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案 宋元學案   》 第052 捲五十二 艮齋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黃宗羲 Huang Zongxi

  艮齋學案 (黃宗羲原本 黃百傢纂輯 全祖望補定)
  艮齋學案表
  薛季宣(從子)叔似郭澄(別見《麗澤諸儒學案》。﹛]微言子。) 陳傅良(別為《止齋學案》。)
  (袁氏門人。) 徐元德
  (二程、武夷再傳。)王。
  (安定、濂溪三傳。) 瀋有開(別見《嶽麓諸儒學案》。)
  (泰山四傳。) 樓鑰(別見《丘劉諸儒學案》。)
  (象先、合齋學侶。)
  鄭伯熊(別見《周許諸儒學案》。)
  鄭伯英(附見《周許諸儒學案》。)
  劉夙
  劉朔(並見《艾軒學案》。)
  (並艮齋講友。)
  葉適(別為《水心學案》。)
  陳亮(別為《竜川學案》。)
  (並艮齋學侶。)
  張淳
  (艮齋同調。)
  敖繼公(忠甫續傳。)倪淵
  楊維楨鄭真(別見《深寧學案》。)
  趙孟俯(別見《雙峰學案》。)
  艮齋學案序錄
  祖望謹案:永嘉之學統遠矣,其以程門袁氏之傳為別派者,自艮齋薛文憲公始。艮齋之父學於武夷,而艮齋又自成一傢,亦人門之盛也。其學主禮樂制度,以求見之事功。然觀艮齋以參前倚衡言持敬,則大本未嘗不整然,述《艮齋學案》。(梓材案:梨洲原本合下《止齋》為《永嘉學案》之二,自射山始別是捲為《艮齋學案》,下捲為《止齋學案》。)
  ◆袁氏門人(程、鬍再傳。)
  文憲薛艮齋先生季宣
  薛季宣,字士竜,永嘉人。父徽言。(梓材案:先生父為鬍文定高弟。詳見《武夷學案》。)先生年十七,闢為荊南書寫機宜文字,獲事袁道潔溉。問道潔以義理之辨,道潔曰:「學者當自求之。他人之言善,非吾有。」道潔之學,自《六經》百氏,下至博弈小數、方術兵書,無所不通。先生得其所傳,無不可措之用也。召為大理寺主簿,除大理正,出知湖州。改常州,未上,卒,年四十。(雲濠案:謝山《學案札記》:「先生着有《書古文訓義》、《詩性情說》、《春秋經解指要》、《大學說》、《論語小學約說》、《伊洛禮書補亡》、《伊洛遺禮》、《通鑒約說》、《漢兵製》、《九州圖志》、《武昌土俗編》,校讎《陰符》、《山海經》、《風後握奇經》。」)
  百傢謹案:汝陰袁道潔溉問學於二程,又傳《易》於薛翁。已侍薛於宣,器之,遂以其學授焉。季宣既得道潔之傳,加以考訂千載,凡夫禮樂兵農莫不該通委麯,真可施之實用。又得陳傅良繼之,其徒益盛。此亦一時燦然學問之區也,然為考亭之徒所不喜,目之為功利之學。
  艮齋浪語集
  夫道之不可邇,未遽以體用論。見之時措,體用宛若可識,卒之何者為體﹖何者為用﹖即以徒善徒法為體用之別,體用固如是邪﹖上形下形,曰道曰器,道無形捨,器將安適哉!且道非器可名,然不遠物,則常存乎形器之內。昧者離器於道,以為非道,遺之,非但不能知器,亦不知道矣。下學上達,惟天知之。知天而後可以得天之知,决非學異端遺形器者之求之見。禮儀威儀,待夫人而後行。且苟不至德,誰能知味﹖日用自知之謂,其切當矣乎!曾子日且三省其身,吾曹安可輒廢檢察。且「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者,古人事業,學不至此,恐至道之不凝。此事自得,則當深知,殆未可以言言之也。以同甫天資之高,檢察之至,信如有見,必能自得諸心。如曰未然,則凡平日尚論古人,下觀當世,舉而措之於事者,無非小知謏聞之纍,未可認以為實。第於事物之上,習於心無適莫,則將天理自見,持之以久,會當知之。《洪範》「無黨無偏」,《大學》「不得其正」,真萬病之針石,獨無意於斯乎!(《答陳同甫書》。)
