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义说部 民国春秋   》 第二卷·第十章 秀才光气      刘凤舞 Liu Fengwu

  在亡命日本的人流中,有位曾任安徽都督府秘书长的陈独秀,他于1914年7月来到东京进雅典娜法语学校学习法文,同时帮助章士钊编辑《甲寅杂志》。
  陈独秀字仲甫,号实庵,原名庆同,考秀才时叫乾生。后来写文章、办报纸时,取故乡的独秀山名为名,安徽安庆人,1879年10月9日生。陈独秀的父亲陈衍中,生有异姿,束发受书,天性最厚,亲友困乏者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以教书为业,讲究实学,慷慨有大志,但屡困场屋,一辈子不得志,是个穷秀才。1881年10月7日,陈衍中在苏州教书时死于疫疾,是时陈独秀还不满2周岁。
  陈独秀的母亲查氏,是一个很能干而疏财仗义、好打抱不平的女丈夫,但往往又包容奸恶,缺乏严肃坚决的态度。她常常教育子女,不要看不起穷人,不许骂叫化子。她虽然没有受过任何教育,但她教育子女考科举,起码也要中个举人,替父亲争气。
  陈独秀兄弟姐妹4人,他排行第四,有兄长和两个姐姐。兄长谱名庆元,官名健生,字孟吉便可与天地为一体。编入《阳明全书》二十六卷。,长陈独秀8岁,府学贡生。
  陈独秀5岁时,便过继给叔父陈衍庶做嗣子。叔父陈衍庶妻子早亡未生育,续娶谢氏及侧室邵氏,都没有给他生一个儿子。陈衍庶便当了陈独秀的继父。
  陈衍庶于1875年考中举人。初任知县,因治河有功,而步步高升,由知州、知府、直升到府级以上省级以下的道员,真是官运亨通,一路顺风。他在东北怀德、柳河、辽阳、新民等地做官时,爆发了日俄战争。日本和沙皇俄国为重新分割东北和朝鲜,在中国的领土上厮杀起来。战争的双方都需要马匹,中国商人乘机贩运以获取暴利。马匹经过陈衍庶的管辖地,他便抽牲口税。这种临时性的税收,勿需上缴国库,谁收谁得,自然是大部分都落入了他的腰包。到1908年前后,他觉得腰包里有了以万计的银两,又看到天下乱哄哄的,大清江山靠不住了,便挂冠而归故里。
  陈衍庶在安庆有市房铺面近10家,在城里南水关自建住房一座,主建筑有五进三个天井,一个前院,两个中院和一个后院但认为这种发展的动力是由于人先天具有的“自我完善能,宅前宅后都有花园,是当时安庆有名的陈家大洋房。大门楼有一丈多宽,高悬魏体字“窦宅”木牌。陈衍庶在北京开设崇古斋古玩铺,投资白银1万两,在奉天还设有分店,又在辽宁省彰武县置地200余亩,在安徽贵池县置地800亩。
  自此,陈家由一个小户人家一跃而成为安庆的名门望族。
  陈独秀自幼由祖父陈章旭教他读书。陈章旭是候补知县。他精明强干,学问极其深醇,为人亦极其慷慨。陈章旭对后辈极严厉,他有个绰号,叫“白胡子爹爹”。当孩子们哭时,一说白胡子爹爹来了,便停声不敢再哭,这位白胡子爹爹的严厉可怕便可想见了。
  陈章旭恨不得要陈独秀一年之内把四书五经都读完。陈独秀背书背不出,祖父便气得怒目切齿地,动手打他。幼小的陈独秀无论挨了如何毒打,总是一声不哭,祖父不止一次愤怒而伤感地骂道:
  “这个小东西,将来长大成人,必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恶强盗,真是家门不幸!”
  母亲为陈独秀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她总是用好言劝独秀道:
  “小儿,你务必好好用心读书,将来读好了,中个举人替父亲争气。你的父亲读书一生,未曾考中举人,是他生前一桩恨事!”
