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黑色的眼睛,远远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动,谁也动不了。两对黑色的鼻孔,呼呼地喷着热气,谁都没有吼,谁都吼不动。
终于,坐着的情种用一只手撑着石头站起来,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朝挑战者走来。
挑战者的四肢动了动,也想站起来。但是,经过几次无用的挣扎之后,只好放弃。只用一双警惕的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情敌。
情种走到挑战者的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然后伸出右掌。
挑战者拼尽全力挣扎,还是没能站起来,只能用前掌护住眼睛。
五个锋利的爪子停在挑战者的头上,那里有一个渗着鲜血的伤口,沾着一片粉红色的花瓣。情种把花瓣揭下来,拿到眼前看了看,又举起来,松开手。
一阵山风吹来,粉红的花瓣带着鲜血的点染,飘飘扬扬地在空中飞舞了一阵,飘落在情种的身上。情种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转过身,迈着蹒跚的步子,向连香树出发。
连香树上,美丽的始祖母站起来了,神采飞扬,美丽四射,发出呼唤,迎接情种。
然而,这呼唤却像生命的泉水,激活了挑战者。只见他就地打个滚,又站起来了,走过来了。
顿时,两个筋疲力尽的生命,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再次短兵相接,再次紧紧拥抱,吼叫,滚动,撕咬 ,焕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活力。撞得连香树摇摇晃晃,雄花和雌花纷纷扬扬地掉落,匆匆忙忙地在空中接吻。
树上的始祖母也坐不稳了,转动身子寻找平衡,一抬头,第三个追求者就闯进了她的视线。
他早就来了,静静的,坐在一棵水青树上,看上去更年轻,更瘦小。要论打斗,显然不是前两只雄性的对手,一直在等待时机。现在,当他和美丽的始祖母目光相接时,他就心旌摇动,再也坐不住了。一转眼,就从水青树上溜下来,又一转眼就来到了连香树下,仰起头,发出温柔的呼唤,透出浑身的机灵。
美丽的始祖母似乎忘记了那对打得死去活来的情敌,睁大黑幽幽的眼睛,朝树下的小机灵发出回应。
小机灵迅速抱住树干,一转眼就爬了一半。再一转眼,他的后腿就被一个巨大的力量拽住了,无论怎样努力,还是被拽了下来,掉在地上。
地面上,站着一个和小机灵年龄相仿的对手。他是刚刚从另一面山坡过来的, 凭了修长的快腿,几步就窜到小机灵的身后,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后腿。
恼羞成怒,小机灵在地上站稳了,立刻扑过来。来者不善,快腿也不示弱,迎头冲上去。
连香树下,又有了一对紧紧拥抱,放肆吼叫,拼命撕咬的雄性。不过,他们并不依仗自己的健壮和实力,进行消耗战。而是凭借自己的机智和灵巧,进行持久战。他们的战斗是时战时停,有张有弛,看上去也另有一番趣味。
打上一阵,累了,就痛快分手,各自坐下来,舔身上的伤口。歇够了,又一齐站立,拥抱在一起,继续战斗。就这样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循环往复,耐性十足。
在又一次分手时,小机灵朝一条小溪走去,把嘴埋进水中,咕嘟咕嘟地畅饮,把肚子胀得圆鼓鼓的。快腿也没闲着,他发现一只竹鼠,一步窜过去,一巴掌拍下来,就有了一顿美味大餐,把骨头嚼得嘎嘣嘣的。
连香树上,美丽的始祖母也渴了,饿了,掉转身,打算从树上溜下去。
就在这时,第五只雄性大熊猫出现了,他正在从“V”字形的山垭口翻越过来。比起那四只雄性,他的身子更长,体型更壮,黑眼睛射出凶悍,黑鼻子散发粗犷,黑嘴唇露出霸气,特别是那双俏丽的黑耳朵上,各有一组雪白的图案,像三片竹叶,英姿飒飒,又像三把利剑,寒光凛凛。
一声长吼从山垭口传来,情种和挑战者撒手分开,小机灵和快腿并肩僵立,树上的始祖母站立眺望,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霸气的始祖父走来了,迅速果决,目空一切,傲气十足,不战而胜。在山那边,他刚征服了六个对手,现在却只有四个。但是,当他视而不见地从情种和挑战者身边经过,又无所顾忌地从小机灵和快腿中间穿行,直奔美丽的始祖母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先是情种雄猫睁圆了眼睛,虽然不那么凶悍,却同样火光迸射。接着是挑战者雄猫发出了吼声,虽然不那么巨大,却同样充满了恫吓。小机灵雄猫也恢复了灵活,巧妙地迂回到征服者身后,快腿雄猫更是迅速,横插到征服者和连香树之间。
连香树下,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四比一,大对小,谁胜谁败?一切都充满了不可知性。
连香树上,美丽的始祖母也紧张起来,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战争一触即发,甚至看不清是谁第一个进攻,又是谁最后卷入。转眼之间,五个黑白相间的生命,就滚成了一个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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