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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集 》 全唐文 》
第06部·捲五百十三
董誥 Dong Gao
阮元 Yuan Yuan
◎ 冷朝陽
朝陽，金陵人。大歷中進士，為潞州節度使薛嵩從事。興元時官將仕郎，守太子正字。
◇ 林表吳岫微賦
楚江之陰，岩壑重深。參差遠岫，掩映遙林。帶殘霞之隱隱，含暮景之瀋瀋。聳孤峰之萬仞，擢喬木於千尋。仰之彌高，倚青冥而直上；瞻之彌遠，凝黛色而旁臨。窗微明而可見，雲出沒而無心。微雨新晴，陽烏乍曉。芊芊芳樹，歷歷飛鳥。森羅廣澤之間，半出重林之表。天高地遠，混煙靄而雖微；虎踞竜盤，等衡巫而不小。形標回漢，勢混全吳。衆鳥所托，群仙所趨。林隔岫而相映，岫依林以相扶。幽蘭所生，知其芳矣；仁者所樂，不亦悅乎？春思感於春林，遠情馳於遠岫。心悠悠以遐想，色遙遙而層構。度材任土，挺翹楚而敷榮；藴玉藏珍，分而增秀。信乾坤之覆載，承雨露之繁茂。當峻極於長空，豈蔽虧於側陋。蘭青青兮雨霏霏，望鄉路兮吳山微。折芳懷遠兮送將歸，桂枝片玉兮生光輝。
◎ 張元度
元度為鳳翔隴右節度使張鎰判官。營將李楚琳作亂，死其難。
◇ 對樂請置判懸判
〈有州申百姓皆好操縵，都不識雅章，以不能易俗，請置判懸，供釋菜賓社之用，使人觀習。省以為非所宜言，不為聞欲科罪。訴雲州將鹵簿見著令文，且方古軒，縣為降已，其置之何過？〉
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並係國移風，助天成物。我堯舜其德，清明在躬。詠《南風》之時，光宅天下；斬東萊之樂，政事惟醇。瞻彼有周，誠為率土，百姓樂業，群黎嚮方。而先彼藝能，後其節目。操茲雜弄，存彼安弦。承奬訓於鹿鳴，冀成功於蟻垤。州司以事乖易俗，不識樂章。既慚師乙之言，有類文侯之問。爰申禮閣，欲置判懸。供釋菜於賓社，庶黎以觀習。且是請也，非所宜言。昔子路居蒲，文翁處蜀，自有無聲之樂，豈聞操縵為辭？欲爰書，若何文過？軒懸鹵簿，徒飾詞於如簧；郵罰麗事，豈逃刑於聽棘。
◎ 吳與
與，貞元時人。
◇ 漳州圖經序
謹按本州，在《禹貢》為揚州之南境。周為七閩之地，秦漢為東南二粵之地。漢武平粵，為東會稽治縣，並南海揭陽之地。晉宋以來，為晉安、義安二郡之地。皇唐垂拱二年十二月九日，左玉鈐衛翊府左郎將陳元光平潮州寇，奏置州縣。敕割福州西南地置漳州，初在漳浦水北，因水為名。尋以地多瘴癘，吏民苦之，耆壽餘恭訥等乞遷他所。開元四年，敕移就李澳州置郡，故廢綏安縣地也。自初置州，隸福州都督府；開元二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敕割隸廣州；二十八年敕復隸福州。州本二縣：一曰漳浦，即州治也；一曰懷恩。