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古董 》 收藏之旅   》 第49節：飯箏架上寫民俗 扶手椅前憶豪強(1)      廖文偉 Liao Wenwei

　　飯箏架上寫民俗
　　扶手椅前憶豪強
　　眼撫手觸中華文明精粹濃縮的飄飄欲仙之樂，徐樹仁曾經在兩張"坐椅"上獲得過。
　　那還是他剛剛踏上收藏之旅不久的日子發生的事。
　　徐樹仁在去大圍山的路上經過白沙鎮，順便去看看一位素有往來的古玩商販。
　　"你來得好，我發現一把紫砂加彩壺，漂亮得很。"古玩商販告訴徐樹仁，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通那壺的如何如何的好。"不遠，幾步路就到。"
　　於是徐樹仁去了，但壺主人一開口便是個"天價"。徐樹仁情知無法與之商談，衹得離座作辭。
　　"沒關係，沒關係。"古玩商販有些不好意思，他跟上大踏步嚮前的徐樹仁，說："這附近有個大屋，是清朝的，叫'錦綬堂'，你知道吧？"
　　一聽"錦綬堂"三個字，徐樹仁放慢了腳步，他問："怎麽啦？"
　　"錦綬堂"是楚東山下的一座老宅子，始建於清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據說是乾隆年由江西遷來瀏陽的涂姓傢族後裔，為紀念先祖並彰景祖母恩德而建造。大宅坐北朝南，三進院落，占地面積達4000多平米，原有大小房屋100多間，全為磚木結構。
　　"錦綬堂"確也未離開一個錦字，屋內外到處是彩繪和雕刻，氣派豪華，為當地第一大宅。辛亥革命後，"綿綬堂"成為涂氏後裔"公産"。1930年四五月間，蘇维埃革命運動在大圍山地區風起雲涌，蘇维埃政府宣佈將"綿綬堂"收歸公有，紅軍的後方醫院設在這裏。8月，湖南省工農兵蘇维埃政府進駐"綿綬堂"，蘇维埃政府選用為機關……1931年早春，湖南省蘇维埃政府、共青團湖南省委、中央湘東特委、省總工會、省反帝大同盟、省婦聯、省工農銀行以及銀行造幣廠一並遷入"錦綬堂"，一直到這一年的年底國民黨軍隊推進到大圍山區，"綿綬堂"的革命機關纔撤離。
　　時至今日，"錦綬堂"大廳墻壁上仍保存有紅軍時期的革命標語和口號……
　　"聽說離'錦綬堂'不到一裏地的一戶農民，傢裏還有一兩件傢具。"古玩商販追上幾步，又說："早就聽說，還是解放那兩年土改時，分給他們的，那把椅子，我見過，肯定是清代的……"停一停，見徐樹仁沒說話，他追問一句："去不去看一看？"
　　徐樹仁是在想，"綿綬堂"已闢為革命紀念地，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離錦綬堂這麽近。那椅子是紀念地流出的公物，還是那戶農傢的私産？於是他問了。
　　"我也不知道，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商販回答得很中肯。
　　於是他們趕往"錦綬堂"，往西再走一二裏地，便是那戶農傢，二層，坐落在幾處山丘之間。
　　男主人正巧在傢門前曬太陽，見來了客人，起來讓進小樓。一樓廳堂裏坐着一對老年夫婦，似乎已年過古稀了。一名年輕婦女在收拾打掃。見男人領了生人進屋，問明徐樹仁來意，"嘿嘿"地笑了起來。
　　"許多年前分給我們傢的，兩把壞了一把，不是私産是什麽？"她問徐樹仁，不等回答又說："你隨我去看。"
　　徐樹仁隨年輕婦女上了二樓，走進一間房子，靠墻擺着一張椅子，果然與衆不同。
　　坐椅楠木質地，造型介於晚清官帽椅與禪椅之間，但高99釐米，寬66釐米，應稱作大扶手椅較妥。不可等閑視之的，是椅上的雕刻十分精美，靠背中部為屏式，雕童子獻壽(桃)，右有"東方朔偷桃"，左為福星下丸。靠背搭腦部分為書捲式，雕飾有石榴。扶手雕飾竜紋和桃實。凡雕琢部分除采用浮雕之外，基本上皆為鏤空雕。輔紋則全為拐子竜紋，設計別具一格，綫條流暢明快。更有意味的是，坐板正面壺門直條，為竹藤之類，坐板下有束腰。正面壺門直條，其牙子呈捲草紋狀，綫條十分優美。坐椅四腿有方棖相連，僅起陽綫，別無裝飾。與椅之上部比較，有些相形見拙……完全可以斷定，這是光緒末年富貴豪強中人的傢具，紋飾繁復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徐樹仁有些不忍離開了，他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心裏飄忽忽地升騰起一股欽敬之情。百十年前的木工，真是手巧心細啊，精美的靠背憑一刀一鑿一鋸完成，卻尋不見斧鑿之痕，更沒有粗疏之跡。
　　主人並不十分看重坐椅，在她看來，坐椅便是坐椅，坐歇而已。老大爺參與議價，很快便要易主。忽然老婆婆接上話了，她說，這椅子好看，也好坐，又不缺這幾個小錢，賣它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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