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的那天,有140多个国家的大使偕同夫人来观看演出。我们合唱团用英文演唱《平安夜》、《铃儿响叮铛》、《圣诞快乐》等英文歌曲,还演唱了《乌苏里船歌》、《打起手鼓唱起歌》、《祖国母亲》、《阿拉木罕》等中国歌曲。"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当优美动听的歌声回荡在饭店时,那些待在中国过圣诞节的外国人都听呆了,连饭店的工作人员也都驻足倾听。当最后一首曲子结束的一瞬间,驻华大使及夫人们全体起立,长时间地鼓掌。我和秋里老师带着合唱团的全体团员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离开会场。一位工人演员特意走到我身边,噙着热泪对我说:"李老师,我真想大哭一场啊!",我理解她当时的心情,我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呢?饭店经理主动找到我,一下子就预约了8场演出。整个活动结束后,饭店老总为表示感谢,用了两万元外汇人民币招待大伙儿吃自助餐,这次活动大家都是生平第一次进五星级大饭店,第一次参加自助宴会,好多人站在那里发窘,不知该如何动手。场面难免有些混乱,但面对这些质朴的人们,所有的人感到的是真诚和温暖。
组织群众性文化活动,实际上是一项系统工程,千头万绪,马虎不得。从策划活动开始,创作新作、组织排练、邀请专家指导、辅导新人、准备道具、安排演出……事情繁杂琐碎,需要一丝不苟。不过说真的,做这些事情虽然辛苦,但也为我后来组织大型活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带领合唱团的经历,是我人生的重要收获。我感到:音乐的使命,犹如一支人类的祈祷曲,神圣如崇岭,温馨若小草。同时我也深深感悟到,决不可低估了普通大众在城市营销中的作用,大众文化,正是我们开展城市宣传时可以依赖的"法宝",而这一法宝在我日后组织的众多大型活动中发挥出了重要的作用。
倾心打造京版狂欢节
我一直认为,无论劳动形式如何,无论劳动者的地位身份如何,从事劳动的人应该得到整个社会的尊重。人类社会经过世世代代的辛勤劳作,不仅改变了自己的生存环境,提高了物质生产的水平,同时也促进了社会文明的不断进步。也就是说,劳动者不仅是物质文明的创造者,也是精神文明的创造者。从人类的历史发展来看,一切文化艺术活动都产生于生活、产生于劳动、产生于民众之中;一些由俗而雅的艺术,不论它变得多么雍容富贵,多么风流雅致,它都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它都带着"婴儿般的胎记"。我们在致力于提高文化艺术水平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做普及工作,让好的艺术归真返璞,回归到生活、回归到民众之中。
从人类有记载的历史来看,文化娱乐除了消遣的功能外,还具有凝聚人心、维系情感的功用。尤其是公众共同参与的活动,不仅能提供饭后茶余的纯粹的快感,还能让生活在同一个地区的人共享相同情感的精神愉悦,从而强化大家的文化认同感。民间文化也是一种乡土文化,其精神内涵会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当我看到社会上公共性文化严重缺失,民间尤其是农村的文化空间逼仄狭窄时,心里就升腾起一种使命感,觉得有责任为我们的老百姓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一种怎么也割不断的草根情结。
我们一开始的想法就是,筹备北京国际旅游文化节就是要打造京版狂欢节,把它办成一个群众性的节日,让更多的普通百姓参与其间。这是我们努力的方向,也是长远的目标。为什么要办一个平民的节日呢?那时在剧场,我们经常会发现:台上鼓乐齐鸣,欢歌曼舞,台下却观众寥寥。难道是北京的老百姓不喜欢文艺吗?不是的,你去群众中看一看,不论在操场,还是在街心公园;不论在城市社区,还是在郊区乡镇,到处有群众文化活动,扭秧歌的,练剑打拳的,抱团儿合唱的,到处活跃着普通人的身影。是剧场贵族化的畸变,动辄上百上千元的门票,把老百姓拒之门外。而群众自发地,在广场和街头,在每一块可以利用的空地,寻找娱乐的场所。我们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就把属于马路文化、大众文化的"盛装行进表演"活动作为旅游文化节的主打项目。说白一点,最初的想法就是给老百姓"找乐子",让北京人的脸上写满欢笑。
对一个节庆活动来说,一开始不可能赋予它太多的功能。世界上,一些火爆的节庆活动,其原始动机都非常单纯,就是好玩,但单纯的动机往往却导向活动走入健康的发展之路,取得始料不及的事半功倍的效果。举一个例子,慕尼黑啤酒节已经举办了174届,它提倡和强调的是带给人们"欢乐与享受",一旦人们从中真的获得乐趣,它隐而不露的商业目的--"赚钱",也就变成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我们拿出"盛装行进表演"活动的方案后,当时有关部门从安全角度考虑,主张把活动限制在奥体中心内。可如果把大家圈起来,活动就会远离了最普通的百姓大众,也很难有广大民众亲身参与的那种欢乐气氛。说到活动的日子,计划定在9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正值北京秋高气爽的宜人时节。当时也有人质疑:这个日子离国庆节太近了,会不会影响国庆的活动?当时主管旅游工作的张茅副市长是一位有见识有魄力的领导人,他明确表示支持我们的方案,活动还是在大街上举行,日子也不变。我们没有辜负领导们的希望,立即全身心地投入到活动的筹办工作中去。当穿着草裙、披着羽毛、顶着高帽等各色民族服装的外国表演者出现在亚运村大街上时,京城为之轰动了。想想看,这和上世纪初看"西洋镜"比起来,悬殊有若天壤!正是浓烈的平民意识,主导着策划思路,主导着活动的发展方向。在当时的贾庆林书记、刘淇市长的亲自指导安排下,盛装行进活动从最初的亚运村走向平安大街、永定门内大街、朝阳门外大街、海淀大街,就是为了深入更多的普通百姓,打造一个万众演绎的京版狂欢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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