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道德顾忌。
·多动。躺下不久,就得站起来,没走几步就想坐,刚躺下,就要起身四处走动。
·毒魔缠身的瘾君子害怕警察,害怕突然袭击(琼坐出租车遭警察质问的故事)。
·毒品使人产生被蚊虫叮咬的幻觉--这个幻觉使人奇痒难耐(鼻子痒,双唇干),可导致肺结核、癫痫或自杀。
以上症状琼全有。
亨利呆了。琼总在谈毒品,就像重返犯罪现场的罪犯一样。她需要这个话题,同时拼命抵赖,说自己不吸毒(有两三次隐约承认过)。亨利把所有细节串起来。目击他的绝望,我内心充满恐惧。
"也许搞错了,你知道的,神经官能症也有类似症状。"随后,又补上一句,"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应可怜她,不要苛责她。"
然而亨利说,吸毒暗示吸毒者天性中存在一种可怕的缺陷,无可救药,这是我听他对自毁行为做出的唯一一次道德评价。当他说自己一直在考察琼的爱却发现琼并非真爱自己时,我对他怀有深深的怜惜。
我说:"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这种方式是非人性的,反常规的,但十分强烈。"
"她更爱她自己。"亨利说。
亨利跟我谈某个作家的生活,谈他的生活如何受创作控制,谈他肉体死亡的那段日子。亨利一旦沉醉于书本,就带上巫毒崇拜者的神情,是那种灵魂出壳者的神情。我想他这只是一种暂时死亡,利于创作,等他重新汇入生命洪流,会更丰满,好像这种沉醉只是一种暂停,是在孕育更丰富的生活。
写作时的亨利强壮,让人怀疑他赎回了人生的巨大缺陷。我也一样,一沾上书桌,便全心投入。
聚会时,亨利愿呆到最后只剩下残渣冷滓;我往往会在聚会出现吃用过的东西前就离开。他想一触到底;我想保持美好幻想。
我对他有什么影响?会改变他的写作吗?
他与琼的生活现在宛如一颗狂奔的流星,恰似我逃避自我的行为。
要是我们能够同时写出生活的所有层面,而且是直播,该多好!所有真相!亨利更接近真相。我有装饰的恶癖。
除劳伦斯外,还有一个因素帮我准备好去接受亨利的下流社会语言,即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作家拉伯雷式的下流,那是父亲与密友私下使用的语言,是他脾气失控时的语言。在西班牙,各个社会阶层、各种教育背景下的男人普遍使用下流语言,但都背着女士。母亲看不惯这点,尽一切可能不让我们听到或学会这种语言,但承认下流语言是西班牙人的传统特征。说脏话与优雅举止格格不入,却融于每个西班牙男人身上,令人惊讶。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当时我们泡在咖啡馆里。弹珠大的冰雹。树发出大海般的怒吼。
我一直在读斯宾格勒作品中看得懂的很少几页中的一页,内容是建筑与性格之间的关系,如东方人的住房如何反映他们的情感态度,窗子开在内墙,窗口朝里,正对天井,私密性强,所有房间都通向这个天井。多少奢华掩于其内,多少思想掩于其内。
亨利讽刺某个优雅男人屈尊降贵与妓女搭腔时还端着架子;挖苦女人们的性痉挛。故事一个接一个,滔滔不绝。遥想布鲁克林大街上动荡不羁的日子:空地上耗力的游戏,打架斗殴,骑车出游……少年亨利尚未显露未来小说家的才华:好动,欺骗,作恶,从盲人售报亭偷些小钱。谎言,欺骗,性饥渴。除衣不遮体、丑陋、贫穷,没有一件事不让他愤愤难平。我寻找他的愤怒根源。
我们一干人,亨利、弗雷德和我坐在路维希安的花园里。亨利说:"这不是一座普通的花园,它神秘、伟大。有本中文书里提到一个天国,或者花园,悬于天地之间:这就是那个花园。"
又一个夜晚。我散步带亨利看建有两个塔楼的乡间大宅。只见月光下两座塔楼高高耸立。虽然我从未进去过,但知道里面的装修细节,知道塔楼窗子的式样,知道楼墙由木条制成,墙里藏着秘密抽屉、橱柜、书架。不久前,小姨给我带来曾曾祖父的手写日记。这个曾曾祖父大革命期间逃离法国,先到海地,后到新奥尔良,最后去了古巴,在那儿修建了第一条铁路。他对留在安久区(Anjou)的自家大宅进行的详细描述,简直就是这所宅邸的模型,而小姨拍的照片简直就是这座大宅的复制品。她描述了塔楼里的情况及家具。一切都符合那个时代的口味。可我是如何知道的?是家族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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