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史 甲午悲歌--北洋水师的覆没   》 4火烧日本公使馆      Zheng Pengnian

  1882年7月30日,日本驻朝鲜办理公使花房义质由长崎拍急电给外务卿井上馨。电文说:“本月23日下午5时,有‘暴徒’数百人,突袭我公使馆,矢石枪弹如雨。虽经馆员等捍卫7小时,终因朝鲜政府无兵来援,至夜12时义质等只得保卫着国旗突围而出,前往王宫,但宫门已锁,竟不得入,乃转路到仁川府。正在公堂休息时,府兵又蓦然来侵,义质逃至济物浦,搭乘小艇浮海。26日在南阳海面遇英国测量船‘飞鱼’号,乃得遇救,移乘该船于本日到达长崎。义质等谨在此听候命令。”
  原来此次日本公使馆被袭事件是朝鲜国王的生父大院君挑拨练兵局的士兵所引起的。朝鲜政府欠发练兵局的军粮已一年,到本年6月才发给一个月的粮食,而且米都是陈腐的。士兵大怒,告诉军资监,并殴打司库人员。司库捉住了旗总(下士)4人,士兵便问武卫都统使李景夏和壮卫大将申正熙,但均答不知此事,未予处理。于是士兵向大院君直诉。大院君与守旧党相谋,认为此乃打击开化党的大好时机,便对士兵说:“你们所诉,听我审理。你们应先诛诸闵(即闵妃一族),并杀日本人。”这样就煽动了兵变。于是京城立即骚动起来,士兵和人民冲入宫阙,袭击闵台镐等的住宅和日本公使馆。
  那天(7月30日)下午3时,下都监(洋式兵操练机构)士官派人给日本公使馆送来一信说:“‘乱民’成群,正与军队互斗,似有意冒犯日本诸公;倘袭击公馆,即希以枪剑自卫。”不久公使馆的朝鲜雇员从外面回来说:“现在‘乱民’数百名侵犯王宫,并袭击闵台镐、闵谦镐的住宅。”接着,寄寓下都监的日本陆军的语言学生冈内恪池、田平之进和私费的语言学生黑泽盛信3人,突围来到公使馆说:“堀本中尉(负责训练洋式兵的日本人)等9人被杀。”旋即朝鲜差备官来通知:“奇变忽起,公使及其以下诸员须速避后山。”10分钟后,差备官李承谟又特来催促公使馆人员离馆,公使花房义质对他说:“朝鲜政府应派兵护卫;请速将此意告知京畿观察使。”李承谟唯唯而退。
  此时馆后的山上聚集着许多朝鲜人,义质派军曹千原季三郎、二等巡查宫锢太郎登后山观察。不久他们回来报告:“但见京畿监营附近尘土蔽空,至于城内动静不详。山上人声鼎沸,偶尔有人扔石头。”义质听了就下令加紧公使馆的守备。后来聚集在公使馆前后的朝鲜人越来越多,其数约有数千;在公使馆工作的朝鲜人员全部逃走。
  下午5时半左右,公使馆门前喊声忽起,山上山下一齐响应;落石如雨,射矢纷飞,其势似欲夺前后门。陆军大尉水野胜毅和许多馆员、巡查等摆好射击的阵势,故意大开前门,待其闯入。但朝鲜人不敢进来,一时喧哗声停止下来,只听得有人在喊:“放火!放火!”不久馆后一民房着火了,延烧过来,烧掉了馆右的值班房,余焰将延及馆舍。七等属官浅野显藏、一等巡查小林志津三郎等,用手枪狙击放火者,击毙数名。朝鲜人仍然不敢闯入,但包围越来越紧,开枪、射箭、抛石、掷火,毫无退缩之势,咆哮之声充满街市和山野。
  当初日本人总以为朝鲜政府一定会派兵来弹压,所以大家努力防守。但直到半夜,政府始终不发一兵。而馆外情况更为危急,鼓角与叫喊声相应,四邻民房尽成火海,火焰已达馆舍;矢石子弹皆集中于会堂,火未及的只有公堂、清远阁和天然亭三处。于是全体馆员会集公堂,等待公使的命令。水野太尉说:“突围而出,上后山,由间道去杨华津并不困难。”冈警部等说:“山路险峻,不能多人齐进,必尽枉死于矢石之下。不如冲出正门,来个尸首成山,奋勇就义。”最后,花房义质命令说:“各种意见未必尽善,须出正门,走大路到京畿观察使营,请求保护;倘观察使不能保护,应赴王宫,与国王共安危,勿徒曝辱于山野。”众人皆服公使所言,便整队报数,共28名,以冈和浅山为先驱,千原和水岛殿后。