  母亲的眼泪,比祖父的板子着实有权威。陈独秀见母亲流泪倒哭出来了。母亲一面替他揩眼泪,一面责备他道:
  “你这个孩子真淘气,爹爹那样打你,你不哭,现在倒无端地哭了!”
  母亲的眼泪,是叫他用功读书之强有力的命令。
  一次,白胡子爹爹又毒打小孙子,孙子仍旧不哭。祖父越打越有气,孙子咬紧牙关,以沉默相对抗,就是不哭。最后,祖父没有力气打下去了,才算结束这场“战斗”。祖父气得没法,好似从小孙子的沉默中悟出了什么道理,后来他对乡人说:这孩子长大后不成龙便成蛇。
  陈独秀自幼便形成了不畏强暴的个性。他的个性鲜明,有棱有角,既刚烈又温情,既包含了祖父的个性,又包含了母亲的个性。他嫉恶如仇,却又不尽然如是,有时简直是优容奸恶。他待人处事,胸怀坦诚,但脾气暴躁,喜怒形于色,也难以容人。凡是他认准了的目标,就执着不放,奋不顾身地去追求。他像是一匹不羁之马,奋力驰去,任何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
  陈独秀的个性是刚烈与温情的矛盾统一。刚烈,使他见义勇为,疾恶如仇;温情,使他优柔寡断,以致姑息养奸。
  陈独秀的个性不适合搞政治,但历史却把他推向政治斗争的漩涡。他不愧是一代风流人物,气质刚强,目光锐利,富有革命开拓精神。凡是他认为看准了的政治方向,就勇住直前,义无反顾;而当他一旦走入歧途之后,他那刚强的个性便一变而为刚愎自用,是很难回头的,因而缺乏政治家的灵活性,尤其厌恶玩弄权术,却又不懂政治谋略。他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外露的。
  陈独秀待人接物,坦诚爽直,但脾气暴躁,素行不检。他言语峻利,好为断制,性狷急不能容人,亦辄不见容于人。他固执己见,每当辩论的时候,他会声色俱厉地坚持他个人的主张,倘若有人坚决反对他,他竟会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他从不耍阴谋诡计,鲁迅曾说“假如将韬略比做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枝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鲁迅一语道破陈独秀待人处事是光明磊落的。
  1889年,陈独秀的祖父逝世。此后,家里给陈独秀请过好几个塾师,他都不满意。到十二三岁,陈独秀便由大哥教他读书了。大哥的脾气与祖父恰好相反,是个老好人。他了解弟弟的脾气和爱好,知道陈独秀不喜欢八股文,除教他研习经书外,就教他读《昭明文选》。《昭明文选》是南朝梁代文学家萧统编选的一部大型诗文总集。陈独秀初读《昭明文选》时,也有点头痛,但没多久就读出味道来了。
  但是,那个时代读书人唯一的“正道”是走科举道路,考秀才,中举人,会进士,点状元,然后做官当老爷,发家致富,光宗耀祖。但凡走这条路的人,必须把四书五经读得滚瓜烂熟,和学会做八股文,因为科举制度的第一级秀才和第二级举人的试题,都以四书为限,答卷必须用八股文的格式撰写。
  由于母亲严命不喜欢八股文的陈独秀学习八股文,阿弥陀佛的大哥夹在中间很为难,直到陈独秀17岁时,在县考前的一两个月,大哥才硬着头皮对弟弟说:
  “考期已近了,你也得看看八股文章罢!”
