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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李敖大傳 》
第53節: 護衛思想導師殷海光(3)
汪幸福 Wang Xingfu
“哪兩點?”
李敖說:“第一,雷震不應搞新黨,更不該把新黨的基地建在雜志社內。他一搞新黨,蔣介石就緊張害怕,擔心雷震組建的新黨迅速發展,對國民黨的統治構成威脅。雷震在國民黨內任高官那麽多年,對國民黨及蔣介石應該是很瞭解的。可惜,他太自信、太低估了蔣氏父子。他一搞新黨,國民黨就抓人,人一被抓,你們的《自由中國》也連帶完了。《自由中國》被封殺,就意味着你們用10餘年精力爭來的一點點自由,被國民黨又收回去了。雷震先生搞的這個新黨,對傳播自由、民主、科學而言,也是一種連累,就像‘五四’運動連累了新文化運動一樣。”
殷海光聽後,給他解釋說:“你說得很正確,事實也是這麽回事。但你也要知道,雷震搞新黨,也是迫不得已。當初,我們《自由中國》想以捍衛‘憲法’為名,用輿論阻止蔣介石違‘憲’連任第三屆‘總統’,也想用輿論揭露、製止官場的腐敗,結果都未達到目的。通過幾年的鬥爭與反思,我和雷震都感到,要在臺灣爭取到真正的自由和民主,衹有組織一個強有力的新黨,用黨的力量與蔣介石的獨裁作鬥爭。除了這個辦法,再沒有其它的路走。沒有想到,這樣做的結果,使臺灣的民主運動出現大倒退。”
“第二點,”李敖又說,“你們《自由中國》上談的問題,是知識分子的,上層的,縱貫綫上的‘中國’,知識分子、上層、縱貫綫上以外的,如鄉土‘中國’,低層苦難老百姓的生活,基本未談論,或者說談得很不夠。”
“你說的這一點也是對的。”
李敖接着說:“比如,我曾親往調查過的‘軍中樂園’(指軍妓園),一個妓女每天被迫接客50次,她們的心裏、身體非常痛苦,可她們的收入卻少得可憐,每接一個客人,衹有很少很少的一點收入。我曾親眼看到一個妓女一天接客50次後,老鴇們放鞭炮予以慶祝,妓女在旁邊流淚的情景。這叫什麽‘人間天堂’?妓女的生活如此悲慘,什麽主義,什麽人統治,對他們都是一樣的。我想,對她們來說,如果能夠改善她們的生活狀況和處境,即使做了亡國奴恐怕也心甘情願。她們的痛苦,像你殷教授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可曾知道?可曾想過?可曾為她們說過話?”
李敖說完,又拿出一些“春宮”照片給殷海光看。殷海光看了,大吃一驚道:“我從未看過這些照片。我不明白,這些漂亮女子為什麽要照這種照片?”
李敖說:“估計是被迫的,有的可能是為了救她的女兒,還有的可能是為了救丈夫,但絶不是為了救‘國’。當局確實對不起這些低層社會的苦難人,你們的《自由中國》雜志也忽視了她們。”
李敖的這番話,對殷海光觸動很大。他感到:眼前的這個學生,觀察、分析問題有過人之處,寫東西也很有天才,再培養一下,很有發展前途。
想到這裏,殷海光對李敖說:“我們的《自由中國》雜志辦了11年,對臺灣農村及城市低層社會的問題確實談論得很少,對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也關註得不夠。可惜,雜志被查封了,不然,我們可在這方面作些改進、彌補,把這個雜志辦得更好。”
李敖論《自由中國》的兩點意見,不但使殷海光對李敖有了很好的看法,而且使他們的師生關係更密切了。
1960年9月,《自由中國》因觸怒蔣介石、蔣經國父子被封殺。發行人雷震及另外3人同時被逮捕入獄,這就是震驚世界的“《自由中國》事件”。
由於殷海光未參與組建新黨活動及其它原因,臺灣警備總司令部抓雷震時,未觸動殷海光。
1961後春,雷震案落幕了,國民黨特務機關騰出人馬,再集中精力打擊特大號的敵人殷海光。為達這一目的,臺灣警備總司令部奉蔣介石、蔣經國之令,設計了一個陷害殷海光的計劃。
對國民黨特務機關的陰謀陷害,殷海光沒有察覺,也沒有采取任何防範措施。
一天,殷海光在臺灣大型企業臺北肥料六廠圖書館工作的一個學生,突然來到殷傢,請殷海光到他們圖書館作一次公開演講。此時,殷海光在臺大的演講權已被當局剝奪多年,封鎖已久,加上這次又係學生來請,他一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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