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细春拿了柴刀等家伙上山,二郎神跟在后面。正午两点头,日头足得很,从鹦鹉笼往上,到小岭仔,三人都已经汗透,找了路边阴凉的石板上歇了一晌。风从小岭仔上吹下来,把汗吹干,爽快无边,越歇越不想动了。还是那阿三勤劳,道:“我们绕过弯,那儿有水井,喝了水就砍柴去。”三人便绕过山弯,只见一口水井,满满的水,都从井沿口上溢出来了。三人扑上去喝了个饱,坐在井沿上喘气。阿三道:“往日这水都只到井底的小坑。今日漫这么高,肯定是水管堵塞了。”原来这是村里自来水井的分井,几个分井都流到后山头的总井,再净化流到各家各户去。阿三和细春休息片刻,便拎着柴刀往那柴草茂密的岩坡上砍去了,独留二郎神在井边阴凉处玩耍。砍了一阵,细春口渴,又过来喝水,却见二郎神早已脱了衣服,优哉游哉地浮在井面上。细春道:“你娘的,跳进去游泳了,这水还怎么喝呀!”二郎神道:“别喝了,进来游泳,舒服得很。”细春不假思索,便脱了跳进去,果然是清爽无比。一会儿阿三过来,也禁不住怂恿,三人把水井当泳池在里面泡开了。
三人舒服不说,却说井下坡处有个五十来岁的农人在锄草,叫老蟹,跟细春大厝里的老蟹同名——村里一共有三个人都叫老蟹,此老蟹是住在上边街与下边街的交接处,是三个老蟹里名头最响的,一般叫老蟹没有指明是哪厝的,就是这个老蟹了。老蟹锄草抬头的间隙,窥见有人在自来水井里洗澡,便叫道:“嘿,这水是喝的,你们怎么跑去洗澡了!”三个人赶紧把头潜下藏了起来,过了片刻,料是藏不过,细春便探出头来道:“这井堵塞了,迟早要排出去不要的水。”老蟹慢悠悠道:“叫了还不听话,你洗了村里谁还敢喝水!”说着,又低头下去锄草去了。三人见他不理会了,又在水里玩耍了一阵,尽兴才上来。
老蟹回了家,在自家门口慢悠悠对行人道:“如今这后生太不像话,居然跑自来水井里去洗澡,这水怎么喝呀!”行人问:“谁家孩子呀,在什么井呀?”老蟹道:“小岭仔水井里,有李福仁小儿子等三人!”那老蟹家就在大街中心,传消息又快,次日几乎全村都知道了,村人痛骂不已。那细春次日还是结伴上山砍柴,待回家时,常氏、李福仁均板着脸,常氏问道:“你怎么干这样的坏事,全村人都骂了!”细春还不明白,常氏道:“你是不是去自来水井洗澡啦?街上议论纷纷,都轰动了!”细春没想到此事会闹得这般厉害,只道:“那水井是堵塞了的……”常氏道:“你多辩也没用,老蟹说你们把水井弄脏就是弄脏了,没有人会替你解释的。这般傻,如今你都不要出去,出去了人都吐你唾沫的。”细春听得如此严肃,身子都有点疲软。常氏见他怕了,又怕他惊坏,便道:“你去洗澡吃饭,吃完了躲楼上去,千万别上街了。”细春依言,后悔不已,又恨不得把二郎神拿来臭骂一顿。
晚上,大队管自来水的安民等来调查,常氏说了孩子不懂事等等一堆好话,又将细春叫下来。细春还争辩道:“那水井本来堵塞的,本想这水肯定要放掉,才下去洗的。”安民道:“但凡你跳进水井洗澡,村人知道了肯定骂,谁也不再听你详细理由。你自己也想想,若听说别人跳进去洗,你喝着水不恶心吗!”常氏忙道“是”,细春也不再争辩。问毕,那细春数日不敢出门,最多只在家门口附近转悠,还被人指责了。大队雇了两个工人去把水管拆了,把一池水放了,疏通了堵塞处,重新安装。大队出了一半工钱,另一半处罚了细春等三人的钱来使,这才算了结。那细春一不小心闹了个全村公愤的事,心悸不已,几年之后都难以忘怀。
如细春这般惹事赔钱,或者常氏时不时又给安春买些鱼肉菜肴,雷荷花耳闻目睹,都当是二春做工赚的钱,不免有些心疼。有回娘家去时,唠叨了此中的烦恼,她娘见她日渐开窍了,便指教开了。这一日省亲回来,说她娘那边想吃螃蟹酱,馋得很了。常氏不常下海,跟李福仁说了,李福仁道:“这个容易,抽个小水的天,我下海讨一潮回来。”过几日,出海一趟,讨了一篓子小螃蟹回来,洗干净了,放在石臼里,用石槌将张牙舞爪的螃蟹砸个稀巴烂,细细捣成蟹末,又加了盐巴和酒糟,腌在瓮里,只等亲家母来取。雷荷花便捎了话上去,亲家母便带着些笋干之类的山货,兴冲冲下山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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