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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史 》 堯山堂外紀 》
捲五十·宋
蔣一葵 Jiang Yikui
【神宗頊】 〔年十三居濮邸。一日,晝憩便寢,有紫氣自鼻中出,盤旋如香篆,時以為瑞。〕
神宗天性儉約,奉慈壽宮尤盡孝道,慈聖太後嘗以乘輿服物未備,因同天節作珠子鞍轡為壽,神宗一禦於禁中,後藏去不復用;一日與兩宮幸後苑賞花,慈壽輦至,神宗即降步親扶慈聖出輦,屢卻不從,聞者太息。慈聖上仙,李奉世時為侍郎,進輓詩有雲:“珠韉昔禦恩猶在,玉輦親扶事已非”。蓋記此二事,神宗覽之泣下。
【王安石】 〔字介甫。晚居金陵鐘山謝公墩,距城適相半,因號半山。公押“石”字,初橫一畫,左引腳中為一圈,公性急,作圈多不圓,往往窩匾,而橫畫又多帶過。嘗有密譏公押“反”字者,公知之,加意作圈。嘗獨處論量天下人才,首屈指於其子,曰:“犬哥是一個”。爵荊國公,追封舒王。或謂當時公論分明,以“荊舒是懲”目之。京、卞輩當國,懵然不知也。〕
嘉中,後苑賞花釣魚,時王介甫以知製誥預末坐,帝出詩示群臣次第屬和,傳至介甫,日將夕矣,亟欲奏禦,得“披香殿”字,未有對,時鄭毅夫獬接席顧介甫:“宜對‘太液池’”介甫遂成詩云:“蔭幄晴雲拂曉開。傳呼仙仗九天來。披香殿上留朱輦,太液池邊送玉杯。宿蕊暖含春浩蕩,戲鱗清映日徘徊。宸章獨與春爭麗,恩許賡歌豈易陪”?翌日,都下盛傳王捨人竊柳耆卿詞“太液波翻,披香簾捲”之語,介甫頗銜之。
王介甫初拜相日,取筆題窗雲:“霜鬆雪竹鐘山寺,投老歸歟寄此生。”投筆而起,人莫測其意。後致仕居金陵白下門外,遊鐘山,憩法雲寺,是日正當霜雪,虛窗鬆竹皆如詩中之景,公憮然久之。荊公作相日,苑中有石榴一叢,枝葉甚茂,止發一花,題詩云:“濃緑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
王荊公作相日,當生朝,光祿卿鞏申以大籠貯雀詣客次,笏開籠,且祝曰:“顧相公一百二十歲。”時有邊寨之主妻病而虞侯割股以獻者,時人為之語曰:“虞侯為縣君割股,大卿與丞相放生。”
荊公在歐公坐,分韻送裴如晦知吳江,以“黯然消魂惟別而已”八字分韻,時客與公八人:荊公、平甫、老蘇、梅聖俞、蘇子美、姚子張、焦伯強也。時老蘇得“而”字,押韻雲:“談詩究乎而”。荊公乃又作“而”字二詩,有雲:“采鯨抗波濤,風作鱗之而。”蓋用《周禮·考工記》“之而頰”也。又云:“春風垂虹亭,一杯湖上持。傲兀何賓客,兩忘我與而。”最為工。
荊公題《殘菊》詩:“黃昏風雨打園林,殘菊飄零滿地金。”歐陽公見之,戲曰:“秋花不比春花落,憑仗詩人仔細看。”荊公聞而笑曰:“歐九不學之過也。不見楚詞雲:‘夕餐秋菊之落英’乎?”
舒王在鐘山,有道士來謁,因與棋,輒作數語曰:“彼亦不敢先,此亦不敢先。惟其不敢先,是以無所爭。惟其無所爭,故能入不生不死。”舒王笑曰:“此特棋隱語也。”
王荊公棋品不甚高,每與人對局,未嘗緻思,隨手疾應,覺其勢將敗,便斂之,謂人曰:“本圖適性忘慮,反苦思勞神,不如且已。”因賦詩云:“莫將戲事擾真情,且可隨緣道我嬴。戰罷兩奩分黑白,一枰何處有虧成?”