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敕以戶口逃亡廢之，並入漳浦，又割泉州竜溪縣隸本州。大歷十一年，福建觀察使皇甫政奏割汀州竜岩縣來屬，十二年五月二十七日，敕從之。天寶元年，改為漳浦郡。乾元元年，復為漳州。興元二年，剌史柳少安請徙治竜溪，福建觀察使盧錄奏。貞元元年十一月十六日，敕從之。遂以竜溪城為州定，管竜溪、漳浦、竜岩三縣。山川清秀，原野坦平。良山記董奉之遊，九侯傳夏後之祀。趙佗故壘，越王古城，營頭之雉堞依然，嶺下之遺基可識。陳將軍忠貞冠代，王使君勳烈標時，周先輩之奇才，潘侍郎之重德。大同有九虯之瑞，開元出祥雲之符。靈跡應祈，筋山屏盜。遺芳未泯，勝概可尋。蔚為江外之名邦，不特閩中之要地。凡諸可紀，悉具於後。
◎ 李演
演，貞元時人。（謹按李演見《唐書》者凡四：一為江安元王祥九世孫；一為讓皇帝十世孫；一為憲宗孫，封臨川郡王；一從李晟收京，攻朱Г於光泰門，率騎士先登者。《東林寺碑》作於貞元十一年，惟江王孫及從李晟立功者時代相合。）
◇ 東林寺遠法師影堂碑（並序）
天之高也，日星垂其耀；地之厚也，山嶽鎮其維。人資三纔之靈，挺五行之秀；粵有邁德宏域，融神惠境。焯迦羅之絶照，挹甘露之元津。配名嶽而永崇，扶桑而不息。則慧遠法師其人也。
法師雁門樓煩賈氏，釋道安之門人。其英姿朗韻，清行素節，詳諸舊碑及張氏傳。固以杳映前秀，鋪鑠令聞。灰心土骸，而神機天發；金口木舌，而法音雷震。無取無捨，而律儀冰澈；不生不滅，而禪性暉如。抱德陽和，而浩類洗心；潛靈淵沼，而遠方翹首。修不共法，而常軫大悲；薫般若智，而富諸梵行。故能誘納衆善，沙汰群疑；萬流仰海而同歸，一雨施物而鹹潤。可謂阿摩勒果，實從中生；分ヌ利花，性非外染矣。自晉氏太元年，法師始飛錫南嶺，宅勝東林，世更七代，年垂四百。流芳遺潤，金鏘玉振。當一時之美，虎溪為釋氏竜門；挹千載之風，匡阜擬紳闕裏。
皇唐貞元十有一祀，江州刺史馬翊嚴公士良，秉明德以分符，宣中和以述職。上贊緝熙之化，下臨擊壤之人。以無為政，剋用其民；巡穡外野，指途中林；敷裧禪關，式瞻遺像。喟然嘆曰：「斯名也，寒暑不能易其芳；斯德也，江海無以臻其極。彼瑣行纖節，尚崇植楹廡，正位居室。噫！尊美若茲，而隅形在壁，俾珍儀掩翳，清光不曜，豈德允元之旨乎！」乃與寺之上首熙怡律師圖之，將構勝宇，且示實相。律師久儲於懷，果協其素。旌美樹善，二謀同心；悅徒勸工，成之匪日。綉甍翼其雲聳，容儼以景彰。觀至道者，存妙像於鏡中；味微言者，得元珠於意表。豈止惠議攝英姿而雨汗，仲堪仰素風而心醉哉！故非夫遠公之志德，不能譯聖文、服秀民；非夫嚴公之澈識，不能立清祀、揚妙軌。篆芳金石，敬贊二美。銘曰：
粹靈純綸，是為至人。含德ゼ曜，升陽發春。道光海域，幽遁嶽濱。六髦棄蔽，八士辭巾。緣徂物謝，跡留事往。百億神遊，恆沙化廣。昭昭遐軌，泠泠末響。慧日凝暉，白翹想。曠哉明牧，遠味芳風。思覿遺像，求之列墉。爰構棟宇，式是道宗。旌休垂洪，地久山崇。