  (梓材謹案:梨洲所錄《浪語集》六條,其第一條《與朱晦翁書》移入《安定學案》。)
  自《大學》之不明,其道散在天下,得其小者,往往自名一傢,高者淪入虛無,下者凝滯於物,狂狷異俗,要非中庸,先王大經,遂皆指為無用,滔滔皆是,未易奪也。故須拔萃豪傑,超然遠見,道揆法守,渾為一途,蒙養本根,源泉時出,使人心悅誠服,得之觀感而化,乃可為耳。此事甚大,既非一日之積,又非盡智窮力所到,故聖人難言之。後世昧於誠明明誠之分,遂謂有不學而能者。彼天之道,何與於人之道﹖緻麯未盡,何以能有誠哉!孟子「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之說,雖非聖人優之柔之使自求之之意,學者於此從事,思過半矣。顔氏之子,其過與怒,寧與人異﹖不可及處,正在不以怒遷,不以過貳一節。法守之事,此吾聖人所以異於二本者。空無之學,不可謂無所見,迄無所用,不知所謂不二者爾。未明道揆通於法守之務,要終為無用。灑埽應對進退,雖為威儀之一,古人以為道無本末者,其視任心而作,居然有閑。然雲文、武之道,具在方策,其人存,其政舉,苟非其人,道不虛行,要須自得之也。學不至於「不識不知,順帝之則」,竟亦何用﹖有如未辦澡心藏密,莫若去故去智。古人讀書百,其義自見,未易以淺近奪,信能反復涵泳,會當有得。得之大小,則係乎精誠所至。時文稱於一經之內,有一言之悟,則《六經》之義粲然矣,不可以人廢言也。(《與瀋應先書》。)
  某竊嘗喜《易》,讀之將數百過,而弗知其際也。夫以先天之卦,見之三畫,重《易》之象,係之六爻,天地之大,昆蟲之細,與夫聖人之道,先王之治,君子小人之事,工師卜祝之流,幽而鬼神,遠而造化,凡有可推之數,可形之象,可行之事,靡不備在此書。微若《書》不可言,亦求斯得之矣。《六經》之義,於《易》備焉。以為通(疑「動」字。)足以盡之,則太極之體,未嘗動也。以為定足以周之,則作《易》之道變為占,是皆本諸吾身,參諸天地,擬諸變化,可由而不可測者,某安足以知之。不知《易》而施諸民,猶宵行者而瞽者也。思得通儒而與之論,未之能得。執事不以某為不肖,惠然辱枉臨之,詒我以書,縱言而及於《易》也。惟學有倫有要,執事其知之矣。善乎,書之論政體也,曰:「當仁明而通變,捨是則為姑息,為苛察矣。」《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此黃帝、堯、舜之治,某何德以堪之﹖高山仰止,敢不欽服訓誨!雖然,切有必酬之誼,故某謹布其腹心。今夫煦煦之仁,察察之明,而後有姑息苛察之事,信能仁並天地,明等日月,則何二弊之能有!某學也未造乎此,其能億二儀二曜之仁明!若夫《易》之通變,後世失之遠矣。執中無權,猶執一也,苟知變而不知止,則必若晉人之為通。《大傳》有之:「無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變通之道,盡此贊矣。(《復張人傑學諭書》。)
  巧匠不世生,其法具乎規矩繩墨。聖人不世出,其言在乎《易》、《禮》、《詩》、《書》。然則,《易》、《禮》、《詩》、《書》與夫規矩繩墨,往之所以貽後,今之所以求古也。即規矩繩墨以為方員,雖非巧匠,而巧匠之製作於於是乎在。由《易》、《禮》、《詩》、《書》以趨理義,雖非聖人,而聖人之精微備於吾身。學者為道而捨經,猶工人而去其規墨也,雖有工倕之指,其能製器乎!(《論語直解序》。)