蘇子瞻過金陵,王介甫招遊蔣山,坐方丈飲茶,公指案上大研曰:“可集古詩,聯句賦此。”子瞻應聲曰:“軾僭先道一句。‘巧匠斬山骨。’”公沉思良久,起曰:“且趁晴色,窮攬蔣山之勝,此非所急也。”田承君與一二客從後觀之,田曰:“荊公尋常好以此睏人,門下士往往受睏,今日反為蘇公所睏矣。”
蘇子瞻渡江至儀真,和介甫《遊蔣山》詩,介甫指“峰多巧障日,江遠欲浮天”,撫幾嘆曰:“老夫一生作詩,無此兩句。”
蘇長公奉祠西太乙,見王介甫舊題六言詩曰:“楊柳鳴蜩緑暗,荷花落日紅酣。三十六陂春水,白頭相見江南。”註目久之,曰:“此老野狐精也。”
荊公薦進一二寒士,位侍從,初無意於大用也。公去位後,遂參政,公作小詩寄意雲:“本種酴架,金沙衹謾栽。自矜顔色好,飛度蠟前開。”
謝安墩在半山招寧寺後,安與王羲之嘗登此。介甫居金陵,作絶句云:“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來墩屬我,不應墩姓尚隨公”。(或謂荊公好與人爭,在朝則與諸公爭新法,在野則與謝公爭墩,亦善謔也。)
荊公舉一酒令雲:“有客姓任名稔,販金販錦。關吏止之曰:“‘任稔任入,金錦禁急。’”又字謎雲:“目字加兩點,不得作貝字猜,貝字欠兩點,不得作目字猜。”賀、資二字也。又“四個口盡皆方,加十字在中央。不得作田字道,不得作器字商。”圖(圖)字也。
呂惠卿嘗語王荊公曰:公面有<黑幹>,用園荽洗之當去。”荊公曰:“吾面黑耳,非野也。”呂曰:“園荽亦能去黑。”公笑曰:“天生黑於予,園荽其如予何?”
王元澤()數歲時,客有以一獐一鹿同籠以獻,問元澤,何者是獐,何者為鹿?元澤實未識,良久對曰:“獐邊者是鹿,鹿邊者是獐。”客大奇之。
或議王元澤不能作小辭,元澤援筆作《倦尋芳》一首,自此絶不作。其詞雲:“露嚮曉,簾幕風輕,小院閑晝。翠逕鶯來,驚下亂紅鋪綉。倚危樓,登高榭,海棠着雨胭脂透。算韶華,又因循過了,清明時候。
倦遊燕、風光滿目,好景良辰,誰共攜手?恨被榆錢,買斷兩眉長鬥。憶得高陽人散後,落花流水仍依舊。這情懷,對東風,盡成消瘦。”
王元澤又有春景《眼兒媚詞》曰:“楊柳絲絲弄輕柔,煙縷織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難重省,歸夢繞秦樓。相思衹在,丁香枝上,豆蔻稍頭。”
荊公及同修經義,經成,加荊公左僕射,竜圖閣直學士,同日受命。元絳賀詩曰:“陳前輿服同桓傅,拜後金珠有魯公。”(荊公經義行,舉子專誦王氏章句而不解義,嘗曰:“本欲變學究為秀纔,不謂變秀纔為學究也。”)
王元澤有心疾,與妻未嘗接,荊公憐而嫁之。同時有工部員外郎侯叔獻再娶而悍。後叔獻卒,朝延慮其虐前妻之子,有旨出之,不得為侯氏妻。京師語曰:“王太祝生前嫁婦,侯兵部死後休妻。”
程師孟嘗請於王介甫曰:“公文章命世,師孟多幸與公同時,願得公為墓志,庶傳不朽。”介甫問:“先正何官?”師孟曰:“非也。師孟恐不得常侍左右,欲豫求墓志,俟死而刻之耳。”介甫雖笑而不許而心憐之,及王死,有習學檢正張安國披發藉草哭於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郡君妊娠,安國願死托生為公嗣。”京師語曰:“程師孟生求速死,張安國死願托生。”(初,元澤病亟,介甫命道士作醮,大陳楮泉。平甫啓曰:“雖疾,丘之禱久矣,為此奚益?且兄常以倉法繩吏姦,今乃以楮泉徼福,安知三清門下不行倉法耶?”)