◎ 於公異
公異，吳人。建中二年進士，為李晟招討府掌書記，官朝散大夫殿中侍御史。與陸贄有隙，貞元中，贄為宰相，奏公異無素行黜之，繇是軻以卒。
◇ 代崔冀公賀登極表
臣某言：今月五日寅時，大理少卿馬炫至，未時，監軍使判官奚官局丞程仙望至，纍承恩命，宣慰臣及軍府將吏僧道百姓等。半日之間，二使連至；六辰之內，五奉詔書。恩旨便繁，顧問稠疊；感懼交集，兢隕失圖。中賀。臣聞元穹降災，吉兇常數；儲後繼立，周漢舊儀。伏惟陛下纂八葉之重熙，葉千齡之廣運。以為四海務重，不可以一日而無君；九廟禮崇，不可以一朝而乏饗。是以順先皇三日之詔，允群臣五表之請。剋遵古訓，虔奉國經；俯抑聖情，以臨寶位，大頒新命，再造寰區。海內悲歡，天下幸甚。臣謬司節制，職守方隅，不得與萬計連行，同參盛禮；千官並列，稱慶闕庭。無任躍哀榮之至。
◇ 賀聖躬痊復表
臣某言：今月十七日，衙官史萬頃奏事回，伏奉手詔，伏審聖躬頃暫乖理，今悉康平。凡在臣子，不勝忭躍。中賀。伏惟皇帝陛下自天生德，紹聖垂衣，運啓握符，已慶無疆之壽；疾稱勿藥，果從有喜之辭。歡初洽於朝廷，慶旋周於海內。臣伏以天心恭慎，庶政殷繁，既當痊愈之初，宜加頤攝之道。然猶日旰對奏，未明求衣，理或至於憂勤，事終幹於思慮。恐乖將候，竊未遑寧。伏乞朝廷之宜，付之宰相；討伐之任，仗彼戎臣。從容聖心，消息元化。為宗社自愛，委諸有司。幸甚幸甚。臣蒙國寵榮，輒露誠懇，伏惟察納，表臣愚衷。
◇ 賀聖躬痊復表
臣某言：今月七日中使至，進伏奉敕書手詔慰諭臣者。伏以聖躬頃乖頤攝，少有不安，景福無疆，旋亦康泰。屏營捧詔，且喜且驚。臣聞子之事親，出告反面；臣之事主，移孝為忠。君親之間，其體無異。自宜問安內竪，增憂寢門。平居之時，猶無闕禮；乖理之後，豈合遑寧。又臣聞勤則近憂，憂則生疾。豈陛下以萬方黎庶，尚未和平；三輔甲兵，猶從徵討？此皆臣下之過，遂煩君上之懷。臣特荷國恩，超逾儕輩。死生不係於已命，休戚實同於國傢。況聖壽日躋，皇符永固。雖禎祥合慶，祚必壽於南山；臣子馳誠，心豈離於北闕。伏以聖謀思振，邊徼正安。輕騎無信宿之程，郵館無兼金之費。臣欲旬日之內，輕行入朝，陪烈庶官，恭承睿旨。審聖質之安否，布微臣之款誠。伏乞矜允，遂臣愚懇。
◇ 為崔冀公請赴山陵表
臣某言：臣聞臣之事君，盡於追遠；子之事父，禮在送終。忠至苟全，死且無悔。臣某中謝。臣本山東布衣，耕於淇澳，弓裘陵替，無以庇身。屬天寶中，元宗聖明，河海清晏，臣始忝宿衛，入侍丹墀。閤門歡榮，長幼同慶。洎祿山叛命，慶緒西侵，元宗以玉輅南巡，肅宗以金輿北幸。諸侯避狄，天子蒙塵。臣當此時，有死無貳。於是執殳荷戟，漸拜偏裨。逮肅宗剋復兩京，再安九廟，臣遂東徵西伐，式遏蕃蠻。荷寵承榮，稍遷將帥。先皇以臣頗經統領，久鎮方隅，天渙麯臨，遐方授節。一辭雲陛，十載守邊。空懸魏闕之心，未展子牟之戀。徒慚保障，有愧繭絲。肇自一官，纍登三事。兢惶罔措，悲駭失圖，荷戴恩榮，不勝號絶。且諸侯五月同盟至，天子七月同軌至，今先皇厭代，已歷四旬，臣妾攀號，哀纏六合。況臣一身授任，九族沾榮，華轂朱輪，貂蟬滿路。永惟恩寵，答荷何階！豈謂先皇升遐，臣不得執紼陵隧；陛下登極，臣不得稱慶闕庭？吉兇二途，禮製皆闕。伏乞皇慈麯被，天澤俯臨，許臣匍匐元堂，稽首黃壤。攀穹永訣，地長號。獲申罔極之哀，用畢終天之願。無任隕絶崩迷之至。