  可是弟弟心里想的还是《昭明文选》。大哥对这位难说话的弟弟,实在无法可想,只好听其自然了。
  县考,府考陈独秀都通过了,但名次都考得很低,剩下最后一关是院考,院考及格以后才是秀才。陈独秀为了敷衍母亲,要去考同他格格不入的四书,还要做一篇他看不起的八股文,本来想必将是名落孙山,然而结果却完全相反。
  到院试时,发下了卷子,陈独秀一看试题是“鱼鳖不可胜食也材木”的截搭题,便马上决定对这样不通的题目,也就用不通的文章来对付。他把《文选》上鸟兽草木的难字,和《康熙字典》的荒谬的古文,不管三七二十一,牛头不对马嘴,上文不接下文地填满了一篇皇皇大文。
  陈独秀回到家里,把文章稿子交给大哥看,大哥看完稿,皱着眉头足足有个把小时一声不响。他看见大哥这种失望的情形,才觉得有点难受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连陈独秀自己也没有料到他那篇不通的文章,竟蒙住了不通的大师。院试结果,他中了第一名秀才。
  他为了了却母亲的心愿,便着实准备乡试,对讨厌的八股文也勉强研究一番。
  18岁的陈独秀同大哥一起离开母亲,乘坐轮船,船头上扯着一面黄旗,上书“奉旨江南乡试”六个大字,一路威风凛凛向南京驶去。这时正值夏日炎炎。
  乡试共3场9天,陈独秀在大哥带领下,背了考篮、书籍、文具、食粮、烧饭的锅炉和油布,竭尽气力,从人丛中挤进考棚。一进考棚,三魂吓掉了二魂半,每条10多丈长的号简,都有几十个或上百个号舍,号舍的大小仿佛警察的岗棚大小,棚顶很低,高个子站在里面要低头弯腰,科举出身的人都要尝尝“矮屋”的滋味。“矮屋”的三面砖墙砌得七齐八不齐,里外都不曾用石灰泥过,里面蜘蛛网和灰尘是满的,考生进去拿一块板安放在面前,就算是写字台,晚上睡觉也在那里。这年南京奇热,大家都把油布挂起来遮住太阳,号门都紧对着高墙,中间只能容一个半人来往的长巷,上面露着一线天。每人都在对面墙上挂起烧饭的锅炉,大家烧起饭来,空气不流通,再加上赤日当空,那条长巷便成了火巷。
  有一位徐州大胖子,一条辫子盘在头顶上,全身一丝不挂,脚踏一双破鞋,手里捧着试卷,在如火的长巷中走来走去,拖长着怪声念他那得意的文章,念得最得意处,用力把大腿一拍,翘起大拇指叫道:“好!今科必中。”
  这位摇头晃脑、利欲熏心、丑态百出、“今科必中”的徐州大胖子,使陈独秀呆看了一两个钟头。陈独秀联想到所有考生的怪现状;由那些怪现象联想到这班动物得了志,国家和人民要如何遭殃;因此又联想到所谓抡才大典,简直是隔几年把这班猴子、狗熊搬出来,开一次动物展览会;因此又联想到国家一切制度,恐怕都有如此这般的毛病;因此最后感觉到梁启超那班人们发表的文章有些道理。这一连串的联想便使陈独秀的立场由选学妖孽转变到康梁派方面去。
  这次乡试,陈独秀名落孙山,没有考中举人,但他不仅不感到懊丧,反觉意外有益。从此,他与科举彻底决裂,决不再进“矮屋”应试。他回到安庆后,对当时反康梁派的言论的顽固派,愤不能平,恒于广座为康梁辩护,乡里瞀儒,以此指斥陈独秀为康党,为孔教罪人,侧目而远之。自此,陈独秀开始涉足于政治活动了。
  陈独秀关心国家大事,撰写了《扬子江形势论略》,他对国家所面临的危局,心急火燎,如“万一不测,则工商裹足,漕运税饷在在艰难,上而天府之运输,下而小民之生计,何以措之”。陈独秀的这篇文章7000余字,他广征博引,纵论长江上自荆襄、下至吴淞口的形势。对江水的流向、缓急、深浅和江面的宽狭、江中沙渚的分布、南北两岸各处城镇的战略地位,都作了极为详细的论述,并参照历代战争的得失,提出了对加强长江防务的具体方案。从这篇文章中,可以明显地看出陈独秀反对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和热爱祖国之心。