  吾道貫一而無方,老氏緻虛而無極,若釋氏則歸空而無物矣。三者若同,而偏反若霄壤之卑高。孟氏於孔氏之門為有功,其氣豪而辭辯,無聲無臭,豈其然乎!比而同之,其害有不可勝言者。讀其書而知其旨,能內參諸其心,仰觀聖人之形容,察其像似而自識其真偽,從而為取捨焉,不隨波於末流,真好學者也。妄意如此,明者必有以辨之。(《直解序》《附言》。補。)
  《記》有之曰:「人莫知苗之碩,莫知子之惡。」言蔽物也。有己而蔽於物,則古之性情與今先儒之說,未知其孰通。信能復性之初,得心之正,豁蔽以明,因《詩》以求《序》,則反古之說,其殆庶幾乎!(《序反古詩說》。補。)
  《易》《係》:「天垂象,見吉兇,聖人象之。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其言蓋有敘,觀之以理,無晦也。說者或謂《河圖》、《洛書》本皆無有,聖人為此說者,以神道設教也。是非唯不知聖人,直不達不言而化之義,烏足與校是非理道哉!或者又以為,當伏羲之時,河嘗出竜馬負《圖》,自神農至於周公,洛水皆出龜《書》。此則似是而非,無所考徵。就竜龜之說,成無驗之文,自漢儒啓之,後世宗之,徵引釋經,如出一口,而聖人之道隱,巫史之說行,後世暗君庸夫、,亂臣賊子據之,假符命,惑匪彝,為天下患害者,比比而是。聖人憂深慮遠,肯為此妖偽殘賊哉!蓋亦有其說也。傳註求其事而弗得,於是托渙漫以駕其遊誣,雖知惑世害人,不暇恤也。且聖人之作《易》,仲尼固嘗已於《大傳》詳之。《大傳》無文,其可鑿以胸臆!就如其說垂象,為象降自天乎﹖走嘗竊痛之,為反復以思之者更歲。推之久,究之至,而後乃得之。《傳》不云乎:「伏羲氏之作《易》也,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觀鳥獸之文,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始畫八卦。」《圖》、《書》之說,從可知矣。夫《易》之有卦,所以縣法也。畫卦之法,原於象數,則象數者,《易》之根株也。《河圖》之數四十有五,幹元用九之數也。《洛書》之數五十有五,大衍五十之數也。究其始終之數,則九實屍之,故地有九州,天有九野,《傳》稱河、洛皆九麯,豈取數於是乎!《春秋命歷序》:「《河圖》帝王之階,《圖》載江河山川州界之分野。讖緯之說,雖無足深信,其有近正,不可棄也。」信斯言也,則《河圖》、《洛書》乃《山海經》之類,在夏為《禹貢》,周為職方氏所掌,今諸路《閏年圖經》、漢司空《輿地圖》、《地理志》之比也。按《山海經》所言,皆地之物産,鳥獸蟲魚草木之屬,其古史職方之意,與仲尼所言幾不外是。其曰河、洛之所自出,川師上之之名也。走不能遠引,請以官儀為徵。凡古今官書之所為名稱者,必以某官司某郡國,自是而後,具其職官。如春秋他國之事,漢官府上尚書,其傳於人,書於史,亦第稱某所行某事,言某事,上某事,而於其職事皆略。聞者皆斷然不惑者,以官師郡縣必有主之者,非能自爾也。然則,《圖》、《書》為川師上,何獨至古而惑之哉!或曰:「是則然矣。《圖》與《書》奚辨﹖」曰:「《圖》、《書》者,詳略之雲也。河源遠,中國不得而包之。可得而聞者,其形之麯直,源委之趨嚮也。洛源在九州之內,經從之地,與其所麗名物,人得而詳之。史闕其所不知,古道然也。是故以《書》言洛,河則第寫於《圖》,理當然耳。昔者,周天子之立也,《河圖》與《大訓》並列,時九鼎亦寶於周室,皆務以辨物象而施地政,所謂據九鼎按圖籍者也。仲尼作於周末,病禮樂之廢壤,職方之職不舉,所謂發嘆鳳、《圖》者,非有他也。龜竜之說,果何稽乎﹖第觀垂象之文,其義可以自見。」(《河圖洛書辯》。)