◇ 代李令公謝手詔為製東渭橋碑文表
臣某言：某月日某至，伏奉詔命，以臣收復，聖旨褒揚，特為製《東渭橋碑文》，皇太子書，手詔賜臣及將士者。驚拜捧荷，魂神飛越。臣聞霍光戴漢，輔昭立宣；鄧禹佐王，寧人除暴。或道扶衰運，或功格皇天，纔聞麟閣之圖，適及雲臺之紀。未有事微賞厚，用淺報崇。回辰象之天文，降明離之筆札。跪捧尋繹，慚惶失圖，事出古今，感深臣子，雖百身殞越，曾未賈於片言；九族隳離，實難酬於一顧。臣某中謝。伏惟皇帝陛下邁軒皇之武德，續唐帝之文思，六義不足以財成，五聲徒表於宣暢。躬親庶政，而睿藻日新；化洽萬方，而宸章間作。頃屬兇徒扇結，都邑震驚，陛下剋讓斯在，推功勿居，回天漢之文章，賜光輝於臣下。英聲茂實，演奧窮微。昭宣造化之情，黼黻羲文之製。顧乃上援彥範，次述子儀，此皆功贊中興，道化來裔，纂循前緒。陛下實紹於耿光，瞻慕勳庸，微臣固無其影響。此皆陛下特標文字，麯降恩私，激揚雅頌之風，敬厲人臣之節。自傢刑國，垂範作程。恩誠藉於微臣，道將周於天下。足使懷忠服義，爭死節以駿奔；反側危疑，望皇風而懲革。史籍之所未有，自此而書；人臣之所未聞，自臣而始。雖年逾知命，筋力尚全。國傢西有未賓之戎，東有乘邊之寇，每煩宸慮，尚集王師。顧此生涯，未知死所。庶損微瑣之質，少益覆載之仁。限以戎鎮，不獲奔赴闕庭。輕陳懇悃，無任荷戴惶灼之極。
◇ 代李令公乞朝覲南郊表
國傢以來年正月五日，告謁宗廟，柴燎南郊，率土同歡，室傢相慶。臣已陳乞，願奉大儀。監使王敬親至，陛下以西門式遏，未蒙矜遂。夙夜惶戀，心如焚灼。目睹漢儀，猶傳故老。況臣纍塵清貫，謬處臺司，侍奉翠華，未為失任，亟承顧問，亦近守官。既違捧日之誠，益慕告天之慶。
伏惟皇帝纂戎聖運，光啓帝圖，澤流亭毒之源，化溢舟車之外。今者以天地交泰，華夷大同。明發以展神宗，陶匏而郊上帝。紹前王之闕典，納殊俗之始賓。九域駿奔，傾皇都而壯觀；庶官少肅，扈清蹕而徐驅。臣於此時，獨守藩鎮。伏惟陛下以鳳翔密邇，或多戎梗，未可輕離。臣酌事宜，必無所慮。何者？吐蕃所有兵甲，悉不在邊，流沙已西，纔有烽戍。況其畏威伏，嚮化協和，自安戎貊之邊，敢犯漢傢之塞！吳說之居隴上，李觀之處涇州，既承聖謀，各有成算。以此製敵，何憂撫封！臣於鳳翔，亦擇留後，庶令軍務，皆葉權宜。又以州縣雖存，黔黎未復，徒禦既衆，供承則難。臣當倍道兼行，速於入侍。謝車捐騎，纔取成容。則歧路有《載馳》之章，郵亭絶告勞之費。以此利往，未為擾人。今者設壇場，告天地，尊嚴執禮，陛下當元首之名；贊拜陳儀，臣子漏股肱之用。臣且自愧，人何以觀？