  夜12时,日本人在公使馆的公堂放火,高举太阳旗,各人挥剑呐喊,冲出了正门。朝鲜人冷不防日本人冲杀出来,纷纷向后倒,自相残踏。日本人大砍大杀,砍死了20多人,打开一条血路,奔向大道。在大道上站队点名,一人不少,便徐步至观察使营。到大门口,有四五个人在门楼上扔瓦片,被日本人枪杀一人。再往前走,过第二重门到宣化堂(观察使的正堂),静无一人,原来观察使也已入侍王宫。因此义质一行再上大路到南门,敲门呼唤阍官,无人答应;铁门紧闭,无法进宫。义质说:“我们至此算尽了职责,与其在此再受袭击,不如去杨华津,再议后图。”从而大家转路到杨华津。此时下起雨来,衣帽全湿,而且道路黑暗,屡入歧途;回头一看,火光冲天,日本公使馆正在燃烧。
  7月24日天亮前,义质一行抵达杨华津。因该镇过小,不安全,决定赴仁川避难。他们来到渡口,叫船夫开船,但无人答应,便抢了船,自己渡河。雨经夜不息,道路泥泞,且误走迂径,众人疲劳不堪。上午10时到富平的成谷里,入一民家小憩。煮麦饭充饥,然后又冒雨登程。下午3时到达仁川府。府使郑志容亲自出迎,取出新衣给众人更换,招待相当殷勤。此时众心稍安,大家躺下休息,不觉入睡。快到5点钟的时候,忽闻门前骚然,二等巡官远矢庄八郎满身染血,赤脚拔刀而来;接着二等巡官五十岚惠吉全身流血,也赤脚拔刀踉跄而至;三等巡查虽然负伤,但还能关门防守。三人齐声嚷道:“快起来,‘贼徒’乘我不备,袭击门前的休息室,一等巡查广户昌克、二等巡查宫周太郎等4人死了,速作准备战斗。”于是大家互相呼唤,起身整装。忽然听见堂后发出枪声,仔细一看,许多朝鲜人集中在堂后墙上,其中六七人举枪射击,子弹穿进堂内。小林和浅山先起来放枪防卫,不料中弹轻伤。至此,众人才知道府兵与人民串通一气,要来杀日本人。大家都说:“势已至此,只有冲出门去,奋战而死为快!”众人便环拥花房义质,挥刀呐喊而出。有府兵三四十人横执眉尖刀,把守门前。小林和浅山打了两发手枪,水野大尉、千原军曹等奋勇前进,府兵都逃跑了。
  这样,众人意外地获得了活路,疾奔上济物浦的道路。幸而途中没有埋伏,平安抵达济物浦,找该浦的土人驾小船渡到月尾岛,又从那里选择能够航海的大船准备渡海。当初花房义质到仁川时,原打算在该府暂且住下,打听京城消息,再与朝鲜政府谈判。不料府使郑志容态度反复,遭此奇变。花房义质认为,此次骚乱一定是根源于新旧两党之争,如引起政府颠覆,王位安危也难逆料,故非有充分护卫,已无处容身。最后决计回国,先到南阳湾,那里经常有外国轮船停泊。
  7月25日早晨,花房义质一行扬帆驶向南阳湾,但因逆风未能前进。26日海雾浓密,直到朝阳升起才放晴,发现远处海面上有一艘三桅船,大家欢欣鼓舞。连忙扯起日本国旗(从京城护持而来的),向那艘三桅船驶去。该船船长看出是日本国旗,便放出小汽艇来接。众人登船,方知是英国测量船“飞鱼”号,船长以下都是熟人。当晚10时,“飞鱼”号拔锚回航,驶向长崎。7月30日,花房义质到了长崎,立即发上述急电给外务卿井上馨,报告朝鲜发生的事情。这就是所谓“壬午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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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1野心初露2侵略台湾吞并琉球
3《江华条约》与朝鲜新旧党之争4火烧日本公使馆5《济物浦条约》签订
6壬午兵变平息与大院君被掳7开化党发动政变8甲申政变失败
9再烧日本使馆与1金玉均之死2北洋海军检阅与朝鲜东学党起义
3中日出兵朝鲜4起义平息与李鸿章失策5中日撤兵谈判破裂
6日本御前会议决定开战7演出“逼宫”丑剧8李鸿章的幻想
1丰岛海战2屈辱与光荣3成欢之战与中日正式宣战
4“避战保船”与“主动出击”5平壤大会战6黄海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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