  宗羲案:永嘉之學,教人就事上理會,步步着實,言之必使可行,足以開物成務。蓋亦鑒一種閉眉合眼,蒙瞳精神,自附道學者,於古今事物之變,不知為何等也。夫豈不自然而馴緻其道,以計較億度之私,蔽其大中至正之則,進利害而退是非,與刑名之學殊途而同歸矣。此在心術,輕重不過一銖,茫乎其難辨也。
  附錄
  張南軒《與呂伯恭書》曰:「士竜正欲詳聞其為人,事功固有所當為,若曰喜事功,則喜字上煞有病。」
  又答先生書曰:「聞欲招陳君舉來學中,此固善。但欲因程文而誘之讀書,則未正。今日士子耳剽口誦,用資進取,轉趨於薄,此極害事。」
  呂東萊《與朱侍講書》曰:「薛士竜歸途道此,留半月。嚮來喜事功之意頗銳,今經歷一番,卻甚知難。雖尚多當講畫處,然胸中坦易無機械。勇於為善,於田賦兵製地形水利甚下工夫,眼前殊少見其比。義理不必深窮之說,亦嘗叩之,雲初無是言也。」
  又曰「士竜坦平堅决,所學確實有用,甚虛心,方欲廣咨博訪,不謂止此。」
  又《與陳同甫書曰:「士竜所學,固不止於所著書,但終尚有合商量處。」
  ◆艮齋講友
  文肅鄭景望先生伯熊(別見《周許諸儒學案》。)
  判官鄭歸愚先生伯英(附見《周許諸儒學案》。)
  著作劉先生夙
  正字劉先生朔(並見《艾軒學案》。)
  ◆艮齋學侶
  文定葉水心先生適(別為《水心學案》。)
  文毅陳竜川先生亮(別為《竜川學案》。)
  ◆艮齋同調
  監嶽張忠甫先生淳
  張淳,字忠甫,永嘉人也。五試禮部,不中,授特奏名官,棄去養母。或薦之朝,祿以監嶽。先生以為徒費縣官俸,歷三任,不食祿,亦不書考。居母喪,無不與《士喪禮》合。閑為族姻治喪,亦齗齗持古製。時為文章銘人墓,有諷有勸,皆不虛書負其學。自刻苦忍窮以死。為人嚴重深博,善忍事鎮物。絶有材智,抑不使出,其為止齋所述如此。攻愧亦嘗述其言曰:「今之仕者,皆非出於古之道。」或問之,曰:「始至則朝拜,遇國忌則引緇黃而薦在天之靈,古有之乎﹖是以雖貧不願祿也。」嗚呼!先生斯言,可謂得禮之精,而能以之自持,豈徒考度數之末文者哉!《永樂大典》中有《古禮》十七捲、《釋文》一捲、《識誤》三捲,(雲濠案:《謝山學案札記》作《釋說》一捲。)則先生所校定也。(補。)
  謝山《永嘉張氏古禮序》曰:「宋《中興藝文志》謂《儀禮》既廢,學者幾不復知有此書,忠甫始識其誤,則是經在宋當以忠甫為功臣之首。」又曰:「永嘉自九先生而後,伊川之學統在焉,其人才極盛。《宋史》不為忠甫立傳,故其本末闕然。獨見於陳止齋所作墓志,乃知其與薛士竜、鄭景望齊名,固幹、淳閑一大儒也。」
  ◆艮齋傢學(程、鬍三傳。)
  文節薛象先先生叔似
  薛叔似,字象先,其先河東人,後徙永嘉。遊太學,解褐國子錄。對論稱旨,遷太常博士。未幾,孝宗自除先生左補闕。論劾首相王淮去位。光宗受禪,抗疏金人使名未正,不宜遽納其使。上奮然開納。除將作監,出為江東運判。俄以諫臣論罷,主管衝佑觀,纍除秘書監、權戶部侍郎,提舉太史局。尋兼樞密都承旨,以劉德秀疏罷。起知贛州,移廬州,召除在京宮觀,兼國用司參議官。奏蠲兩浙身丁錢。歷除兵部尚書、宣撫使。時韓侂冑開邊,先生亦以功業自期,而委任失當,以言者論,奪職罷祠。侂冑誅,再謫福州。久之,許自便。嘉定十四年卒,贈銀青光祿大夫,謚恭翼,改謚文節。先生雅慕朱子,窮道德性命之旨,談天文、地理、鍾律、象數之學,有稿二十捲。(參史傳。雲濠案:《謝山學案札記》有《薛文節公集》,蓋本《永樂大典》。)
  (梓材謹案:先生為艮齋兄子,《浪語集》有《與象先侄書》。)
  附錄
  水心祭薛象先曰:「彼建安之裁量,外永嘉而弗同。幸於公而無疑,亦莫知其所從。」
  ◆艮齋門人
  文節陳止齋先生傅良(別為《止齋學案》。)
  教授徐先生元德
