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邻座的一位美籍华人女士,跟我谈起美国领养团,她说这些白种美国人会为所领养的“中国妹妹”安排很好的前程,送她们入名校,最后将她们输入美国主流社会。她估计再过十年,这些女孩中长大成人的,会组成“中国姊妹会”,她们会意识到她们在美国社会里是一个特殊的族群,她们会返回中国寻根(实际上现在已经有1992年抱养去的回来寻求“我究竟是谁?”的答案),会在美中各方面交流中起到某种特殊的作用。
飞机开始降落,舷窗外,已呈现出纽瓦克国际机场的鲜明轮廓……
2.大娃娃心态
怎么有那么多的美国白人组成领养团,到中国福利院里抱养被遗弃的女婴?到了纽约以后,我还经常跟那边的人士讨论。总的来说,每一位领养人都会有他们自己特殊的原因,甚至是很私密的原因,但是,大体而言,他们有其共同点,就是出于朴素的人道考虑,觉得自己既然有能力,就应该做这样珍惜生命的事情。这跟一般美国人都信奉基督教新教派,持有宗教情怀也有很大关系。上世纪五十年代,曾有很多美国人自愿领养韩国孤儿,六七十年代,积极抱养越南孤儿又形成一种风气,那么现在,尽管美国人都知道中国经济在高速发展,中国生产的衣服和鞋子充斥在美国的各大商场,中国的家用电器也令他们觉得物美价廉,但是,中国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依然严重,而贫富不均的贫穷那一极里,抛弃女婴仍是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某些福利院收容的女婴数量已经相当可观,而中国本土成人抱养这些女婴又并不踊跃,于是,一些知道了此种情况的美国人士,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自愿组合成了一批批的领养团,来中国抱养被遗弃的女婴。
我在赴美途中遭遇美国领养团,其中诸多镜头令我久久难忘,比如一位独身男士还为自己和女婴购买了头等舱的座位,进入机舱后立即布置成一个小小的游乐区,全身心地逗那女婴咯咯欢笑,他自己也高兴得像一个大娃娃。
大娃娃的做派、心理和情趣,是我接触许多美国人以后形成的一个总体印象。比如这次赴美弘红——就是弘扬中国的《红楼梦》——本来就是到华美协进社二楼的演讲厅里去讲一番我的《揭秘》,后来却通知我他们要与哥伦比亚大学合办,而且要把演讲的那一天命名为“刘心武日”。乍得知他们这个决定我真吓了一跳。毕竟我是中国人,从传统文化到革命文化在我意识里的积淀都很深,论资排辈也好,论功行赏也好,在哥大举办某某某日,怎么说也不应该轮到我头上,而且,我若接受下来,岂止是不谦虚,简直就是狂妄!但到头来4月15日还是搞成了“刘心武日”,除了上午我讲《秦可卿与贾元春之谜》,下午讲《贾宝玉和情榜之谜》,两讲前分别播放中央电视台录制的《一个人和一座城市——刘心武抚摸北京》上下集,设台面展示出售我的若干著作,散发关于我的创作简历和有关我《揭秘红楼梦》引发大争论的材料,张贴了一些跟我有关的中英文报道及照片……我发现,美国人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我们既然请来了刘心武,手中又有若干资源,而事前报名订票的人士又逾百人,何不大家高兴一番呢?他们并不把“刘心武日”的叫法看得那么郑重,融注进那么多的内涵,就是一群大娃娃,聚在一起度过一个跟刘心武有关的周末,在嘉年华式的活泼气氛里,顺便地了解到一点关于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和关于一个中国当代作家的相关信息。
请欣赏:
请给我换一个看看! 拜托,快把噪音停掉!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Previous Chapter Next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