  许多富户人家托人说媒。安庆统领高登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高晓岚,小女儿高君曼。将长女晓岚许给陈独秀。1897年冬,18岁的陈独秀和21岁的高晓岚结婚。按照封建婚姻的观点,这对夫妻可谓是门当户对,文武相亲。
  高晓岚因自幼受继母虐待,虽是出身将门,却目不识丁,她身材修长,面目清秀,一双小脚,总是穿着老蓝布做成的长长的大褂子,宽大的裤脚管,用细绳子扎得紧紧的,很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她自从嫁到陈家,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她是一位普通的旧式妇女,虽然没有文化,但很有教养,善良温和,孝敬公婆。她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延年,次于乔年,三子松年。
  陈独秀和高晓岚本是包办婚姻,如果说他们婚后有一段时间的爱情的话,而过了这段时光便发生了动摇。平时家庭不和,多口舌之争。后来陈独秀东渡日本留学时,欲借夫人10两重镯作为游资,夫人坚决不肯,故此时常吵嘴。
  陈独秀结婚的第二年,即1898年,就被嗣父陈衍庶带到东北沈阳,留在身边做些文书工作。1899年,陈独秀得知生母生病,便同大哥一起匆匆南下,等他们回到家里,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了。
  哥俩在家住了不久,又一起北上。哥哥到辽东道候补,弟弟东渡日本留学。
  1901年,陈独秀到达日本东京自费留学,入东京专门学校。在未正式入学之前,先在高等师范学堂速成科学习日语和普通课程。
  陈独秀一到东京,首先接触到的新知识、新思想,是西方资产阶级反封建专制的一整套的自由平等的学说。这对陈独秀不啻是大旱后之甘雨,他如饥似渴地学习这些新学说。当时留学生自办的杂志《译书汇编》,专门译载欧美政治名著,如卢梭的《民约论》、孟特斯鸠的《万法精理》、穆勒的《自由原理》、斯宾塞的《代议政体》等等。这些巨著都是西方资产阶级在推翻封建专制统治时锐利的思想武器,也是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理论指针。陈独秀是很爱读这些名著的。
  留学生中有一个团体,叫励志社,它以联络感情策励志节为宗旨。励志社的社员分为两派,一派主和平,以邀求清政府立宪为目的,后遂演成为立宪党;一派主激烈,以推倒清政府、建立共和民国为目的,后遂演成为排满党,即革命党。陈独秀和张继等参加了励志社,但不久便脱离了。
  1902年春,陈独秀从日本回到了安庆。这时安庆的一些青年志士原来主张维新的,现在认为非集合群力,启发民智,不足以图存。于是陈独秀联合潘赞化、葛温仲、何春台等在安庆北门大拐角头藏书楼发起演说会,并在藏书楼辟一阅览室,陈列他从日本、上海带来的各种革命书刊,传播新思想。又组织青年励志学社,每周聚会,以相奋勉。一时风声所传,闻者兴起,陈独秀是演说的首倡者,为当局所忌恨,他被迫离开安庆,再次东渡日本。
  1902年9月,陈独秀到达日本,与潘赞化一同进成城学校学习陆军。这年冬天,陈独秀和秦力山、张继、苏曼殊等人发起成立青年会,该会以民族主义为宗旨,破坏主义为目的。是为留学生界团体中揭橥民族主义之最早者。
  陈独秀这时已由康梁派转向革命派。1903年3月的某日晚,他和邹容、张继、翁浩,王孝缜等人,闯入清政府派往日本的学监姚惕的住宅,他们对姚阻挠留学生学习军事不满,声言要割掉他的脑袋。姚哀求宽大。邹容说:
  “纵饶汝头,不饶汝发。”
  于是,张继抱腰,邹容捧头,陈独秀挥剪,稍稍发抒割发代首之恨。