  徐元德,字居厚,瑞安人也。艮齋弟子,淳熙進士。為福建軍學教授,身先矩矱,為多士倡。已而添差通判徽州。誠齋楊文節公狀其治行以薦曰:「具官東浙名儒,朝列正士,持論鯁挺,特立不阿。徽州倅乃員外置,凡州郡迎輅之數,廚傳之儀,皆無故實,出於創為,蕞者,如挈攜囊衣則有僦僕之弊,如下襜宴集則有折俎之弊,率為緡錢者數百。元德問之故府,鹹曰無之,則舉而付之郡庠,以為養士之費,於是民皆知其廉潔。江東一路,徽最多訟,使者皆以委元德審决。元德一一翻閱文案,至忘寢食。吏牘山積,迎刃而解,於是民皆稱其明斷。欲望聖慈特賜升擢。」晉知通州。先生精於考索,《周官制度精華》二十捲,前半乃止齋,後半皆先生之筆也。(補。)
  附錄
  呂東萊《與陳同甫書》曰:「徐居厚極有立作,士人中殊難得。」
  又曰:「居厚病,知已平復,但渠須是調伏得性氣,然後養生處世,方少齟齬。不然,憂未艾也。」
  秘監王合齋先生
  王,字木叔,號合齋,故順州人,石晉以其地入契丹,徒永嘉。幹道丙戌進士,為婺州推官。孝宗嘗疑諸州上供有滲漏,漕司遽令婺州增斛二萬,守以下不敢爭。先生言:「今苗畝七升,羅四十餘千,較他郡已重,又無故增二萬,何以共命!」新守周權以書奏之,孝宗愕然曰:「朕未嘗加賦也。」由是凡議滲漏者皆免。移臺州,能决冤獄。知績溪縣,積錢買田,為新塘六十八堨六,瀎舊陂百頃,歲無憂旱。監進奏院太常寺簿,以偽學罷知江陰軍。蔡涇者,江海之交也,淤閼,先生開渠港五百餘裏,漕運以通。民事妖神,巫故為陰廡復屋,詭其像設,先生鞭巫,撤祠壞像,而民以安。召為大理丞、禮部員外郎。初,周益公在政府,招先生,既見,清談之外,絶無所言。至是,蘇師旦欲見之,許以遷。先生曰:「吾義不交匪人,寧止於此。」鄧友竜議北伐,授以為助,曰:「前日有發策者驟用矣。」先生力言無草草,國與身且俱不利。友竜曰:「何怯也﹖」竟取宣撫去,出先生提舉江東常平茶????兼知池州。先生言:「池州城甚惡,何以待敵!」請城之,不報。乃募得緡錢八萬,請自城之,又不許。乃補其穿穴,深其濠,抽兵嚴備,池人得少安。召為吏部郎、國子司業、秘書少監,兼侍左郎。韓侂冑死,緣坐者多,先生言:「無使滋蔓。」執政善之,不能用。錢相象祖,雅慕先生,欲進用之。忌者因罷先生以撼錢,先生奉祠,而錢亦不安其位矣。起知贛州,諭其耆老曰:「元佑黨籍,贛人一十有四,何多君子也!汝曹勉之。」課桑麻,清????禁,提刑者惡之,復毀先生,予祠。贛人雪涕留之不得,賦詩而別。先生少與永嘉諸公同學,及仕於臺,寮屬如尤遂初、樓攻愧,以及彭子復、石應之輩,皆相砥礪,崖峭孤特,不輕徇物。尤工於文,所著有《王秘監詩文集》共二十捲。(補。雲濠案:《謝山學案札記》,《王合齋集》十六捲、《詩》四捲。)
  (梓材謹案:《札記》又一條雲:「王,字和叔,永嘉人。嘗以經世之學授樓攻愧。」考攻愧跋汪季路所藏邵康節《觀物篇》雲:「餘始在永嘉得《先天》、《方圓》二圖於薛象先叔似,傳《皇極經世》之書於王木叔。」是和叔即木叔也。又案:謝山補傳謂先生少與永嘉諸公同學,《學案》原表亦列先生於艮齋之門,當是也。)
  直閣瀋先生有開(別見《嶽麓諸儒學案》。)
  ◆薛王學侶(程、鬍四傳。)
  主簿郭先生澄(別見《麗澤諸儒學案》。)
  ◆王氏門人
  宣獻樓攻愧先生鑰(別見《丘劉諸儒學案》。)
  ◆忠甫續傳
  教授敖先生繼公
  敖繼公,字君善,長樂人。後寓傢吳興,築一小樓,坐臥其中,鼕不爐,夏不扇,日從事經史。初仕定成尉,以父任當補京官,讓於弟。尋擢進士,對策忤時相,遂不仕,益精討經學。嘗以魯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即今《儀禮》也;生之傳既不存,而王肅、袁準、孔倫、陳銓、蔡超、宗田、僧紹諸傢註亦未流傳於世,鄭康成舊註《儀禮》疵多醇少,學者不察,因復刪定,取賈《疏》及先儒之說補其闕,猶未足,附以己意,名曰《儀禮集說》,凡十七捲。成宗大德中,以江浙平章高彥敬薦,(雲濠案:高彥敬一作高顯卿。)擢信州教授,未任而卒。(從黃氏補本錄人。)
