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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评传 》 “文壇刀客”點評文化名人:誰紅跟誰急 》
中國當代文學的高玉寶效應(1)
韓石山 Han Danshan
接連兩天收到兩本書,一本是《文學的日子——我與魯迅文學院》,一本是《我的人生——浩然口述自傳》。前者寄我,因為我是文學講習所第五期的學員,文講所是魯院的前身。後者是采編此書的鄭實女士寄來的,她的夫君傅光明先生是我多年的朋友。
這半年編刊物,忙起來如同老闆,閑下來又如同棄婦。這幾天發了稿,正是棄婦期間,斷斷續續的,這兩本書都看了。是懷着敬意看的。魯院是我的母校,我是她的學生,母子情深嘛。浩然是前輩作傢,撇開政治信念不談,以他這兩年表現出的那種决不改悔的錚錚鐵骨,我是把他看作陳寅恪、梁漱溟一流人物的。在這個多變的時代,最難得的就是這樣的貨色。
然而,人心之險惡,雖蠢笨如我,亦難幸免。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一位久為文壇遺忘的人物——高玉寶,同時想起的還有另一位,我說的是情況與高相似,而名聲沒有那麽大的崔八娃。據前兩年專程去西北某地,看望過崔八娃的一位記者說,此人完全成了一個文盲,問他過去寫文章的事,已不記得了。我上小學時,課本上選有他倆的文章,高玉寶是有名的《半夜雞叫》,崔八娃是《狗又叫起來了》,文末那句“屋檐外,天蒙蒙亮,村邊的狗又叫起來了”,至今我仍認為是極富意境的文學語言。腦子怎麽走的神,已無蹤跡可尋,那結論卻讓我大吃一驚,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是不是正發高燒而不自知?
我的結論是:
浩然——一個還有點才氣的高玉寶。
魯院——一個要把高玉寶們培養成大作傢的掃盲班。
縱然不發高燒,下面的論述能不能自圓其說,我仍沒有把握。試試吧。
先看高玉寶是個怎樣的作傢。《新中國文學詞典》(潘旭瀾主編)上有這個詞條,是這樣說的:
小說傢。一九二七年生。遼寧瓦房店人。九歲給地主放豬。十歲至十五歲從農村流浪到大連當童工,後當過勞工,學過木匠。一九四七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次年加入中國共産黨。當過通訊員、警衛員、軍郵員、收發員等。曾參加遼瀋、平津、湘南、廣西戰役,多次立功。一九四九年隨軍南下途中,開始學習識字、寫作。一九五一年初,以不凡的毅力寫出二十多萬字的自傳體小說草稿。一九五四年到中國人民大學工農速成中學學習。一九五五年出版長篇小說《高玉寶》,在國內外引起熱烈反響,國內十多傢出版社以七種文字出版,國外十二個國傢和地區用十五種文字翻譯出版。一九五六年加入中國作協。一九五八年進中國人民大學新聞係學習。一九六二年畢業,回部隊工作,任文藝幹事。曾任旅大警備區大連俱樂部主任,現為旅大警備區政治部創作員。
再看看浩然是個怎樣的作傢。同詞典中也有這個詞條,是這樣說的:
小說傢。原名梁金廣。河北薊縣人。生於開灤煤礦。讀過三年小學和半年私塾。一九四六年起,當過八年村治安員、區團委書記等基層幹部。一九四八年加入中國共産黨, 一九五四年任河北日報記者。一九五六年任《俄文友好報》記者。 一九五九年加入中國作協。一九六一年任《紅旗》雜志編輯。一九六四年起在北京從事專業寫作。是中國作協理事,中國大衆文學學會副會長、北京市文聯副主席、《東方少年》主編。一九九零年任《北京文學》主編。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豔陽天》、《金光大道》、《山水情》、《蒼生》等。
兩人的革命經歷大體相似。學歷上稍有不同,高玉寶沒上過學,浩然上過三年半小學和半年私塾。詞典中半年私塾在後,三年小學在前,好像是上過小學再上私塾,想來絶不會是這樣,該是先上私塾後上小學纔對。浩然自己曾著文說,他衹上過三年小學,成為這樣的作傢,實在是中國文學史上的奇跡。雲淡了纔會顯得天高,水落了石頭纔會出來,為了達到這種比襯效果,學歷不高的作傢們,說起成就總是越高越好,說起學歷總是越低越好。這或許是全世界文人的通病,中國作傢似乎更厲害些。對自己上過三年小學,浩然心有未甘,成心要與高玉寶一比高低。《我的人生》中有一段文字,足以證之:
恰巧當五星紅旗在北京天安門上升起之時,一個聲勢浩大的掃盲運動,就以一種移山填海之勢,在中華大地展開了。設在薊縣城裏的幹部業餘學校在西北隅,即獨樂寺東北邊一傢倒閉的手工作坊裏。我大步流星地奔嚮那裏……老校長摘下老花眼鏡,仔細打量我一遍,又有些疑惑地問,你還用到這種以認字、識數為主的學校來嗎?我回答說,是呀,要當一名普通隨大流的幹部,不學也湊合夠用。不過,我想搞寫作,光認字、識數就遠遠不夠了,我得加緊學習文化知識。不然的話,搞寫作衹能是做夢!……就這樣,我又入了學。
有人會說,這不過是因為浩然上進心切,纔來這種類似掃盲班的地方學習。不,以浩然當時的知識水平,他就得入這樣的學校。就在入這個學校前,他收到《河北青年報》的退稿信,信上就說,他的作品“字跡寫得潦草,錯別字也很不少,所以稿子距離發表的水平還很遠”。這樣的水平,衹配上這樣的學校。
不管怎麽說,浩然的成就比高玉寶大多了。《豔陽天》和《金光大道》印了那麽多,浩然是中國作品發行量最大的作傢(見該書封底文字)。且不說這裏的“最”還有待查實,即使真是這樣,也毫無意義。那是個特殊的年代。就算真是這樣,若以發行地域之廣而論,不說別人,就是跟高玉寶比,還要稍遜一籌。高的長篇小說《高玉寶》,當年國內十多傢出版社以七種文字出版,國外十二個國傢和地區用十五種文字翻譯出版。《豔陽天》和《金光大道》肯定無此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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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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