乞陛下特降洪私，容臣朝聘。俾汪洋皇澤，亦沾戎屏之臣；肅穆旌門，粗識升平之禮。既均情於故老，庶無愧於子牟。退入泉壑，不為恨矣。
◇ 皇帝違和請朝覲表
臣某言：伏奉手詔，聖躬頃暫違和，旋亦康復。鼓舞歡，倍百常情。然且爾來未有人到，惶戀之至，寢興無寧。何者？臣義忝寵榮，恩當弼亮，聖躬乖理，股肱何安？是以瑣瑣寸誠，款款微志。思陪朝列，一解宜容之憂；或從良醫，待獻十全之藥。頃以陳乞，願得輕行；未蒙還旨，猶增戀慕。且睿謀宏遠，邊鄙方安；春候轉深，戎馬難動。以此揣度，固無憂慮。伏乞聖慈，許臣朝謁，輟旬時於藩鎮，候安否於宸顔。臣之微願，於斯畢矣。
◇ 代人行在起居表
臣某言：自中使至，伏奉手詔後，行在所未有人至。伏以巴梁既遠，信使全希，路有豺狼，時當否塞。東徵西怨，彼雖幸於南巡；捧日望雲，臣獨瞻於北極。伏惟陛下以重慎為意，以社稷為心，每於寢膳，必盡頤攝。況朱明啓夏，小暑屆時。曾觀蜀漢之風，小異函秦之氣。尚衣侍膳之分，莫敢侵官；資父事君之誠，空思入面。違奉既久，涕戀無從。不任之至。
◇ 奏投降吐蕃表
臣某言：臣聞夏禹興師，西戎即敘；漢宣嗣位，北狄稱藩。則知自古帝王，未有不先文德而後甲兵，撫諸華而柔荒服，然後列在墳籍，號為升平。伏睹今月某日，吐蕃東道節度南奔息下吐蕃浪斯（一作「尚奔息下吐蕃浪斯」）多斯獵人並馬十五匹投降者。此皆聖澤昭宣，太和廣被；夷狄左裧，邊徼無虞。臣某中賀，伏惟皇帝陛下以至聖統業，以大明乘時，休戰伐於阪泉，布風教於宣室；化無不洽，俗無不賓。獨西蕃纍犯邊疆，自為倔強，多從戰敗，少有生降。今者之來，實異於昔。蓋以違天已久，負約頗深，竊盜河湟，震驚邊鄙。神既惡稔，時將可誅。漸開離析之端，是葉恢張之運。臣獲受榮遇，方總藩維。當臨斬戎王，將置藁街之下；提封漢境，願窮蔥嶺之西。萌兆在茲，不敢不賀。無任喜之極。
◇ 為王尚書奏洛州事宜並進翻城副將李澄表
臣某言：自元誼亂常，已經寒暑，王師討逆，久未凱旋。臣待罪轅門，若臨泉𠔌；渠魁未滅，寢食不寧。臣某中謝。臣自春初以來，便為持久之計：控引洛水，環繞賊城；築室反耕，示其安堵。冀憑廟略，剋翦兇徒。臣所設是防，頗為堅厚，秋來軍用，又勝常年，隴畝之間，不知賊在。臣與第五守進商量，且務撫綏。蕞爾一城，偷安晷刻。今水勢滋漲，營壘安閑。惟務訓師，未嘗徹警。賊城之內，是物皆竭，狡計已窮，頻有降人。審知實事，臣若四面豁水，一嚮取城，量力校功，計日當剋。算其日數，以待地乾，須至鼕中水凍，然後可事集。或慮亡命之賊，伺隙奔馳；兼恐猖狂之儔，為之聲援。若但以水力為，灌澍不停，旬月之間，賊城必壞。中則促其急變，外則伐其異謀；不假梯衝，不費戈甲。竊思上策，實為萬全。況秋風漸高，寒氣已至，城中士健，懸望鼕裝。其元誼等，無可支持，惟行誑惑，既以迫其凍餒，仍更苦其勤勞。據此事情，即當變潰。昨者將軍劉南華等溺死，臣已奏聞訖。臣緣得城中款疏，皆願歸降。前後剋期，非止一度。臣若不使人接應，有似拒其輸誠；若不激其義心，即何以勸其效命？所以事須赴約，有此差池。伏惟聖鑒，俯賜詳覽其城所與計會前後帛書，謹錄白並元本同封進。所謀翻城人四面知敵副將李澄，臣已補充衙前十將。伏恐皇情憂軫，要親問事宜，臣謹令隨崔烈入奏雲雲。
