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吓酥了你的骨头1讷谟将胸脯一挺道,“老子是御前四品带刀侍卫,这会子奉了钧旨拿人,走了人犯,惟你是问1史龙彪冷冷一笑,伸出手道:“凭证?”
讷谟斜视一眼史龙彪,“噌”地从怀中抽出一札折子甩了过去道:“你自个儿睁开狗眼瞧瞧1
史龙彪接过斜睨一眼,双手“啪”地一合,“嗤”的一声撕成两半,淡淡说道:“假的1
“你……你1讷谟顿时怒火烧胸,一个黑虎掏心猛向史龙彪扑来。史龙彪不慌不忙,左臂一格将讷谟从旁甩过,顺势右掌向他后心一拍,说道:“小子!再学几年且来交手1讷谟直冲出一丈开外才站住脚,唿哨一声叫道:“都上1
跟讷谟的十几个便衣军汉听得号令,一齐出手扑向史龙彪。史龙彪一个“懒扎衣”掠倒了前头三个人,一手拽了明珠,一手随意挥洒夺路而出。两个人进城在人群中混到现在,眼看日暮人稀,明珠才拉了史龙彪来投奔魏东亭。
听了明珠这般如此一说,魏东亭半晌没有言语。史龙彪见他踌躇,笑道:“贤侄放心,我知你这里也非安全之地,天一断黑,我们就走了。”正说着,老门子已买酒回来,在桌上布了几样点心便自退下。魏东亭一边斟酒,一边笑道:“老伯说什么话!等您盼您,寻您找您到现在已有五年多了——这几年你们怎么过来的,怎的就不来见我?”
“说起来,苦啊1史龙彪叹息一声,陷入深深回忆之中,“那次西河沿见面,你去寻车子。不一会儿,穆里玛的马队漫地卷了过来,趟着林子搜拿。鉴梅当时见情形不妙,就催我快逃……
她面色惊得煞白,直到如今,我一做梦,就在我眼前晃……
“鉴梅对我说:‘您不逃两人谁也走不脱!您走了我或许还可慢慢设法逃脱/说完就上了树,把杨树叶子晃得哗哗直响。
“我急出一身汗,真是无计可施,听着马队越逼越近,心一横就直奔西北方向。钻出树丛半里地光景,就听后头人嚷马叫,喊着:‘拿住了,在树上/
“正要起身再逃,忽见前面伏的兵都立起身来奔向鉴梅那儿。我才知道这片林子早被团团围了。此时单枪匹马,武功再高也是无用。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便顺着沙窝的草棵子跑出河沿,还听到后头有人高喊:‘老家伙在那边,快追呀/
“顾不得春水刺骨,我赶紧跳河游过对岸,刚爬上堤,就听马蹄声杂乱,已绕过桥追来。我施了轻功,几个箭步蹿到官道上。当时正是早春,庄稼都没起来,搭眼一,能望出一里地以外,这时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1
讲到此,史龙彪舒一口气,端起一大杯酒瞧也不瞧饮了下去,接着又道:“正慌张无计时,隐约听西边锣响。当时身上衣服湿透,实在不像人样,心想这必是过往官员,与其让穆里玛拿住,还不如投官求告,便直向正西飞奔……”
“那是谁呢?”明珠听得头上冒汗,担心地问道。
“苏克萨哈中堂。”史龙彪答道,言下不胜感慨,“他见我湿淋淋的跑来跪在轿前,就问我是什么人,为何这等狼狈。我只说是卖艺的,后头有歹人追赶——话说不及,马队就到了,领头的上去给苏大人请安,说是拿贼,向苏大人要我。苏大人问明是穆里玛的人,便板着脸不肯放,径自打轿带回府中。
“当天下午,苏大人在后庭审我,问明了情由,倒沉吟了半晌,后来说:‘你既有武艺,且留我这里,教教家里子弟。待有机会,我给你寻个出身。’从此我就留在苏府做了教头。”
“那鉴梅呢?”魏东亭急切地问道,“后来您见着她了?”
“没有。”史龙彪抚掌叹息,“苏中堂说鳌中堂总寻他的事,劝我少出去,我也不忍连累他,后来几次悄悄变装出来,打听得她似乎进了鳌府。侯门如海,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你这里我倒知道,又想何苦多一人烦恼,就没来寻你。不想苏府也遭了大难,几乎杀了满门,我带着他的小儿子常寿就跑出来了。——不管怎样,我总要对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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