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 》 北京的前世今生 》
第52节：老北京金融业(6)
冯大彪 Feng Dabiao
待赎取的, 因为只是核算收款, 较为简单, 则由地位低的如大包衣等抢先办理。新开张一般没有赎取业务。如遇特殊情况当天取赎, 称为"打即", 即是先生勾( 销) 账时在注明日期的位置上写一"即"字, 表示即时注销。三号吉祥当, 因是表演形式, 照例打即, 但不写"即"字而写"大吉"。
收当以后, 衣服由徒弟整理, 或折叠打包( 扁包) 或打卷, 插上号牌, 送交账桌先生等待"穿号"。首饰由先生用纸包好"穿号"。所谓穿号, 就是把和当票、门账号数相同的小号附着在当物上,然后等待傍晚"归号"( 即与门账核对后由伙计抱送库房交包衣哒验收保管)。到晚业务终了, 将当日单据汇订成册,供先生算账。旧时算账, 都是先生读数,自三缺以下包房、徒弟等人各执算盘,环坐打数。算账已毕, 一天结束。只剩下徒弟磨墨、贯牌子、练算盘、学当字,打更的摘( 择) 钱串了。
北京当铺对外营业时间, 夏天是"五八下", 即从早五点到晚八点, 长达十五小时; 冬天是"倒打五八下", 即从早八点到晚五点, 九个小时。
三、过期当物的处理
当铺处理过期品( 即当主放弃回赎权利的死当号) 时, 自有一些专营旧物的行业如估衣铺、糅铺( 熔化金银饰品,也自称金珠店)、挂货铺、古玩铺等去收购。
估衣的处理有三种方法: 一是邀请天桥一带估衣、皮货、顾绣等商号来投标, 行内叫"封封儿"。由当铺将当号拆散, 分类按件编号, 写出标单, 让各商号自行标价投标, 以最高额中标。因为在开标前标单不能外泄, 类似试卷的密封,故名封封儿。二是讲盘, 由当铺邀请较殷实的估衣铺一户, 双方抽样看货, 协商成批一次包售的价格, 议妥后约日按账核对, 一次款货两清。三是结合以上两种办法, 术语叫"拉大车", 即成宗投标。由当铺邀请估衣铺三五家, 也用抽样看货方式, 估衣商自行作价当面开标。中标户约日按账核对, 一次款货两清。
首饰包括零星珠玉的处理, 由当铺拆件过数( 重量及件数) 后, 派定二人,一般是副经理和首饰房人员各一人, 携货去珠宝市、廊房头条及二条金珠店各家封售( 即投标), 当日成交, 付货收款。其他杂项, 包括珠玉、瓷器、字画、家具、铜锡和一些生活资料等, 每年一至二次,联号各家集中到一家处理。拆包分件编号后, 邀请有关各业商人, 如琉璃厂古玩铺, 青山居玉器行, 东四、鼓楼旧货店,天桥挂货铺和德胜门水关铜锡店等, 定期封售三天, 最后开标。中标的由当铺开出合同凭交款提货。
这些货物价款汇总后按当本计算盈利, 如售到利润20% 叫贯二钱, 售到30%叫贯三钱。一般掌握物价准确而市场价格无大波动时, 以售到贯三钱算合理。
防止纠纷的一些措施
当铺这个行业是放债的行业, 排难解纷, 盘剥生利, 一直是和穷急打交道,且负有代管及保护客货的责任。不管架货多少, 都是"人家的", 一有闪失, 不像商业对待商品那样好解决, 故而要采取一些措施。
一、当票和当字
当票, 这拘魂摄魄的" 账帖子",它那传票式的版面, 符般的字体, 曾经使不少人丢魂落魄。当票类似有价证券, 为了防止伪造, 故须自行刷印。尺寸是三五东昌纸的九裁, 即每张纸竖三条、横三块的裁法。票版是琉璃厂篆云斋刻字铺专门刻制。这个刻字铺长期搞这个行业, 固守信用, 决不让刻版外流。使用印水也是传统方法, 用烧酒、蓝靛、桃胶、苏木等自行配制。当票本身无何特殊, 神秘全在于龙飞凤舞的"当"字上。
"当"字, 是中国字体上一个"怪胎"。它不是某个时期、某个人或某些人一下子想出来的, 而是代代相传, 约定俗成。实际上, 这是一种专业字。字体大致如行草, 有的是半边字经过长时期逐步简化形成的。由于是逐步形成, 即使同行业,隔离一段时间也会出现歧异。如山西屋子和北京屋子写法就有所不同, 甚至互不认识。
当字大体上分这几类: 题头、物品的疵点、衣类的颜色及材质、皮毛类别、名称、数量、金额, 还有附件、包装等。题头的作用是防止在既定的物品之外生夹一些字样。它还能起到物品分类的作用, 使徒弟在取当( 提取回赎物品) 时一目了然。题头的使用是这样: 衣服必写"破"字, 其中如带有毛织品要写" 虫吃破"; 有皮毛品要加上"虫吃破光板"; 书籍字画写" 烂"字, 其他写" 坏"。这些都是例行题头, 并不是原件有这些毛病, 即使新买的衣料也要前置" 破" 字。此外, 写当票对物品质量也多具贬意, 如翡翠、白玉写"硝石"; 碧玺写"皮石";碧玉、芙蓉石写"假石";田黄、鸡血等写"化( 画)石"; 赤金写"冲( 充) 金";较低成色写"淡金"; 锡写"铅"; 字画写" 纸片"; 硬木、紫檀、红木、花梨、鸡翅木写"杂木"; 黄杨、楠木、柏木等写"紫木"; 银呈镶珠翠写"光银"等等。
二、行话与代号
当铺的行话, 原来叫"徽语", 就是用似是而非的徽州土音说北京话。它类似江湖切口, 是为在业务进行时使顾客听不懂, 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因是谐音,听熟很容易"破译"。如:
吆按搜臊歪料俏笨缴勺
(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子母饶( 咱们人, 即同行人);
嚼(de) 合( 当行);
报端( 不多);
妙以( 没有);
抄付( 吃饭);
搂闪( 拉屎);
勒(1e) 特特( 老太太);
豆官呢儿( 大姑娘);
洗玄分儿( 小媳妇);
照个儿( 这个);
闹个儿( 那个)。
此外, 在业务上为了便于分清职责,每个从业员( 更厨除外) 都有一个字的代号。经手票据都要签上代号, 称为"X手"( 即某人经手的意思)。这个代号,不是采用姓名缩写, 而是另行指定一个字, 比如"光、明、正、大、吉、祥、平、安"等。一经指定, 不得变更, 以便出现问题时追究责任。
从进到出, 一当一赎。典当业的经营, 看似单纯, 但在经营方式上, 却比其他行业繁难复杂得多。对从业人员要求有鉴别物品的多方面的知识, 具备一定的保管物品的技能。至于作为金融业的放款、核息等项的核算知识, 倒是次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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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上海三联书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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