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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评论 》 草根紅學雜俎 》
《紅樓夢》主綫管窺(4)
鄧遂夫 Deng Suifu
五、小議“三人一體” 前面,我在談到寶黛釵三人在《紅樓夢》主綫上不可分割的特點時,藉用了“三人一體”的說法。這是見於《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第二十八回“總評”中的一句話。 甲戌本上這些回末的“總評”,連同回前的批語和第一回前面的《凡例》,究竟都是誰 整理的,目前在研究者中尚無定論。但是,根據這些“總評”和回前批大都可以在現存其他脂評本的批語中尋出其原始面目的情況來看,無論其整理者是誰,我們基本上都可以把它叫做“脂批”。而且,這類批語和《凡例》在甲戌本上的字跡,完全與正文和其他朱批的字跡相同,說明它至少在現存甲戌本所據以過錄的底本上,已經是整理成這種面貌了,而非後來的收藏者所妄加,其作為“脂批”的可靠性自應遠勝於這個抄本上不同於正文筆跡而明顯係後人添加的那些墨批。因此,我認為在基本上可以把上述甲戌本回前回後批和《凡例》看作脂批的同時,還應該把這個本子上明顯係後人添加的墨批,盡行摒棄於我們通常所稱的“脂批”之外,絶不應將二者混為一談。 我之所以提出這個問題,是因為有的研究者雖然將甲戌本“總評”中有關“三人一體”的說法視為脂批,但同時又將這句批語後面另筆添寫的一條否認這一說法的小字墨批,也同樣視為脂批。據此便認為,所謂“三人一體”的說法,在熟悉瞭解曹雪芹情況的脂批作者中,也是認識並不統一的。進而便推斷脂批中的“三人一體”這一理解的本身,既不反映作者的思想,又不符合作品的實際情況。 其實,衹要稍加考察就可以判明:批於甲戌本第二十八回“總評”後面的那條否認“三人一體”之說的墨批,它根本就不是脂批,而是一個與曹雪芹毫不相幹的人在曹雪芹逝世百餘年之後新添上去的批語。 為了說明問題,先把這兩條批語引錄出來。一條是甲戌本第二十八回“總評”的倒數第二段:“前‘玉生香’回中,顰雲:‘他有金,你有玉;他有冷香,你豈不該有暖香?’是寶玉無藥可配矣。今顰兒之劑,若許材料皆係滋補熱性之藥,兼有許多奇物,而尚未擬名,何不竟以‘暖香’名之,以代補寶玉之不足,豈不三人一體矣!”就在這段“總評”後面的空白處,緊接着有另筆所寫的一行小字墨批:“倘若三人一體,固是美事,但又非《石頭記》之本意也。” 為什麽我敢斷定這後面一條批語不是脂硯齋等人所作,而是曹雪芹逝世百餘年之後的另一不相幹的人所作呢?這是因為,寫這條小字墨批的人,在甲戌本的其他地方還留下了十餘處筆跡相同的墨眉批和墨旁批。而他作於甲戌本第五回第三頁B面的一條批語,其內容和書寫的位置,恰好透露了此人閱讀這個抄本和作批的大概時限。 原來,這裏有一條正文的朱旁批:“此夢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夢,又用秦氏出夢,竟不知立意何屬?惟批書人知之。”這當然是脂硯齋在引而不發地賣關子。就在這條朱旁批的頂端,有一條很不服氣的墨眉批寫道:“我亦知之,豈獨批書人!”這條墨眉批的筆跡,與甲戌本第三回自署“同治丙寅季鼕月,左綿癡道人”的一條墨眉批的筆跡全同,說明正是那位“癡道人”所作。然而在“癡道人”眉批前面的空白處,還有另一位效顰者添寫了三行字體較小的墨眉批:“何處睡臥不可入夢,而必用到秦氏房中?其意我亦知之矣!”單是比較一下這幾段批語的語意,已經可以大致看出:這條字跡較小的墨眉批,其作批的時間應為最後。因為其中的“其意我亦知之矣”,分明是效顰“癡道人”的“我亦知之,豈獨批書人”之語。能夠證實這一點的可靠證據是:這條小字墨批由於事先計劃安排不當,寫到第二行時,已然靠近“癡道人”的批,於是在寫第三行的時候,便衹好十分擁擠而且左閃右避地塞在“癡道人”批語前面的有限縫隙中。這可說是小字墨批在時間順序上作於“癡道人”墨批之後的最明顯的證據。 這小字墨批是誰作的呢?衹要將它同第二十八回“總評”後面的小字墨批一對照,便分明可見是同出一人之手。由此可以推論:“總評”後面的那條小字墨批,其批寫的時間,也必定不會早於“左綿癡道人”在甲戌本上作批所署的時間——“同治丙寅季鼕月”,即公元1866年。這個時限,距曹雪芹逝世(乾隆壬午或癸未除夕,1763或1764),已經百年有餘,距畸笏叟作批的最後紀年(乾隆丁亥,1767),也超過了百年——這還能叫做“脂批”嗎? 排除了這條後人所作批語的幹擾,我們纔可能比較客觀地分析“三人一體”這一說法的是非麯直。事實上,甲戌本“總評”中提出此說,並非信口開河的空中樓閣,而是根據書中三個主人公在整個情節發展中不可分割的核心地位和大量與此有關的細節描寫,所作出的高度概括性的分析。若是考慮到脂硯齋等人在有關這一問題的分析上,似乎表現出一種過於驚人的慧眼獨具,我們還可以大膽推測:他們的這些見解顯然是受了《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啓發,因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自己的思想和意圖。 比如說,在上述“總評”中提出“三人一體”之說的契機,是基於三個主人公之間某些相互關聯的細節描寫而作的分析。寶玉和寶釵一個有“金”,一人有“玉”,這是書中明寫而誰都不會忽略的。然而寶釵與黛玉一個有“冷香”,一個有“暖香”,卻不大可能為一般讀者所覺察。現在一經脂批點破,我們再來品味,便知書中確有這一層意思。第七回寫寶釵的病根,“是從胎裏帶來的股熱毒”,從小由一個和尚開了個“海上仙方”,大都是些涼血祛毒的藥,叫做“冷香丸”。第二十八回寫黛玉病根,則是“內癥,先天生的弱,禁不住一點兒風寒”——這就與寶釵所得的病成了一冷一熱的對稱描寫。寶玉介紹給黛玉的藥方,又盡用些什麽“頭胎紫河車,人形帶葉參,……龜大何首烏,千年鬆根茯苓膽”之類“滋補熱性之藥”,而且也是“研了面子”製成藥丸,衹不過據寶玉說“藥名兒古怪”,“一時說不清”——這分明是作者故意不把藥名直書出來。所以脂批纔一語道破:“何不竟以‘暖香’名之!”假如作批的人不是深知作者本意,豈有如此精細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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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集】紅樓一春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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