  他们把姚的发辫悬挂在留学生会馆,于旁书写“南洋学监,留学生公敌姚某某辫”。
  事后,姚与清政府驻日公使勾结日方,由日警捕人,陈独秀、邹容、张继3人于4月间被迫返国。
  陈独秀同潘赞化回到安庆后,联络葛温仲、张伯寅等人,筹组安徽爱国会,举办爱国演说,积极发动安庆地区的革命运动。陈独秀在演说会上高声说道:
  “我等既稍育一知半解,再委弃不顾,则神州四百兆人岂非无一人耶!故我等在全国中虽居少数,亦必尽力将国事担任起来。”
  参加演说会的有安徽大学堂、武备学堂和桐城、怀宁二公学学生约300余人。演说会群情踊跃,气象万千。陈独秀提议成立安徽爱国学社,立经全体赞成。大会又决定爱国学社附设《爱国新报》,并公推陈独秀、潘赞化等7人立时起草社章。
  陈独秀即出示爱国学社社员名簿、宣言及宗旨,当场有126人入社。爱国学社的宗旨为“发爱国之思想,振尚武之精神,使人人能执干戈卫社稷,以为恢复国权基础”。社员规则中定有本社凡出版书报,惟期激发志气,输灌学理,不得讪谤诋毁。社员当视全体为一体,视全国为一家等等。爱国学社决定每周演讲一次,如办得有了基础,拟与上海爱国学社通成一气,并联络东南各省志士,创立一国民同盟会,庶南方可望独立,不受异族之侵凌。
  演说会举办一周后,安庆知府桂英亲赴藏书楼查禁,不许学生“干预国事,盅惑人心”。陈独秀等则不予理睬,继续举行演说,听讲的以安徽大学堂学生为多,参加演讲的人,均签名于簿册,藏书楼实则成了一个革命秘密结社的机关。布政使于荫霖视藏书楼为眼中钉,遂开除大学堂学生柏文蔚、郑赞丞等10余人,封闭了藏书楼。安徽巡抚聂缉椝通缉陈独秀,陈独秀逃往上海。
  这时章士钊在上海创办《国民日日报》,陈独秀便协助章士钊办报。陈独秀和章士钊负责全部文字和校对,两人常常彻夜工作到第二天凌晨才休息。他们两人蛰居昌寿里之偏楼,对掌辞笔,足不出户,兴居无节,头面不洗,衣敝无以易,也不浣。后来,章士钊回忆他和陈独秀这段往事。赋诗一首:
  我与陈仲子,日期大义倡。
  《国民》既风偃,字字挟严霜。
  格式多创作,不愧新闻纲。
  当年文字友,光气莽陆梁。
  《国民日日报》所刊载的文字有时论、学术、思想介绍以及中外、地方新闻等,尤其重视登载揭露清政府的昏庸腐败和社会上种种的不平等现象。为了作者人身安全的缘故,时论一类的文章多不署名。
  清政府通令长江一带,严禁售阅《国民日日报》,致使报社经费困难,出版了3个月23天后,不得不停刊。
  1904年初,陈独秀从上海潜回安庆,初到故乡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到桐城学堂,同校长房秩五、吴守一纵谈时事,极嘻笑怒骂之雄。他们3人便商定创办《安徽俗话报》,由房任教育,吴任小说,其余稿子由陈独秀自任之。
  《安徽俗话报》于3月31日创刊,创办的经费大多是安徽爱国志士捐助的。先在安庆编辑,而社址则设在芜湖科学图书社。不久,陈独秀独自一人来到芜湖,住在科学图书社楼上办起报来。楼上光线暗,屋顶有一片亮瓦,临街有一扇小窗。陈独秀在那里默默地做着工作。
  陈独秀办《安徽俗话报》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把各处的事体说给安徽人听听,免得众人蒙在鼓里;其二是把各项浅近的学问,用通行的俗话演出来,好教安徽人无钱多读书的,看了俗话报,也可以长点见识。
  11月,陈独秀应章士钊邀请去上海。杨笃生、章士钊、蔡元培、蔡锷等人在上海组织爱国协会,该协会的革命计划是以暴力为主,而暗杀也在讨论之列。陈独秀一到上海便由杨笃生监誓加入爱国协会,天天同杨笃生、钟宪试验炸药。蔡元培也常在试验室练习和聚谈。