  儀禮集說自序
  《儀禮》何代之書也﹖曰,周書也。先儒皆以為周公所作,愚亦意其或然也。何以言之﹖周自武王始有天下,然其時已老矣,未必暇為此事。至周公相成王,始製禮作樂,以致太平,故以其時考之,當是周公之書。又以其書考之,辭意簡嚴,品節詳備,非聖人莫能為也。然周公此書,乃為侯國而作,而王朝之禮不與焉。何以知其然也﹖書中十七篇,《冠》、《昏》、《相見》、《鄉飲》、《鄉射》、《士喪》、《既夕》、《士虞》、《特牲饋食》凡九篇,皆言侯國之士禮,《少牢饋食》上、下二篇,皆言侯國之大夫禮,《聘》、《食》、《燕》、《大射》四篇,皆言諸侯之禮,唯《覲禮》一篇,則言諸侯朝天子之禮,然主於諸侯而言也,《喪服》篇中言諸侯及公子大夫士之服詳矣,其閑雖有諸侯與諸之大夫為天子之服,然亦皆主於諸侯與其大夫而言也。然則,聖人必為侯國作此書者何也﹖夫子有言曰:「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達於喪祭、冠昏、射禦、朝聘。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傢可得而正也。」以此言證之,則是書也,聖人其以為正天下之具也與!故當是時,天下五等之國,莫不寶守是書,而藏之有司,以為典籍。無事,則其君臣相與講明之;有事,則皆據此以行禮;又且頒之於國,以教其人。此有周盛時,所以國無異禮,傢無殊俗,兵寢刑措,以躋太平者,其以是乎!其後王室衰微,諸侯不道,樂於放縱,而憚於檢束,於是惡典籍之不便於己,而皆去之,則其嚮之受於王朝者,不復藏於有司矣。嚮之藏於有司者,或私傳於民閑矣,此十七篇之所以不絶如而幸存以至今日也。或曰:「此十七篇,為侯國之書,固也。其本但如是已乎﹖抑或有亡逸而不具者乎﹖」曰,是不可知也。但以經文與其禮之類考之,恐其篇數本不止此。但經之言士禮特詳,其於大夫則但見祭禮,而昏、喪無聞焉,此必其亡逸者也。《公食大夫禮》雲:「設洗如饗。」謂其如公饗大夫之禮也,而今之經乃無是禮焉,則是逸之也明矣。又諸侯之有覲禮,但用於王朝耳,若其邦交,亦當有相朝、相饗、相食之禮;又諸侯亦當有喪、祭禮。而今皆無聞焉,是亦其亡逸者也。然此但以經之所嘗言、禮之所可推者知之也,況其閑又有不盡然者。由此言之,則是經之篇數,不止於十七,亦可見矣。《記》有之曰:「經禮三百,麯禮三千。」所謂經禮,即十七篇之類也。其數乃至於三百者,豈其合王朝與侯國之禮而言之與﹖若所謂麯禮,則又在經禮之外者,如《內則》、《少儀》所記之類是也。先王之世,人無貴賤,事無大小,皆有禮以行之。蓋以禮有所闕,即事有所遺,故其數不容不如是之多也。去古既遠,而其所存者,乃不能十一,可勝嘆哉!繼公半生遊學,晚讀此書,瀋潛既久,忽若有得。每一開捲,則心目之閑,如親見古人而與之揖讓周旋於其際。此書舊有鄭康成註,然其疵多而醇少,學者不察也。今輒刪其不合於經者,而存其不謬者;意義有未足,則取《疏》、《記》或先儒之說補之;又未足,則附以一得之見焉,因名曰《儀禮集說》。其於初學之士,未必無小補雲。
  (梓材謹案:《敖先生傳》,黃氏補本列《李俞諸儒學案》,茲以其為《儀禮》之學,係之《忠甫續傳》,以明宋、元兩朝《禮》學之不絶有自云。)
  ◆敖氏門人
  主簿倪文靜先生淵
