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大家会感叹,司马睿真是个庸才,竟把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甘心与臣下共享权利,可我们想一想,有着四百年基业的大汉亡在谁手里?曹操是个大英雄吧?他的曹魏多少年?司马懿父子不是庸才吧?他的西晋如何?刘裕气吞万里如虎吧?他的刘宋如何?南朝齐、梁、陈又如何呢?司马睿的东晋可是延续了一百零三年。
此时的司马睿光杆皇帝一个,要钱没有,要兵也没有,更不消说独揽立法权、行政权、司法权,什么任免、赏罚、生杀等等权利。高门士族做官世袭罔替,皇权的实施要与高门士族商议,遇到不好说话的臣子,根本就不奉诏,奸臣不听话,忠臣他就听话了吗?祖逖屡次上表北伐,司马睿不准,最后祖逖火了,不用你自己干!可见当时高门士族有多大的权利,好说好商量,不然就给你点颜色瞧瞧!这与岳飞时代的南宋有着天壤之别,岳飞就是被冤枉死,也做不出祖逖的事来。
北方流民不断南来,可不是一个一个来的,也不是一家一家来的,而是一个宗族一个宗族来的。来了以后要干什么呀?要吃饭,要穿衣,要做官,吃饭穿衣要有土地吧?没法子,东晋政府便就地按流民原来籍贯在南迁之地设置原籍州、郡、县,即所谓侨州、侨郡、侨县,并以高门大族成员担任刺史、太守和县令。侨州郡县的户籍亦只属于临时性质,著籍者可享受免除徭役。可这样便和江东吴姓豪门士庶发生冲突,江东本地人频繁发动反叛,渡江士庶无奈,只得向浙东发展,去开垦荒地,侨姓大族广占田园,隐匿人口,不仅造成行政区划乱头无绪,国家财政收入相应减少。
你看不下去了吧?司马睿自己也看不下去了,后世指责司马睿不思北伐有点冤枉他,确实在他未称帝之前抱有想做皇帝的私心,可西晋完了,两个皇帝都死了,东晋皇帝也做上了,谁不想收复中原,一统天下,成为一代圣主明君,被风风光光地载入史册,为万世仰慕。没有钱粮,没有军队,北伐打仗纯是扯淡,司马睿要下手了,加强皇权是每个开国皇帝必须做的事,司马睿也不例外,他要逐渐削弱王氏的权力,不,准确地说是整个门阀士族的权利。第一个目标盯上手握江扬荆湘交广六州军事、财政大权的江州刺史、镇东大将军王敦。
王敦,字处仲,王导的从兄,在崇尚风流神韵、姿容秀丽的晋朝,王敦的相貌一般,加上他是琅琊人(今山东临沂),说话带楚声,(琅琊靠近古时的楚地,中原人把南方话称为楚音)得到一个乡巴佬的外号,“旧有田舍名”。有相人之称的潘滔见到少年王敦却自有他的一番品评:“君蜂目已露,但豺声未振,若不噬人,亦当为人所噬。”蜂目豺声,眼睛像蜂,声音像豺。这可不是什么好评语,是来形容坏人容貌的,《左传·文公元年》中载:“蜂目而豺声,忍人也。”王敦是残忍的人吗?看一则典故,石崇宴客时,常令美人行酒,客人若不肯饮酒,便使黄门交斩美人。一次王敦与王导去石府赴宴,王导本不能喝,怕石崇杀人,总是勉强自己喝,王敦坚持不喝,石崇已杀掉三个美人,王敦“颜色如故”,王导看不下去,责备他,王敦却若无其事地说:“自杀伊家人,干你何事1石崇的厕所,备有十多名婢女侍候客人,让上厕所的宾客换新衣后出来,好些客人难为情忍着不去上厕所,王敦如厕完毕,脱旧衣换新装,神色傲然,婢女们互相评论说:“此客必能做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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