  11月19日,万福华在沪行刺广西巡抚王之春不中,当即被捕入狱。次日,章士钊到狱中探望,暴露了目标,革命机关被查抄,上海的一些革命志士,一时星散逃匿,上海的暗杀活动只得暂时停止。陈独秀在上海逗留了一个多月,于1905年返回芜湖。
  万福华行刺失败后,革命党人在北方的暗杀活动仍在继续进行。陈独秀参与了密谋吴樾狙击出洋五大臣的事件。
  1905年9月,陈独秀决定到安徽公学任教,《安徽俗话报》自动停刊。
  安徽公学是清末民初安徽中等学校之最著名者,以培养革命干部、散发革命种子为教育宗旨。担任教授的,皆为革命领袖人物。除陈独秀外,还有刘申叔、陶成章、周震鳞、柏文蔚、张伯纯、苏曼殊、冷、谢无量、江彤侯等。一时各地的革命领袖人物荟萃于芜湖,吸引着不少青年,轰动了芜湖社会。安徽公学成了当时长江流域中部的革命运动的中心,也成了长江流域中部地区的文化运动的总汇,大江南北志士几无不与芜湖互通声息。
  陈独秀为了联络皖省革命志士,与柏文蔚、宋少侠、王静山、方健飞等游历皖北各地,遍访江湖侠为之士。
  陈独秀同柏文蔚以及安徽公学师范班的学生常恒芳于1905年夏发起建立岳王会。岳王会总部设在芜湖,由陈独秀任会长。不久又在南京和安庆设立分部,柏文蔚任南京分部部长,常恒芳任安庆分部长。
  1906年暑期,陈独秀和苏曼殊一起去日本,暑后便回国,到芜湖皖江中学任教,同事中有章士钊、刘师培等。不久,苏曼殊也来皖江执教。
  陈独秀在芜湖图书社联络党人,进行革命活动,被人告发,巡抚恩铭欲穷治之,羽书连下,陈独秀被迫于1907年春又到日本东京,入正则英语学校学习英语
  陈独秀在学习期间加入亚洲和亲会。亚洲和亲会是由中印在东京的革命志士联合组织的团体,中国人加入和亲会的除独秀之外,有章太炎、张继、刘师培、何震、苏曼殊、陶冶公等等,会长是章太炎。亚洲和亲会的宗旨是:反抗帝国主义,期使亚洲已失主权之民族,各得独立。
  1909年9月间,陈独秀回国,居杭州,于次年初在陆军小学堂任地理历史教员。这时,他与江南著名文人刘季平(刘三)、沈尹默(沈二)结识,他们在杭州时常做诗,互相观摩。陈独秀除做诗,总要每天写几张《说文》上篆字,始终如一,还研究甲骨文。在《国粹学报》上发表过《说文引申》一文,这是他的初步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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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章 “洪秀全第二”第一卷·第二章 流血广州
第一卷·第三章 孙、黄同盟第一卷·第四章 镇南关星火
第一卷·第五章 屡败屡战第一卷·第六章 血祭黄花冈
第一卷·第七章 风满黄鹤楼第一卷·第八章 辛亥枪声
第一卷·第九章 “俘虏”都督第一卷·第十章 武汉血战
第一卷·第十一章 “龙头大哥”第一卷·第十二章 “兴汉灭旗”
第一卷·第十三章 山西立威第一卷·第十四章 血盟人头愿
第一卷·第十五章 “竹竿挑檐瓦”第一卷·第十六章 乞降与反复
第一卷·第十七章 新瓶装旧酒第一卷·第十八章 天府英魂
第一卷·第十九章 钟山风雨第一卷·第二十章 北洋军阀之路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 国中之“国”第一卷·第二十二章 东山再起
第一卷·第二十三章 恃强玩议和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临时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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