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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风情 》 漫遊第四世界：無酒精旅行 》
第5節：夜航車(5)
賦格 Fu Ge
這天夜裏，早早趕到車站，列車卻遲到了，竟要晚點五十分鐘。我在候車室裏左等右等，車次預告牌上的列車來的來，去的去，衹剩下這班通宵車仍然沒有着落。午夜敲過，巡邏警察把看上去不像旅客的閑雜人等都請了出去，我纔發現候車室裏僅剩下我和一個老女人。我的目光剛剛觸及她，她就沒話找話地問我幾點鐘了。顯然她是一人旅行，身邊的大小箱包倒有好幾個。我們同路。
老女人自稱美國人，可她的英語帶有濃重的德語口音。我不禁好奇地追問她的祖國究竟是哪兒。沉默數秒，她懶懶地回答：波蘭。接着又糾正說，東普魯士──一個早已從歐洲地圖上消失了的地名。我說，哦，故地重遊？她搖頭淡淡地說波蘭已沒有親人，回去沒有什麽意思了，來歐洲衹是遊覽購物，逛得差不多了就回傢──美國。
她繼而嘮嘮叨叨地抱怨歐洲的旅行社服務質量太差，給她訂了一張糟糕透頂的車票。說着，從手袋裏找出票子讓我看：米蘭到維也納的夜班車，中途在這個阿爾卑斯山下的小站轉車，空等一個多小時，再加上晚點將近一小時，確實糟。
候車室裏悶得慌，不如去外面走走。於是我跟着她在地面、地道之間上上下下，進進出出，探遍了整個車站，不見第三個人。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說了些話，忽然車站裏熱鬧起來，從地道口陸續冒出些人，散布在站臺邊沿朝鐵軌盡頭翹首張望。不一會兒，瑞士方向過來的末班列車進站，這兒那兒立刻出現了一對對情侶擁吻的親熱場面。
夜歸的人們同他們的親友很快消失在地道口。站臺篷頂上滴滴答答作響──阿爾卑斯山落雨了。老女人打了個哈欠，問我天亮時能不能到維也納。我說應該可以吧，即使晚點一個鐘頭。她說到了維也納就去機場回美國，一刻也不想多待。"你知道嗎，"她的笑意裏浸透了倦意，"我現在最想念的就是我傢的枕頭。"
我們懶得再說話，各自在睡意的圍困中懷念故鄉或他鄉的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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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江西教育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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