◇ 代李令公進歲節口味一十事狀
右，伏以獻歲首春，元辰備饗，內饔具品，則有常珍，野食擊鮮，恐資兼味。臣昨以軍中無事，畋獵出城，既臨戎虜之邊，且試偏裨之藝。縱橫必中，豈謝麗龜；俯仰無遺，寧憂即鹿。或堪上獻，輒露衷誠。前件物等，謹狀奉進。庶裨仙篋，用愧野芹。無任惶懼之至。
◇ 端午進馬狀
右，伏以律應蕤賓，節臨端午。徵彼風俗，盛陳續壽之儀；爰念人臣，敢闕緻誠之禮。況朝廷敘位，海內來王，鹹因贄幣之資，用表肅恭之節。臣叨承恩顧，獲守邊陲，朝不及於良辰，禮竊憑於外物。輒以前件馬並鞍等進奉，殊慚駿驥，微露衷誠。願承端午之祥，長居得一之位。不勝區區之極。
◇ 進貢扶風縣平地穿得金盞二枚並甕子一枚狀
右，臣得所由狀送前件物至臣所者。輒令瑩拭，非是常珍；宜在升聞，輒敢上獻。陰陽造化，神妙潛功。群生既偶於昌期，靈貺豈私於聖德。伏惟皇帝陛下化通元默，躬贊升平，神功所以服不庭，大孝所以尊清廟。故天惟儲慶，雲物表瑞於非煙；地不韜珍，寶玉騰光於內府。陛下方宏至道，爰紀殊祥，仰聖德而彌高，在天心而難讓。至如此寶，安敢無言！觀其形製標奇，非一時之物；精輝旁射，逾百煉之珍。臣輒比擬他金，光芒獨映。求之故事，未或前聞。表孝通誠，美已彰於盈缶；徵神錄異，慶常集於化鈞。況其賦質堅剛，肖形盞，膺大雅獻酬之用，告太平歡樂之符。時伫休明，潛躍久同於瓦礫；道合交泰，成器堪佐於樽。況因封管而生，似表微衷而獲。儻從殊貨，是更褒揚。必取類於金堅，至遂成於傢寶。期於銘刻，傳在子孫。長承聖主之恩，使效微臣之節。
◇ 李晟收復西京露布
神策軍京畿、渭北、商華、坊、丹延等州兵馬副元帥李晟，於苑墻內神倉東南連白苑破逆賊朱Г兵馬，收復上都露布事。
尚書兵部：臣聞春司生榮，秋主殺伐，若終始煦嫗，則不能成歲功。仁則順成，暴則殘滅。若一貫邪正，則不能建大中。是以春秋序行，則通天和而充氣母；德刑具舉，則協王道而經彝倫。亂由是除，兵不可去。堯舜禹湯之德，統元立極之君，或製五兵，或張九伐。蓋欲攘削姦寇，安生靈，補雍熙之未洽，佐聲教之不暨。有以然者，抑實為何？
伏惟皇帝陛下溥博法於乾坤，貞明侔於日月，陶埏六合，表正萬邦，揚高祖、太宗之耿光，奉肅宗、代宗之丕烈。自纂承前緒，高居穆清，率土承有截之風，懷生無不遂之性。
頃者邊鄙或聳，幹戈爰設。有徵無戰，許蔡亻奚首領之誅；陸梁背誕，涇原生肘腋之變。逆賊朱Г，所以委身兇德，假翮姦徒，熒惑我生人，僭賊我神器。聚為起穢之物，腥彼宮闈；散作旬始之妖，孛於躔次。先皇帝懷柔河朔，敷佑下人，錄其率化之績，優以登賢之禮。恩澤汪，集凡庶之風；名器熏灼，加茸之質。冀革桀蹠，將馴大和。殊不知惡木生槎之荑，狗吠豢牢之主。頃屬鑾輿順動，郊畿駐蹕，而Г乃嘯兇命醜，阻兵安忍。