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 》 太平天國史   》 捲六十　傳十九　林啓容　葉蕓來　吳定彩　譚紹光　陸順德      羅璽綱 Luo Xigang

　　林啓容
　　林啓容〔一〕廣西人，初為東王楊秀清統下壯士，未知名。太平天國癸好三年四月，始授土官正將軍。五月，升殿右八指揮，命隨賴漢英攻南昌。八月廿一日（夏歷八月廿三日），撤太平天國史
　　捲六十南昌圍，出湖口，廿六日（夏歷廿八日）剋九江，遂經略附近一帶州縣。甲寅四年三月，升殿右十二檢點，命鎮守九江〔一〕。
　　這年秋，武、漢失守，田傢鎮繼陷。曾國藩親自帶領湘軍水陸師來犯九江，十二月十三日（夏歷十二月初一日）四面合攻，啓容迎擊，殺死他的悍將童添雲，湘軍喪氣。曾國藩定計，一面圍攻九江，一面分軍進札湖口縣的盔山，以阻九江的救兵，並圖攻破梅傢洲營壘，以扼九江的背後。環攻十多天，啓容堅守不出。湘軍第一名兇狠的大將羅澤南對人嘆息說：「九江城同鬥子一樣大，梅花洲更是一個小壘，而敵堅壁以老我師，靜寂好像沒有人，夜間沒有更柝號火，我軍一到城下，就旗舉炮發，環城幾千個城堞，旗幟林立，如林啓容這樣善守，真是了不得的將纔」〔二〕！就這樣，啓容先把敵人從嶽州起一路耀武揚威的衝天氣焰，一下子打了下來，到石達開督大軍到，便把它的水師打垮，曾國藩逃走入南昌，仍留大將塔齊布帶陸軍圍九江。啓容笑對將士說：「曾妖差一點被活捉，塔妖更何足道，終死我手」。塔齊布軍久頓堅城下，齊失了鬥志，乙榮五年七月，果因憤滿嘔血死〔一〕，湘軍終於解圍退。
　　啓容在敵退後，就在北岸小池口造新城，叫做新城縣，城外築壘瀎濠，密排炮位，守禦如武、漢。當時九江在軍事上的形勢，西連武昌，東接安慶，為江西的咽喉，湖廣、江南的腰脅。啓容在這裏坐鎮，給天京的保衛，起了重要的屏藩作用〔二〕。
　　丙辰六年秋，天京事變起，曾國藩以為啓容是東王楊秀清提拔的人，這一次是抓到機會了，就寫一封信勸他，說什麽能知他用他的是楊秀清，今楊秀清既被殺，就沒有人知他會用他了。他是楊秀清的人，韋昌輝必定要殺他。又在江西各府新加入的廣東天地會隊伍，外雖歸順，心實猜忌，楊秀清未死尚有所畏，楊秀清既死，他們已毫無畏憚，一旦反顔相嚮，必為所殺，再加上清軍，啓容就面臨三個敵人。曾國藩威嚇了一頓，接着又假作慈悲說：「念爾林啓容不死於官兵，則死於廣東之賊，不死於東賊，則死於韋氏之黨，萬無幸全之理，豈不哀哉」！最後又來一手利誘說：「爾能剃發投誠，立功贖罪，奏明皇上，當以待張傢強（祥）之例待之，可以保身首，可以獲官爵，並可誅戳韋黨以快私仇，一舉而三善備，計之上也」〔一〕。啓容得信，大怒說：「曾妖敢對我挑拔離間嗎？別瞎了眼睛」！立刻把信撕毀。他見天朝亂起。知道武昌必不能守，日夜添設守具，聚集米糧，做好防守九江的準備〔二〕。
　　這年十一月十三日（夏歷十一月二二日），武、漢失守。二九日（夏歷十二月初九日）清朝署湖北提督楊載福、記名臬司李續賓統湘軍水陸師就陳兵九江城下，立刻進攻，日夜不停地四面環攻六晝夜，啓容從容應戰，湘軍死傷纍纍，大敗退。啓容伺機出擊，疊有斬獲，敘功封貞天侯。湘軍既屢敗，知仰攻失計，改用長塹圍困的戰術，並先圖新城縣、湖口以斷九江救應。丁巳七年正月，湘軍開瀎長濠，五月工竣，起官牌夾從南連延而東到白水湖尾，長三十多裏，濠共六道，每道濠深二丈，寬三丈五尺，三面合圍。