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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记录 》 坐遊西藏雪域風光：雪域神靈 》
第51節：古格 文明的碎片(2)
熊育群 Xiong Yoqun
山腰之上，山勢陡峭。抵近山頂處，四面懸崖，衹有一個洞口可直通山頂。洞是竪直的，洞內挖了梯級。這裏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上了山頂，視野突然開闊無比，土林盡在極目之中。山上現存一座壇城殿。山頂房屋都為大開間。這裏應該是王宮和王國的首腦機構所在地了。夏宮在這一片廢墟中不知去嚮。鼕宮則在上山不遠處，是一個地宮。高寒的鼕季，衹有地下才能保暖。打開一扇小小的門，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洞口幾乎垂直而下，像一口井，裏面又暗又涼。一條鐵索貫通上下，必須用手抓住它，方可沿陡梯下到底部。
我一個人往這黑暗的深處一步一步探身下去，腦子裏不時閃出不祥的念頭，竟害怕遇上古格人，或者是他們臨死時猙獰的面目。就是一聲浩嘆，都可以把我驚出一身虛汗。
衹有黑暗，衹有我摸索的聲音在空中回蕩。我似乎在往那個遙遠的年代下滑着，我分明感到了一股森森的氣息。
同行者都已下山，光C起初還跟着我往洞內下了幾步，見大傢都沒下來，他也退了出去，與他們一起走了。現在，整個山頭衹有我一個人了。
我站在半空中，猶豫不决。我聽到心髒突突跳動的聲音。我不能想象，西藏電視臺的一個朋友張焰，他為了拍古格的片子，一個人在山洞裏待了兩個月。那可是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就守在這裏，守望着一片荒蕪，什麽都停滯了，衹有鬍子在瘋長。在拉薩看到他自拍的照片，他簡直成了一個野人。
在這樣的環境，你沒有可能回到現實，你不能不時時感受着三百五十多年前的王國，他們的幻影總是若有若無，總在你腦子裏晃蕩。你在那片銹蝕的時間叢林裏，時時面對着靈魂的申訴。你得時時提醒自己，否則，你就會發現自己也在自言自語，在努力地辯白着什麽。那是一種神秘的力量，那些提問憑空而來，真實無疑，卻又空洞無憑。我恍然聽到詢問，有一個人在回答：自己來於何方，為何到了這裏。那個人就是我自己。我的腦子裏也在自己嚮自己提出問題：他們穿什麽衣服？國王下山要穿過臣民區嗎？臣民回不回避呢……
下到洞底，一個更大的洞橫在面前。洞的兩邊套着一個個洞穴。洞的深處仍是黑咕隆咚一片。嚮外的洞口，射進一束束強烈的陽光，一股股山泉一樣清甜的風衝了進來。那外面纔是現實的世界。
我俯身將頭探出洞外，腳下是萬丈深淵。對面同樣一座陡峭的山，山後是無邊無際的土林。薄薄的洞壁衹要我一用力，砂土隨時可能破裂、塌落下去。頭一暈，倒吸一口冷氣。我不敢停留，又攀着鐵索往上爬。我承受不住一個人面對着它的巨大壓力和吸力。
山上，還發現了一條暗道，它與後山的碉堡和兩眼泉水似可連通。它可能是取水的密道。
我不明白，這麽寬闊的國土，為什麽百姓、貴族和軍隊都要擠在一座山上？以至於寺廟、民居、宮殿和碉樓、城墻擠作一堆。果真是戰爭一觸即發，或者是戰亂隨處可見，那為什麽不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為什麽衹知道被動的防禦？為什麽毀滅得如此慘烈？這些是否又與佛的教旨有着什麽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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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花城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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