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类 》 性情解讀:劉緒義讀春秋 》
第54節:宋襄圖霸,是是非非總成空(3)
劉緒義 Liu Xuyi
宋襄圖霸
公元前638年,宋楚在泓水之戰中,宋襄公大腿受傷,第二年傷發而死。這樣的下場,似乎正應了司馬子魚的話。
事實果真如此嗎?
讓國這樣的事在春秋那樣一種父誅子、子弒父、兄弟相殘的環境下,可以說極其罕見。宋襄公雖然因為是嫡長子而得以立為儲君,但根據宋國的傳統,兄終弟及都可以,怎麽就不能另立公子目夷為君呢?況且他的"仁"此時己舉世公認。如果說宋襄公之讓國於公子目夷是虛偽的話,倘若萬一真的讓成了呢?他就不怕假戲真做?退一萬步講,即使宋襄公是假意相讓,但比起"鄭伯剋段於鄢","州籲之亂衛",齊五公子相爭來說,宋襄公的做法也夠得上仁義了。至於戴孝在身就急急忙忙會合諸侯,明擺着是與當時復雜的國際環境有關,倘若宋襄公按照傳統的禮儀,待孝服滿期後纔出面會合諸侯,那不太晚了嗎?宋之南有強楚,北有大晉,莫非還會等待宋襄公服孝期滿纔行動?宋襄公在諸侯中樹立威信的目的還不是為了宋國的利益?至於殺人傢國君,則是宋襄公采取的一種策略,後面我們會詳細講到,我認為不應該受到嚴厲的指責,至少殺一君樹威比殺戮一國百姓要仁義得多。
後來,宋襄公邀請楚國參加由他領導的會盟,公子目夷極力阻止,不要與強楚爭盟,"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宋襄公不聽。公元前639年,宋國主持了由齊、楚參加的鹿上(安徽阜南)之盟,决定以三國之名召開諸侯大會。這年秋天,宋楚陳蔡曹許等國會於宋國盂地(河南睢縣西北),宋襄公為顯示自己遵守信義,未做軍事準備,拒聽公子目夷以兵車之會往的建議,固執地要以乘車之會往。沒想到楚國則事先埋下了伏兵,結果,宋襄公被楚人劫持並載以攻宋。由於宋國軍民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楚軍纔沒有攻下宋國。楚人知殺宋公猶不得宋國,不願殺一無用之君,加之魯僖公為宋國說情,於是在當年鼕天釋放了宋襄公。
那些持批評觀點的人認為,受此一辱的宋襄公本應清醒了,但他仍執迷不悟,公元前638年,鄭國與楚國相親,宋襄公效法當年的齊桓公,發兵徵討親附蠻夷的鄭國,楚人伐宋以救鄭,兩軍戰於泓水。泓水之戰是春秋時期著名的戰例。
《左傳·僖公二十二年》載:鼕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於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殲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對宋襄公在泓之戰中的表現,古往今來人們都毀譽不一。毀貶之人除宋國國人外,大司馬子魚也說:"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
宋軍二度坐失戰機,結果不僅宋軍遭受大敗,連宋襄公也受了重傷,衛隊被殺殆盡。第二年宋襄公就因傷而死去。直到現在仍有學者極力貶斥,說他"由於泥守'古道',實行蠢豬式的仁義道德,失去良機而致敗,成了一個歷史上的笑柄。"
宋代鬍安國《春秋鬍氏傳》列出宋襄公三條罪,一是平齊內亂立孝公是"奉少奪長"(齊孝公不是嫡長子),二是以小國國君為祭祀犧牲,三是武力脅曹,以證明其無德。泓水之戰的表現不過是"計末遺本,飾小名妨大德"。
懷疑宋襄公作偽的看法到了清代成為主流意見,大多數清儒都對宋襄公不以為然,其思路與鬍安國大體相同,而且說法往往更趨激烈。吳曾祺《左傳菁華錄》說:"(宋襄公)用人於社,昏暴甚矣,一敗之後,無以自解,乃姑托以仁人君子之言。何不知羞恥如此。竊謂宋襄公此番舉動,是為後世偽道學之祖。"清人高士奇則譏宋襄公為"婦人之仁":"甚矣哉,宋襄之愚也……籲,宋襄其誰欺乎?夫禍莫朁於殘人骨肉,而以國君為芻狗。無詭之殺,曾子之用,以視重傷於二毛,孰大?逆天害理之事,宋襄敢行之,而故飾虛名以取實禍,此所謂婦人之仁也。"後來偉人毛澤東還駡他為"蠢豬式的仁義道德"。但是縱觀這些激烈言詞,大都過於感情用事,缺乏足夠的證據,用人於社,怎麽就是昏暴甚矣?秦穆公以108人殉葬又該如何論斷呢?泓水之戰,怎麽就是計末遺本?仁義之名怎麽就是小名?還是顔世安先生說得好:"蠢豬式的仁義道德"這句話影響很大,很多知識分子蟄伏在中國文化深處的實用主義理念,便常在不自覺之中成為知識分子衡量事情的內在標準。誠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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