長戟指闕，流矢射天。穿高墉以鼠牙，毒王師以蠆尾。罪浮羿浞，惡貫梟獍。是以萬方憤怒，九服囂騰。思齒劍者，投袂而興；爭事刂刃者，不期而會。屬賊臣伺釁，陰貸兇謀。既緩雷霆之誅，遂延頃刻之命。臣是用祗承睿算，恭行天罰。攝衣登壇，明君親之大義；牙饗社，假神衹之幽贊。以今月二十五日，總領師徒，直趨都邑，略灞以揚旆，瞰苑囿而下營。土濠雲舒，木柵林植。養威蓄銳，直殄元兇；臥鼓偃，猶輕小利。賊初陵犯，略以芟夷。謂其氣竭而來歸，尚敢屍居而作固。敵若可縱，師多奚為？至二十七日，會諸將於中權，占勝風於大旆。未鼓而人心粗勵，先庚而軍令凝嚴。各懷報主之誠，盡淬復仇之刃。臣知其可用，遂此疾驅。五月二十八日寅時，華州鎮國軍節度使駱元光，神策行營商州節度使兼御史大夫尚可孤，本軍副使都知兵馬使御史大夫吳詵，都虞候兼御史大夫邢君牙，京西行營都知兵馬使檢校刑部尚書孟涉，右廂兵馬使御史大夫康英俊，隴州節度右廂兵馬使郭審金、權文成，神策行營商州節度都虞候彭元俊等，承命於牙旗之下，分麾於轅門之外。將士等超乘賈勇，免胄啓行，夾川陸而左旋右抽，抵邱陵而浸淫布。聲塞宇宙，氣雄鉦鼓。陳兵於光泰門外，悉銳於神倉東。繚垣坌以成塵，滋水涸而為地。左廣未歸於舊壘，前偏已交於賊鋒。若降於天，若出於地。賊將姚令言、張廷芝等，志懷亻票狡，心尚憑陵，作忠盡謀。力則不及，怙亂賊義；氣則有餘，勢如飆馳。衆若蜂集，橫列堅陣，勢連高岡，猶張蹭蹬之鱗，更舉螳螂之臂。衙前兵馬使兼御史大夫王亻必、知牙官兼刀斧將兼御史中丞史萬頃等，自相誓約，又合軍聲。指麾而貔兕作威，感激而風雲動色。遂先登進擊，深入合攻。七擒連發而星馳，兩翼旁張而云合。霜刃吐光而揮霍，鼉鼓騰聲而隱轔。賊方土崩，我乃霆擊。乘其踣藉，遂至於上蘭；取彼鯨鯢，直通乎中禁。段誠諫賊之心膂，既就生擒；瀋厚運賊之羽毛，終製死命。顧其係頸求活，投戈乞降，崩騰於榛莽之間，震懾於旌麾之下。
臣以其今染污俗，昔實平人，推赤心以如初，敷王化而鹹一。姚令言等力王師，退而復合。惡烏將墜，尚顧危巢；妖狐就擒，猶守舊穴。自卯及申，拒而復攻。ん噪之聲，山傾而河泄；鼓鼙之氣，霆鬥而電奔。屏翳發嚮敵之風，回祿扇燎原之焰。馬逸不止，人怒未舒。既自北而徂南，竟輿屍而折首。又使决勝軍節度使工部尚書唐良臣，右廂兵馬使御史大夫趙光銑，義武軍兵馬使楊萬榮，左步軍使御史大夫孟日華、馬軍將田子奇、霍去攵、郝覲，華州節度使左廂軍兵馬使馬英華，右先鋒兵馬使董Г、神策行營商州節度兵馬使賈值金，右廂先左都虞候張望都等，領馬步為副，勢均破浪，攻甚决河。雖其恃武庫之五兵，憑宮垣之萬雉，及茲翦滅，纔欲乘陵。曾無刃之鋒，已失藩蘺之固。遂生擒偽署侍中董泰、中書侍郎平章事蔣鎮、左僕射同平章事張光晟、兵馬使李希倩、敬等，逆賊朱Г與同惡姚令言、張廷芝等，輕騎走出。臣已遣兵馬使田子奇等追躡，計即梟夷。