舒王女吳安持之妻,蓬萊縣君,工詩,多佳句,有詩寄舒王曰:“西風吹入小窗紗,秋氣應憐我憶傢。極目江山千裏恨,依然和淚看黃花。”舒王以《楞嚴經新釋》付之,並和其詩曰:“青燈一點映窗紗,好讀楞嚴莫憶傢。能了諸緣如夢幻,世間應有妙蓮花。”(舒王夫人吳好潔,舒王性任率,每不相合,自江寧乞歸私第,有官藤床,吳假用未還,群吏來索,左右莫敢言。王一日跣而登床,偃臥良久,吳望見,即命送還。)
【王安國】 〔字平父,荊公弟也,體幹魁碩。為翰林學士日,盛夏入館,下馬流汗浹衣,劉貢父曰:“君真所謂汗淋學士也。”。〕
王介甫初參大政,一日,因閱晏元獻小詞,笑曰:“為宰相而作豔詞可乎”?平甫曰:“亦偶然耳。顧其事業,亦不止此。”時呂惠卿在坐,遽曰:“為政必先放鄭聲,況自為之乎”?平甫正色曰:“放鄭聲不若遠佞人。”呂大漸。(一說,介甫與呂惠卿論新法,平父吹笛於內,公諭之曰:“請學士放鄭聲。”平父即應曰:“願相公遠佞人。”惠卿深銜之。)
常待製秩居汝陰有盛名,於嘉、治平之間,屢召不至,歐陽公亦推禮之,其詩所謂“笑殺穎川常處土,十年騎馬聽朝雞”者是也。熙寧初,荊公當國,力致之,遂起判國子監太常禮院,聲譽稍減於前。嘗一日大雪趨朝,時秩已衰,寒甚,不可忍,喟然若有所恨者,乃舉文忠詩自戲曰:“凍殺穎川常處士,也來騎馬聽朝雞。”秩舊治《春秋》,著講解數十捲,自謂聖人之意盡在是矣。介甫不好《春秋》,秩遂盡諱其所學,熙寧六年,兩河荒歉,詔令所在青苗本錢權行倚閣,王平甫戲秩曰:“公之《春秋》亦權倚閣乎?”
陳繹為舉子,通率少檢,後舉製科,驟為質樸,時號藝熟顔回。時孔文仲舉製對策,言天下有可嘆息慟哭者。既而被斥。繹時為翰林學士,曰:“文仲狂躁,真杜園賈誼也。”王平甫笑曰:“杜園賈誼正好對藝熟顔回。”
唐詩曰:“二十四考中書令,”謂汾陽王也,而無其對,或以問平甫,平甫應聲曰:“萬人千戶冠軍侯。”(謂霍去病。)
蘇東坡嘗雲:“‘為我周旋寧作我’,真一好句,衹是難對。”時王平甫在坐,應聲雲:“衹消道‘因郎憔悴卻羞郎’”。
王平甫,熙寧中直宿崇文館,夢有人挾至海上,見海中央宮殿甚盛,其中作樂笙簫鼓吹之伎甚衆,榜其宮曰靈芝宮。平甫欲與俱往,有人在宮側謂曰:“時未至。”且令去,他日當迎之至此。恍然夢覺,時禁中已鳴鐘矣。平甫為詩記之曰:“萬頃波濤木葉飛,笙歌宮殿號靈芝。揮毫不似人間世,長樂鐘聲夢覺時。”後四年,平甫卒,其傢卜之曰:“君嘗夢往靈芝宮,果然乎?”卜曰:“然。”又三年,曾阜夢與平甫會,傍一人曰:“平甫已列仙官矣。”
【王欽臣】 〔字仲至。〕
王欽臣自西京一縣令召入,議法與荊公不合,令學士院試賦一篇,但賜出身,都歸本任。時荊公為考官,於簾下見其試畢就壁問題字,使人錄之,乃二詩也。其一云:“蜀國相如最有詞,武皇深恨不同時。凌雲賦罷還無用,寂寞文園意可知。”其二雲:“古木陰森白玉堂,老年來此試文章。日斜奏罷長楊賦,閑拂塵埃看畫墻。”荊公為改“奏罷長楊賦”作“奏賦長楊罷。”在金陵,好事者求公書,多寫此詩。
【曾公亮】 〔字明仲。初疾韓琦,乃薦王安石以間之,及同輔政,一切陰助所為。謂人曰:“上與介甫如一人,此乃天也。”然安石猶以公亮不盡阿附己,聽其罷相。〕
