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打死不做上海男人——上海男人怎麽了?   》 婚姻成本“預算”      秦林 Qin Lin

  世人所褒揚的婚戀觀中,愛情無疑是高於一切的。因而有人說,愛是無價的,因為無價纔不能談錢。可是上海男人對這種說法卻未必認同。儘管他們對愛的羅曼蒂剋也十分贊賞,但他們心中所理解的愛情絶不是一個籠統的概念詞,精算的性格註定了他們一旦真愛就會自覺不自覺地由此會聯想到今後與對方成為婚配的可能性,以及在這種可能性下所需要做的長遠打算。畢竟,在他們婚戀成本“預算單”中,不成婚配的相愛是可以不負責任的,但一旦雙方做出了婚姻承諾,就不可能不考慮經濟基礎。婚姻是人生之大事,要辦大事,沒有錢怎麽行?從這個意義上講,上海男人對婚姻的經濟成本預算也是不可或缺的。  有人說,上海男人的婚戀觀是呈階梯型發展的。每一層階梯都藴含着無形的成本預算:初戀關係有初戀關係的預算,熱戀關係有熱戀關係的預算,定婚關係有定婚關係的預算——每一步預算,上海的男人都會力求做到精細,絶不會做無謂的成本透支的“傻事”。即使是初戀男女,逢得晚上約會之後,男方送女方回傢——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但上海男人卻覺得一開始對女方就如此獻殷勤太降格,為了證明自己既清高又不失慷慨,他寧可叫來一部“的士”,掏出50元錢交給司機,叮嚀司機把她送到目的地,然後自己回到傢裏等待她已“安全到傢”的電話。這種辦法實用性強,可是愛情的純度卻不得不讓外地人生疑——因為像如上同類的事情對一般初戀男女來說,愛情的關係都是難以為繼的。而在上海,不但男方做得自然得體,女方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若是有人問其原委,答曰:“現在就把將來要做的事都做了,將來還做什麽呢?”言下之意不言也明:若是女方可以享受到由男方送她女方回傢的待遇時,他們的關係則可謂八九不離十了。  這讓我想起好幾年前在上海很流行的一個詞叫“距離感”。雖然我難以將“距離感”的定義演繹透徹,但我從“海派式”的初戀男女與50元“打的”費的實用性的微妙關係中,我體悟到了“距離”對於初戀情人而言所潛在那種難以言狀的吸引力。也許上海男人理解這種距離衹是出於不宜太早進入角色所考慮;也許上海男人把保持這種距離的原因衹是基於“八”字剛一撇,太早獻殷勤是不是顯得自己太掉價而故作姿態……但我卻從中管窺到了上海男人對待婚戀態度上的性格文化的深層背景。50元“打的”費——過程是簡簡單單的,初衷卻是深思熟慮的——這就是上海男人對“愛情即是由遠即近”的“距離感”的理解。在這種理解裏,我同樣還看到上海男人對所接觸的事情(包括談情說愛)的成本投入價值預算欲的本色,以及為不同程度的愛情所能做的相應付出。說來也是,既然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又何緣何故做何所謂付出呢?  去年(2002年)底,偶讀阿黛兒的一篇《上海男人的愛情》一文,嘆其對上海男人對愛情現實觀的扼腕之餘,也服其對這種現實觀某種意義上的肯定。阿黛兒說:“在這種幾乎可以將愛情按一定比率折算成人民幣的城市裏,是不可能奢望有什麽人為你‘拋頭顱、灑鮮血’的。那種‘我願意為你去死’、‘我沒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天長地久,在上海男人看起來實在太不誠懇。我在北京工作時,一個平時追我很緊的上海男人就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我現在很想你是真的,但如果要我馬上從上海飛過來,那就不是愛情,而是恐怖了。’然而,這種恐怖在北京人那裏是隨時可以演變出來的。上海女人之間互相都會告誡對方,千萬不要找北方人啊!為什麽?很簡單,北方男人太認真了,習慣於互相尊重、互相保持距離的上海女人不習慣。”(①阿黛兒:《上海男人的愛情》)其實這種情況不僅僅是在北方,即使是在南方其他城市,也莫過如此。因為通常人們在談情說愛時,衹要把“愛”字說出口,後面的一切都得如膠似漆,捨身忘死。以這種境界來要求在成本付出上精益求精的上海男人,也委實太難為人傢了。  有一個年輕的海派女作傢前些日子在網上發了一個帖子。她說,在她寫書的日子裏,有不少上海男人嚮她表達愛情,問題是她並沒有收到多少束玫瑰,上海男人追求女性的方式是獨特的:其中一位表示願意資助這位女作傢出書,然後給了她一份詳細的利潤分成計劃,並指出如果他的投資計劃成功,他與她未來結婚的房子、車子以及蜜月旅遊都會不在話下。還有一位是剛從某國留學歸來的MBA,他非常善意地表示支持女作傢在傢寫書而不是出去拋頭露面,然後他提出第一年每個月可提供2500元/月的生活費給她,到第二年則隨着他預計的升遷改為4000元/月。至於第三年,他用他在歐洲所學習的MBA知識流利地列出一個表格,表示她會在那年有自己的收入,再接着又是兩個箭頭,她可以利用她自己的收入隨他移民國外或者生個孩子。諸如此類,別人也許會認為荒誕,但上海男人卻並不認為荒誕!恰恰是那些衹沉緬於愛的羅曼蒂剋、對日後打算空洞無物的人才叫真正的荒誕。總之,在沒有經濟基礎的前提下談婚姻,首先上海男人的面子這一關是過不去的。  除面子之外,還有更讓上海男人牽腸挂肚的是婚後的家庭經濟——這是雙方建立起感情基礎後馬上要面對的現實問題。誰要是對提出這類現實問題者譏之以諷或報之以笑,他大有可能將要面臨上海男人理直氣壯的反問:你總不能叫兩個毫無經濟基礎的青年男女坐在咖啡廳裏談完情說完愛,最後沒錢“埋單”吧?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了錢萬萬不能”——雖不是緣於上海男人之口,但上海男人對現實生活的理解以及對價值規律的現實判別功底之深,無疑早就印證了錢對當今都市的婚姻中所具有的不可替代的魔力——儘管從邏輯上講它並不是惟一的魔力。  



   我读累了,想听点音乐或者请来支歌曲!
    
<< 前一章回   後一章回 >>   


【資料來源】西苑出版社
序:呼喚真品文化批判在國人怨忿聲裏簇起的東方之都發端於清末民初的“文詬”
三四十年代“海派男人”浮出水面上海男人何以成為衆矢之的土著人與移民矛盾的形成
“上海男人”在外地人心中的分量你用什麽招呼外地朋友“海派”版本的排外
國人為什麽愛“爆”上海男人的笑何必與“全國人民”“為敵”當小氣已成慣性
瑣碎難以長大志有一種虛偽叫“驚豔”“土雞生的蛋洋雞孵的雞”
審視“上海紳士”啥叫“新上海男人”“走樣的贊語”是褒還是貶
絶非空穴來風說你“中性”你別急怕什麽莫過於怕老
講衛生講到潔癖無畏的“嘴仗”“小資”者“常樂”
第   [I]   II   [III]   頁

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