臣竊以此賊包藏逆謀，參會兇德，其氣，豺武其心，背先皇亭育之恩，傷陛下元默之化。漢之莽卓，未足等夷；晉有敦元，自當超軼。子暴其父，陰侵於陽，自古未有如Г之大者也。或者上天之意，申敬於巨唐；中興之期，光啓於陛下。然則王師奮伐，勢無駐於建瓴；醜類搶攘，功有輕於折。猶逃密網，尚反衹輪。誠當盡敵之時，更發追亡之騎，且稽分體，未即燃臍。快億兆之歡心，蕩宗社之深恥。即當梟戮，用申刑典。今已肅清宮禁，祗謁寢園，鍾ね不移，廟貌如故。蓋為宸極之所垂，列聖之所雄都。神扶業業之傾，天降穰穰之福。不然，豈免於毀圯之患，崩剝之虞者哉？此皆上天降鑒，睿慮潛施，製兵要於事先，規雄武於彀內。再造可封之俗，因橐不戰之功。左武右文，銷鋒鑄鏑，澹乎華胥之代，冥然葛天之風。
臣謬寄臺司，幸當統帥，乏吉甫之文武，缺之《詩》、《書》。此皆諸衆葉心，群帥宣力；非臣庸瑣，敢自矜大。臣不勝慶快之極，謹差監軍使王敬親牙官御史大夫符群、王邵、張少引謹奉露布以聞。
◇ 吳嶽祠堂記
唐興元元年十月十一日，國之元輔鳳翔隴右涇原四鎮北庭兼管內副元帥司徒兼中書令西平郡王李公晟，有事於吳山之祠。虎暢前驅，鳥隼之，升降林嶺，不囂不呼。縈雲拊嵐，以屆於祠下。公遂以神之所感，告於座客。公異忝備賓佐，管文記之任，操觚染翰，恭而書之。初相國涼公鎮鳳翔也，常以中軍委公。偉才雄名，橫軼倫伍。大歷四年，屬天降災，不雨逾時，土山方焦，大水成陸。封內山鎮，分官禳祈，命公禱於吳山。公於是氣肅體虔，桂酒瓊筵。公告神以災，神享公之吉蠲。明能通幽，實在俄頃。雲油雨霈，優渥，沃瘠膏枯，公私必濡。既皂且房，歲𠔌大熟。遽申報禮，人鹹異之。由是公心有所奉，動符冥應。招神戶三十人，拱灑埽之事。其後仗王命，提偏師，救亂於蜀陲，翦戎於邛。曾不逾時，招弓返旆。繼以叛將擁衆，兩河繹騷，公鼓行而東，且討且援。洹水盡敵，魏橋製勝。兵未及而趙北圍解，氣有餘而清苑凱旋。壁渭川則殷若長城，復皇都則劃如破竹。冥符幽贊，於是乎在。無何，優詔拜公上公，極人臣之寵，且以西門之務委焉。公本之《禮經》，山在封內者，得崇祀典，況吳山德於我乎？具以上聞，特請褒異。詔使中使孟希價持傘賜神錦袍金帶、夫人花冠等，耀祠宇，發揚幽昧，山鎮之秩，次於方嶽矣。徵諸故事：當開元二十八年，詔使正議大夫內常侍竇元禮賜食致祭；至天寶八年，哥舒翰拔石堡、破番蠻，封神為成德公；至德、乾元之間，纍有褒賜，加為天嶽王。則神之宣力，有自來矣。人或以公曩之感神，駭於視聽。公異以為吳嶽者，含蓄雨，蟠厚地而柱蒼昊，天地之山也。李公持顛定傾，蘇群生而戴天子，社稷之山也。與夫喬嶽巨鎮，均功並用，氣合，何其怪哉！鐘鼓樂之，芬薦之，人神忻忻，既畫斯夕，宜矣。山之廣袤，載於方志，略而不述。所述者，公之感通，與其年月，敢學舊史，實而無華。掌書記朝散大夫殿中侍御史內供奉於公異奉命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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