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这种事情也是经常有的。我最早走上电视也是这样,人家告诉我没找着合适的嘉宾,让我去当一次嘉宾,帮一个忙,就去了。录完之后,其实就是让我做了主持人。我自己当时并不知道,要知道就干不了了。
于丹:后来就不是帮了,而是一直在这儿忙着了。
张越:对,所以无知者无畏嘛,一开始误打误撞就做起来了。
于丹:有畏的时候,你就开始有智了。
张越:你那次讲完《〈论语〉心得》,我记得在中关村做第一次签售。我听敬一丹说,她去中关村,就老远地望见一堆一堆的人,车都堵了,她当时的反应是中关村出事了。
于丹:我也以为出事了。我当时想,我怎么赶上一个出事的时候上这儿来呢?给我耽误了怎么办?
张越:后来你才知道,那个惹事的就是你。
于丹:后来接我的那车就直接开到地下车库,而且把我拉到一部货梯那儿。工作人员说,你必须走货梯上去。我才把这个事跟我联想起来。我都不能走正常的道路了,而要从货梯上去,到签售现场。
张越:《论语》距今两千多年了,为什么忽然之间你在今天这个时刻引发这么一场热潮?你想过吗?
于丹:我不开玩笑地说,这件事情不是我引发的,而是大家心里积蓄的东西太多了。我是做传媒的,起码知道传播的时候,只有这个信息在被期待的时候它才是有用的,才能被接受。如果没人期待,你一个人在这儿说吧,大家根本听不入耳。
我觉得,现在人们心里有着很多很多的困惑,一直都在寻找答案。不能说《论语》给出了唯一的答案,但是它给我们的寻找提供了一个坐标。
我想,所谓对于国学的关注,仅仅看这个世纪之初还是不够的。我们也不用说两千多年来有多少巨变,其实就看整个二十世纪,我们经历了什么呢?二十世纪一开始,辛亥革命,中国稳定的两千多年封建帝制一下子土崩瓦解。这是一次革命性的突变,而不是改良式的渐变,它是一次毫不留情的颠覆。
八年之后,出现五四运动,要"打倒孔家店"。当时提出这个口号有它的积极意义,因为要让西方的民主和科学进来,矫枉必须过正,所以提出这样一个口号。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它把一个相对稳定的思想价值体系打碎了。
接下来,三十年代,整个民族救亡,持续到四十年代。从文化学术上来讲,那个时候尽管有北大、清华、西南联大,有一批知识分子在探索努力,但是很多努力只是个人式的,在整个救亡那个大环境里面无法完成文化的重新建构,无法建立新的价值体系。我们就在这种坍塌的废墟上忙着救亡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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