  倪淵,字仲深,烏程人。生而卓異,精敏絶人。既長,刻意聖賢之學。三山敖先生繼翁深於《三禮》,而尤善《易》,先生從之遊,於節文度數之詳,辭變象古之妙,靡不博考洞究。用薦署本郡儒學錄。調杭州學正、教授,湖州教授。纍考入流,授太平路當塗縣主簿。時長官皆以放免去,先生獨理縣事。延佑初,經理田土,考核多失其實,賦斂不均,公私鹹以為患。先生分畫編次,以為圖籍,出其隱匿,而去其增加,二稅乃如期而集。歲適大祲,民以狀言災傷,郡戒縣勿受。先生爭之不得,即解印求去。郡遣吏謝,且以檢視之事悉諉之。先生躬履阡陌,不避其勤,民賴以蘇。以年垂七十致仕。少嘗從星官歷翁治其術,運算尤精。既老於傢,杜門罕與人事接,潛心於《易》,着《易集說》二十捲,《圖說》、《序例》各一捲。(參《黃文獻集》。)
  文敏趙鬆雪先生孟俯(別見《雙峰學案》。)
  ◆倪氏門人(敖氏再傳。)
  縣尹楊鐵崖先生維楨
  楊維楨,字廉夫,諸暨人。(雲濠案:貝清江所作傳云,世為紹興山陰縣人。)泰定丁卯進士,授天台尹,罷去。張士誠據浙西,屢使求緻,不能屈。明太祖登位,敦迫至京,作《老客婦謠》以見意。笑而遣之,還淞江卒。先生初遊甬東,得《黃氏日鈔》歸,學業日進。居鐵崖山下,自號鐵崖。先生好吹鐵笛,亦號鐵笛子。與人交,無疑貳,尤喜接引後生,識不識稱為長者。惜不得大用,然亦以是得肆力於文章,崖鎸野刻,布列東南。宋景濂有言曰:「元之中世,有文章巨公起於浙河之閑,曰鐵崖先生。聲光殷殷,靡戛霄漢。撫其論撰,如商敦周彝,雲成文,而寒芒橫逸,奪人目睛。於詩尤號名傢,震蕩凌萬,神出鬼沒。其文中之雄乎!」所著諸集通數百捲。(參《兩浙名賢錄》。)
  (梓材謹案:先生為《倪處士墓志》雲:「維楨為文靜先生門生也。」又云「某父事先生。」則先生嘗及倪氏之門。)
  ◆楊氏門人(敖氏三傳。)
  教授鄭先生真(別見《深寧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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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 捲首 宋元儒學案序錄第001 捲一 安定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
第002 捲二 泰山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第003 捲三 高平學案(全氏補本)
第004 捲四 廬陵學案(全氏補本)第005 捲五 古靈四先生學案(全氏補本)
第006 捲六 士劉諸儒學案(全氏補本)第007 捲七 涑水學案(上)
第008 捲八 涑水學案(下)第009 捲九 百源學案(上)
第010 捲十 百源學案(下)第011 捲十一 濂溪學案(上)
第012 捲十二 濂溪學案(下)第013 捲十三 明道學案(上)
第014 捲十四 明道學案(下)第015 捲十五 伊川學案(上)
第016 捲十六 伊川學案(下)第017 捲十七 橫渠學案(上)
第018 捲十八 橫渠學案(下)第019 捲十九 範呂諸儒學案(全氏補本)
第020 捲二十 元城學案(全氏補本)第021 捲二十一 華陽學案(全氏補本)
第022捲捲二十二 景迂學案(全氏補本)第023 捲二十三 滎陽學案(黃氏原本、全氏補定)
第   [I]   II   [III]   [IV]   [V]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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