曾公亮自嘉秉政,至熙寧中尚在中書,年雖高面精力不衰,故臺諫無非之者,唯李復圭以為不可,作詩曰:“老鳳池邊蹲不去,饑烏臺上噤無聲。”未幾,曾公遂致仕去。(唐人謂中書捨人為小鳳,翰林學士為大鳳,丞相為老鳳,蓋以中書省有鳳池也。又謂儀部之長曰大儀,員外曰中儀,主事曰小儀。宋人猶襲其稱。)
【呂惠卿】 〔字吉甫。王安石罷相,退處金陵,於鐘山書院往往寫“福建子”三字,蓋深悔為惠卿誤也。〕
元間,王景亮與仕族無名子結為一社,紀事嘲誚,士大夫無問賢愚,一經諸人之目,即被不雅之名,號曰豬嘴關。呂惠卿察訪京東,呂質清瘦,語話之際喜以雙手指畫,社人呼之曰說法馬留。又湊為七字曰:“說法馬留為察訪。”社中彌歲不能對。一日,邵篪因上殿氣泄,出知東平,邵高鼻捲髯,社人名為湊氛獅子。仍對曰:“湊氛獅子作知州。”惠卿銜之,諷部使者發以他事,舉社遂為薤粉。(馬留,蓋優人呼沐猴之名。)
【盧秉】 〔元豐初提點兩浙刑獄。〕
盧秉嘗為江南郡掾,於傳捨中題詩云:“青衫白發病參軍,旋糶黃梁置酒樽。但得有錢留客醉,也勝騎馬傍人門。”王荊公見而稱之,力薦於朝,不數年登貳卿。
【劉景文】 〔字手孫。在忻州,數日率一謁晉文公祠,既至祠下,必與神偶語,久之乃出,文公亦時時來謁。景文閉閭若與客語者,則神之至也。〕
劉季孫初以左班殿直監饒州酒,王荊公為江東提刑,巡歷至饒按酒務,始至廳事,見屏間有題小詩曰:“呢喃燕子語梁間,底事來驚夢裏閑?說與傍人應不解,杖藜攜酒看芝山。”大稱賞之,問專知官誰所作,以季孫言,即召與之語,嘉嘆,升車而去,不復問務事。既至傳捨,適郡學生持狀立庭下,請差官攝州學事,公判監酒殿直,一郡大驚,遂知名雲。
王荊公嘗舉書句語劉季孫曰:“念茲在茲,釋茲在茲,名言茲在茲。”季孫應聲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安石大笑。
劉季孫《送孔宗翰知揚州》詩有雲:“詩書魯國真男子,歌吹揚州作貴人。”多稱其精當。後為杭州鈐轄,蘇子瞻作守,深知之,嘗以詩寄子瞻雲:“四海共知霜滿鬢,重陽曾插菊花無?”子瞻大喜。
【楊德建】 〔號湖陰先生。〕
楊湖陰居金陵,丹陽陳輔每清明過金陵上塚畢,即過湖陰之居,清談終日,率以為常。元豐間,頻歲訪之不遇,乃題一絶於門雲:“北山鬆粉末飄花,白下風輕日腳斜。身是舊時王謝燕,一年一度到君傢。”湖陰歸見其詩,吟賞久之,曾稱於荊公,公笑曰:“此正戲君為尋常百姓耳。”湖陰亦大笑。
【郭祥正】 〔字功甫。母夢李白而生。少有詩名,梅堯臣一日嘆曰:“真太白後身也。”舉進士,歷知端州,棄去,隱於青山,自號謝公山人,所居有醉吟庵。〕
郭功甫與荊公坐,有一人展刺雲:“詩人竜太初。”功甫曰:“相公前敢稱詩人,不識去就如此。”荊公曰:“但請來相見。”既坐,功甫曰:“賢通能作詩,衹從相公請個詩題。”是時,方有老兵以沙搽銅器,荊公即曰:“可作沙詩。”太初不移刻間誦曰:“茫茫黃出塞,渺渺白鋪汀。鳥過跡平篆,潮回日射星。”功甫遂閣筆。由此知名東南。(祥正嘗出詩一軸示東坡,先自吟誦,曰:“此詩幾分”?坡曰:“十分。”祥正驚喜,問之,坡曰:“七分來是讀,三分來是詩,豈不是十分?”祥正一日夢中作《遊采石》詩,明日書以示人,曰:“予决非久於世者。”人問其故?祥正曰:“予近詩有‘欲尋鐵索排橋處,衹有楊花慘客愁’之句,非予平日所能到,忽得之,不祥。”不逾月果死。李端叔聞而笑曰:“不知杜少陵如何活得許久?”)
