺的成分。到了明代,随着笑话谑语的发展,讽刺手法得到了较为广泛地运用,连《西游记》等神话小说也有不少成功的讽刺篇章。《金瓶梅》作为一部暴露小说,讽刺的手法自然运用得更为普遍,也显得更加成熟。它代表了明代讽刺艺术的水平。
讽刺,是否定生活中某些不合理现象的一种文学手段。它主要有别于直接的谩骂和尖锐的抨击,而是“主文而谲谏”(《诗大序》),用一种比较含蓄、形象的笔法来加以嘲讽和讥刺,“若针之通结”(《文心雕龙·书记》),顿使人感到可笑、可鄙,甚而至于可恶。为了加强其艺术效果,作家又常常把否定的丑恶现象加以集中或夸张,使人一目了然,倍增憎恶之情。《金瓶梅》世界里的人物多为魑魅魍魉,作者在行文时处处暗伏讥刺,特别是对于那些帮闲篾片、三姑六婆之流,讽刺几乎与其人物的活动相始终。我们常常看到作者用一些夸张的、甚至是漫画的手法,对他们予以辛辣的嘲笑。例如作者写应伯爵之流在李桂姐家里“犹如蝗蝻一齐来”的一顿大嚼,就是用这种手法把他们的丑恶面貌暴露无遗,使人感到这批帮闲实在可笑和卑劣。再如西门庆死后,应伯爵约“兄弟”们商量如何祭奠时说:
“大官人没了,今二七光景。你我相交一场,当时也曾吃过他的,也曾用过他的,也曾使过他的,也曾借过他的,也曾嚼过他的。今日他没了,莫非推不知道?洒土也眯了后人眼睛儿也!他就到五阎王跟前,也不饶你我了。你我如今这等计较:每人各出一钱银子,七人共凑上七钱。使一钱六分,连花儿买上一张桌面,五碗汤饭,五碟果子;使了一钱,一付三牲;使了一钱五分,一瓶酒;使了五分,一盘冥纸香烛;使了二钱,买一钱轴子,再求水先生作一篇祭文使一钱;二分银子雇人抬了去。大官人灵前,众人祭奠了,咱还便益:又讨了他值七分银一条孝绢,拿到家做裙腰子;他莫不白放咱每出来,咱还吃他一阵;到明日,出殡山头,饶饱餐一顿,每人还得他半张靠山桌面,来家与老婆孩子吃着,两三日省了买烧饼钱。这个好不好?”众人都道:“哥说的是。”(第八十回)
作者在写这段话时,笔端充满着讥诮。这批帮闲,原来也与西门庆“相交一场”,吃他用他,沾尽了光。如今人死二七,却迟迟不去祭奠,想推推不了,想赖赖不掉,无奈,每人可怜巴巴地各拿出一钱银子,精打细算地作了安排,又精打细算如何占便宜,真是刺透了这批惯吃白食的无赖们的心。此外,如第三十回写“不管脐带包衣,着忙用手撕坏。活时来洗三朝,死了走的偏快”的蔡老娘,第六十一回写“只会卖杖摇铃,那有真材实料。行医不按良方,看脉全凭嘴调”的赵太医,都是吸取了民间俳谐戏谑文字的养料,对那些庸医、接生婆等进行了十分尖刻而又令人发笑的嘲讽,使人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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