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打死不做上海男人——上海男人怎么了?   》 “沪版”的“门当户对”      秦林 Qin Lin

  男女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这并不是上海人的专利,而是中国传统遗风里有关男婚女嫁的文化思考定式。这种定式在主流上秉承了古人对“郎才女貌”的道统的褒扬,以至影响后人。时至今日,在文化生活相对落后的农村,人们仍旧可以大言不惭地谈论“门当户对”,甚至以“门当户对”为天经地义,以“门当户对”为荣——究其因,想必有二:一是为面子;二是为光宗耀祖。城里的人因为受现代新文化新思维影响,在考量婚姻嫁娶时便不再将“门当户对”作为“不二”之选,即使非“门当户对”不可,那也只是排在其次的地位。上海作为中国新文化新思维的标志性城市,在诟病传统文化的愚顽中,不当其他城市的排头兵,至少也不应该落后于其他城市才对,可是,事实上如今上海人的“门当户对”情结却丝毫不见消退的迹像。别说上一辈人对自己的子孙后代的婚姻嫁娶有“门当户对”的要求。即使是年轻人,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但凡对门不当户不对、双方条件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婚姻嫁娶都会毫不吝惜背后的嘲笑。  “门当户对”——在上海人心目中可谓根深蒂固。然而上海人对此的解释却颇头头是道。比如有一次我和一个上海的朋友陈一道去喝另一个朋友黄的结婚喜酒,一路上,他就喋喋不休地向我为黄的婚姻鸣不平。说是“黄太亏了,一个大学本科毕业、有人品有长相有前途有志向的才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裁在一个村姑裙下,可惜,太可惜了。”陈在一番“慷慨激昂”末了,还要补上绝对“沪版”的感叹:“啧啧……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喜酒,要是在我们上海,肯定是没人去喝的哩!他不要这张脸面,朋友们还要这脸面呢!”  我对陈的这番话十分不以为然,便有心替黄反诘他:“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像你们上海人那样固守着‘门当户对’的老古董!”  “‘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陈非但没被我“镇”住,而且还愈发“嚣张”起来了。他说:“你以为像小黄这样的婚姻就能说明文化的进步了?愚蠢!‘门当户对’恰恰体现了人口高素质化前提下婚姻的平等关系。当然,这种平等也不是绝对的,最能让人接受的是,男人的条件总要比女人略强一些,而不是像小黄这样,双方相差十万八千里。走着瞧吧,过不了多久,这对子保准出事!”  这“乌鸦嘴”接着又向我列举了上海人常用的一种比喻:在一切被人认同为“般配”的婚姻中,大抵是男人处于“上只角”而女人处于“下只角”,如果这两只“角”出现换位,那必定要阴阳倒挂、乾坤难卜了。当然,这只是过去。现在上海的这种情况已经有所改观。在过去,女人从“下只角”嫁到“上只角”是值得庆贺的。如果女人是“上只角”而男人是“下只角”,邻里在其后面就会叽哩咕噜地议论“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云云。如果是一个上海男人娶了个外地户口的老婆,那就更不得了啦——先是婆家亲友一开始就看不起新娘子,可想而知那刚过门的媳妇也必然会在众人前“唰”地矮了半截。问题是,都照着“男上角”“女下角”这种婚姻“规则”一脉相承,就会出现一些男人娶不起的女性。这些女性哪里去了?人们可以回想一下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上海出现的“剩女不剩男”的怪现象,而那些所“剩”下来的“大女”,绝大部分的各方面条件都是相当“棒”的。为什么成了“大女”?一句话,没有找到能“般配”的“门当户对”。  其实,在“门当户对”的定式下,上海女人累,上海男人也不见得轻松!他们不但要接受女方对自己的考量,同时自己也要恰如其分地考量女方。恋爱的过程本身就是彼此感情考量的过程,除感情之外,还有与婚姻相关的各种条件的彼此考量。比如未婚的上海男人,从心底里谁都想能娶到一个好女人做妻子,问题是,好女人对自己的意中人也都有自己的考量标准。男人要把好女人娶为“下只角”,首先自己先得像个“上只角”的样子。一般而言,“上只角”由“先天”和“后天”两部分组成。所谓“先天”,大抵是由“上海”这个符号而形成的、有别于其他地区男人的“部落自豪感”。上海男人一向以“身为上海人”引为自荣,原因就是上海这座城市很优秀,优秀的城市自然产生优秀的“户籍人族”。这种“户籍人族”的优势,正是他们滋生“先天性”“上只角”的资本。所谓“后天”,则是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哪方面弱就在哪方面予以弥补,尽量地达到让女方满意的“上只角”标准。从文化素质到社会地位,从经济收入到车房股保,从仪表仪容到言谈举止,诸如此类,在“沪式”“门当户对”的“门槛”里,未婚的上海女人对男人无一不是苛刻的。上海男人累,就累在这里:他们似乎从懂事开始就是为迎合女人“成龙”的考量而活着。毕竟,“后天”的“龙”不会一蹴而就,而是长期努力争取的积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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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西苑出版社
序:呼唤真品文化批判在国人怨忿声里簇起的东方之都发端于清末民初的“文诟”
三四十年代“海派男人”浮出水面上海男人何以成为众矢之的土著人与移民矛盾的形成
“上海男人”在外地人心中的分量你用什么招呼外地朋友“海派”版本的排外
国人为什么爱“爆”上海男人的笑何必与“全国人民”“为敌”当小气已成惯性
琐碎难以长大志有一种虚伪叫“惊艳”“土鸡生的蛋洋鸡孵的鸡”
审视“上海绅士”啥叫“新上海男人”“走样的赞语”是褒还是贬
绝非空穴来风说你“中性”你别急怕什么莫过于怕老
讲卫生讲到洁癖无畏的“嘴仗”“小资”者“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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