【王逵】。〕
王逵工詩。熙寧初,韓忠獻出知大名府,逵因歲節,以詩幹酒,曰:“故吏寂寥新歲近,願分餘瀝漲蛟盤。”公以百壺答之。(時有鬍恢者,失官,獻公詩曰:“建鄴關山千裏遠,長安風雪一傢寒。”公憐之,令篆石經,得復官。)
苗根以列卿知明州歸,多置田産,又自明州取材為堂,舟載歸。時王逵作詩嘲曰:“田從汶上天生出,堂自明州地架來。”此句傳至京師,王荊公大怒,即出御史王子韶廉其事。自後,以謠言起獄,實自逵始。
【王介】 〔字中甫。衢州人。〕
王介善譏謔,嘗舉製科不中,與王荊公遊,甚款麯,然未嘗降意少相下。熙寧初,荊公以翰林學士被召,前此,屢召不起,至是始受命。介以詩寄雲:“草廬三顧動幽蟄,蕙帳一空生曉寒。”用蕙帳事,蓋有所諷。荊公得之,大笑,他日作詩,有“丈夫出處非無意,猿鶴從來自不知”之句,蓋為介發。
王介性輕率,語言無論,時人以為心風。熙寧中,自省判出守湖州,荊公作詩送之雲:“吳興太守美如何?柳惲詩才未足多。遙想郡人迎下檐,白洲上起滄波。”其意以水值風即起波也。介喻其意,遂和十篇,盛氣而誦於荊公。其一曰:“吳興太守美如何?太守從來惡祝它。生若不為上柱國,死時猶合代閻羅。”荊公笑曰:“閻羅見闕,速請上任。”(吳興有白菽洲,柳惲於此賦詩云:“汀洲采白”,洲因以名。)
王荊公曾題江寧道中驛捨一聯雲:“茅屋滄洲一酒旗,午煙孤起隔林炊。”王介見而鄙之,書其末雲:“金陵村裏王夫子,可是能吟富貴詩”?荊公見之,亦不屑意,乃續之雲:“江晴日暖蘆花起,恰似春風柳絮時。”末句又譏介之輕狂也。
【蔡肇】 〔字天啓,丹陽人。嘗從王介甫遊,一日,語及盧仝《月蝕》詩辭語奇,介甫曰:“人少有誦得者。”天啓立誦之,不遺一字。一日,又與介甫同泛舟,適見群鳧數百,掠舟而過,介甫戲曰:“子能數之乎?”天啓一閱即得其數,因遣人詢之放蓄者,其數不差。〕
王荊公作集句,得“江州司馬青衫濕”之句,欲以全句作對,久而未得,一日問蔡天啓,天啓應聲曰:“何不對‘梨園弟子白發新’”?公大喜。
蔡天啓召試中書捨人。故事,宰相未上馬前,限三篇成。天啓揮毫立就。擬授節度使。製雲:“鳴戲!千裏謬之毫釐,朕不從中禦也;萬世垂之竹帛,卿其以身任之。”張天覺讀之,擊節稱美。
蔡天啓為博士,三年不遷,再至學省,賦詩云:“平生擾擾復膠膠,學省重來歲又交。騎馬醉遭官長駡,讀書漸被學生嘲。何為眷戀米五鬥?便可經營宅一茅。好買江千千個竹,待看煙雨長春稍。”
王荊公在鐘山,有馬甚惡,蹄嚙不可近。一日,兩校牽至庭下,告公請鬻之。蔡天啓時在坐,曰:“世安有不可調之馬?第久不騎,驕耳!”即起捉其騌一躍而上,不用銜勒,馳數十裏而還,荊公大壯之。即作集句詩贈天啓,所謂“蔡子勇成癖,能騎生馬駒”者。後又有“身着青山騎惡馬,日行三百尚嫌遲。心源落落堪為將,卻是君王未備知。”士大夫盛傳。荊公以將帥之材許天啓。紹聖初,章申公當國,首欲進天啓侍從,會執政有不悅者,乃出為永興軍路提舉常平。因欲稍遷為帥,會丁內艱不果,猶是用荊公遺意也。
蔡天啓後守睦州,到任謝表有曰:“城譙闃寂,一葉落而知秋”島嶼縈回,二水合而成字。”復有詩曰:“疊嶂巧分丁字水,臘梅遲見二年花。”人謂能狀桐廬郡景物。
蔡天任載,天啓弟也,亦工詩。無錫錢伸仲(紳)退居漆塘,有園亭之勝,一時知名士大夫皆為之賦詩。天任賦遠雲亭曰:“白雲何時來,英英冠山椒。西風莫吹去,使我心搖搖。”賦通惠泉曰:“水行天地間,萬派同一指。鬍為穿石來?要洗巢、由耳。”賦《芳美亭》曰:“高人不惜地,自種無邊春。莫隨流水去,卻污世間塵。”賦《遂初亭》曰:“着亭傍林泉,偶與初心期。佳處時自領,未應魚鳥知。”諸公服其韻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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