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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史 》 甲午悲歌－－北洋水師的覆沒 》
10最後一次和談
鄭彭年 Zheng Pengnian
4月15日下午2時半，中日第五次談判在春帆樓舉行。此次談判中，李鴻章遵奉“爭得一分，有一分之益”的諭旨，使出渾身解數，進行討價還價，幾乎達到了唇焦舌敝的地步。但由於日方掌握了中方的密電，大事毫不鬆動，衹在細小問題上作些讓步。
李鴻章說：“昨日我派經方至貴大臣處，面談各節，一一回告。貴大臣毫不放鬆，不肯稍讓。”伊藤說：“我早已說明，已讓到盡頭地步，主意已定，萬不能改了。”李說：“現
已奉旨，令本大臣酌量辦理。此事難辦已極，還請貴大臣替我酌量，我實在無法酌量。”伊藤說：“我的處境與中堂相似。”李說：“去年滿朝輿論參我，說我與日本伊藤首相交好。”伊藤說：“他們不知時勢，故參中堂。”李說：“如此兇狠條款簽押，必受駡。奈何?”伊藤說：“任他們去鬍說。如此重任，他們也擔當不起，中國唯中堂一人能擔此任。”伊藤又說：“說便宜話的人到處皆有，我的處境也是如此。”
李鴻章說：“此事姑且不論。我既來議和，總得要將原約酌改數處，方可擔此重任。請貴大臣替我細想，何處可以酌讓?”伊藤說：“當初就說明，萬難少讓，現已讓到盡頭了。議和不像市井買賣，彼此爭價，不成事體。”李說：“日前臨別時說過，請讓5000萬兩，這點如能相讓，全約可定。”伊藤說：“如能少讓，不必你再提，早已讓了。”李說：“5000萬不能，讓2000萬行嗎?”說罷取出報紙一張，說：“報上載明貴國兵費衹用8000萬。此說或不足為憑，但並非無因。”伊藤將報紙取來細看，然後說：“此報所說，全與國傢作對頭，不可聽。”李說：“不必深究，但望減去若幹也好。”伊藤說：“我國之費，多於此數。”李說：“請讓少許，即可定議。”伊藤說：“如可稍讓，盡已讓出了。”李說：“貴國所得之地甚多，財源甚廣，請從寬處着想，不必專顧目前。”伊藤說：“所有財源皆未來事，不能劃入現在賠款。”李說：“無論如何，總請再讓數千萬，不必如此口緊。”伊藤堅决不肯，說：“屢次說明，萬萬不能再讓。”
李鴻章說：“又要賠錢，又要割地，雙管齊下，出手太狠，使我過不去。”伊藤說：“此戰後之約，不如一般交涉。屢次言明，此係盡頭地步，一點也不能改。”李說：“我並非不定約，不過請略減，如能減即可定約。此也是貴大臣留別之情，將來回國我可時常記及。”伊藤說：“前所減之數，即為留別之情。初約本不願改，因念中堂多年交情，故減一萬萬。”
李說：“如此口緊，將來必當記及。”伊藤說：“我與中堂交情最深，故已多讓，國人必將駡我，我可擔肩。請於停戰前速即定議，否則索款更多。”李說：“賠款既不肯減少一點點，利息總可以免了吧。”伊藤說：“三年內還清，利息可全免。”
李鴻章說：“中國前賠英法兵費，過期不還，方認利息。”伊藤說：“英法甚富，可以免息。”李鴻章至此有些氣餒了，西瓜丟了，還抓什麽芝麻呢?不過自己身為臣子，皇上的苦衷也要體諒，抓回幾粒芝麻也好，於是精神又振作起來，說：“還有幾條相商，並非與原約有所增減，不過將約內之意聲明，以免將來誤會。如遼河口界綫，以河中心為界，此乃公法。”伊藤說：“將來勘界時可定。”李說：“即可照此添入第二款內之第二條下。”伊藤說：“甚是，可照行。”
此外，對第八款關於中國支付威海衛留兵費用的問題，李鴻章說：“前英法亦曾駐兵，我國皆未償費。”伊藤說：“駐兵償費，歐洲通例。”李說：“既已割地，又賠兵費，而且加息，留兵之費應在賠款內劃去。”伊藤說：“賠款乃戰事所用之費，留兵之費又是一事。”李說：“中國認不起。”伊藤說：“此照歐洲通例。”李說：“現談亞洲，不談歐洲。英法於同治初年留兵大沽，中國未給兵費。本約皆已全允，些許小事何不相讓?”伊藤衹得說：“那麽一年之費不計吧。”
其他還有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日方表示允許。最後雙方議定，後天(4月17日)簽約，5月8日在煙臺換約。
關於這次談判，後來陸奧寫道：“此次會議時間很長，散會時已是上燈時間了。而其結果，他唯有完全接受我方的要求。李鴻章親自到馬關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會晤這樣費盡唇舌進行辯論的。他也許已經知道我方决意的主要部分不能變動，所以在本日的會談中，衹是在枝節問題上斤斤計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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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 1野心初露 | 2侵略臺灣吞併琉球 | | 3《江華條約》與朝鮮新舊黨之爭 | 4火燒日本公使館 | 5《濟物浦條約》簽訂 | | 6壬午兵變平息與大院君被擄 | 7開化黨發動政變 | 8甲申政變失敗 | | 9再燒日本使館與 | 1金玉均之死 | 2北洋海軍檢閱與朝鮮東學黨起義 | | 3中日出兵朝鮮 | 4起義平息與李鴻章失策 | 5中日撤兵談判破裂 | | 6日本御前會議决定開戰 | 7演出“逼宮”醜劇 | 8李鴻章的幻想 | | 1豐島海戰 | 2屈辱與光榮 | 3成歡之戰與中日正式宣戰 | | 4“避戰保船”與“主動出擊” | 5平壤大會戰 | 6黃海海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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