八月，新城縣陷，九月，湖口陷，湘軍復以水師十多營駐守北面江岸，於是九江援絶合圍〔三〕。八月，新城縣陷，九月，湖口陷，湘軍復以水師十多營駐守北面江岸，於是九江援絶圍合再治城從東連延而南潛掘地道。四月初十日（夏歷四月初七日）地雷發，磚石飛騰，山嶽震撼，城崩一百多丈，面積過大，不能復堵築，敵人蟻附而登，城遂陷，啓容與部將元戎李興隆率領將士在烈風雷雨之中，浴血巷戰，把這一支敵人王牌軍隊李續賓部湘軍給以極重大的傷亡，使它「兵氣頓弱」，無法重振，不到半年，就在三河戰役裏遭到被殘滅的後果，最後，全軍將士一萬七千人在完成了他們的光榮任務之後，都英勇犧牲。他們的熱血灑滿了長江，滾滾江流都成為一片赤紅〔一〕。啓容守九江五年，與敵大小幾百戰，兵單糧少，圍合援絶，不屈不撓。曾國藩十分怕他，不得不對自己的兄弟曾國荃偷偷地自供說：「林啓容之堅忍，實不可及也」〔二〕！後來日本人白浪庵滔天論啓容守九江說：「睢陽而後有斯人」〔三〕。啓容如此，在他領導下的將士們也無不如此，當時守九江的戰士，有被敵人俘獲的都被剖腹驗視，他們的肚子裏都是一些青菜野草，但是，他們都能在極度的餓火燃燒下，忍饑力戰，使九江城雄峙不下，而敵人的軍隊衹要缺了三天糧，就要束手坐睏，反革命巨頭圍攻九江的統帥清朝湖北巡撫鬍林翼對革命者這種英雄行動惶惑不解，曾經對他的友人悲嘆說：「昔年九江之賊，剖腹皆菜色。三日無米，究能坐睏，兵不如賊，其理難通」〔一〕。作為革命英雄的林啓容和他所領導的將士們的英雄行動，當然不是反革命分子所能理解的。他們都表現了太平天國革命戰士的英勇、堅忍的優良傳統。
　　癸開十三年追封開國功臣，封林啓容為勤王，子某襲爵〔二〕。
　　葉蕓來吳定彩
　　葉蕓來廣西人，從廣西起義，為人極精明強幹，多謀善戰〔三〕。太平天國甲寅四年四月，任隊將，駐軍安徽潛山縣〔四〕。十月，任將軍，鎮守安徽舒城〔五〕。戊午八年夏封受天福，鎮守安徽太湖縣〔一〕。己未九年秋，升封受天安，移鎮潛山縣〔二〕。庚申十年春，英王陳玉成奉詔東攻江南大營，以蕓來謀勇兼優，堅忍不拔，特委以留守安慶的重任。陳玉成既行，曾國藩湘軍水陸大舉來犯，蕓來佈置城守，條理分明，既整且暇，肆應不窮。既而敵人用圍九江戰術，掘長濠圍困安慶，蕓來不為動。敵見久圍不下，乃敵撤城圍一隅讓蕓來出走。蕓來笑對諸將說：「曾妖發大夢嗎？以為我們也同他們那樣膽怯嗎？長江千裏，守在上遊，現在武昌、九江都失守了，衹靠安慶做天京的屏藩，安慶的得失，關係天京的安危。我們一定要保衛住安慶」！
　　辛酉十一年三月，陳玉成率軍來援，在菱湖北岸建築十三座營壘，蕓來出城屯軍在南岸，築五座營壘，放小船在湖內，通往來，以夾攻圍師。敵人據東路湖邊，舁炮船入湖，築壘掩護以相抗。太平軍無水師，不能禦，陳玉成退，敵增掘長濠，把菱湖各營壘都包圍起來，城圍益急。七月，陳玉成再率大軍來救，拚力破敵第一層濠，逾濠肉搏，敵且戰且增修新壘，蕓來傾城出應，從????河到十裏鋪東嚮攻敵新壘，不剋，退歸城。時城中糧已盡，陳玉成復築壘菱湖北岸，舁小艇泛湖汊賫糧入城，敵水師遊弋湖中，輒為所截，城糧遂絶。於是敵偷挖地道埋地雷，七月二十六日（夏歷八月初一日），地雷發，北城坍，敵逾濠登城，蕓來率領餓倒的將士奮起迎擊，全軍將士二萬人都英勇犧牲〔一〕。城中絶糧已久〔二〕，將士都饑極僵樸，終於忍死力守到底〔三〕。葉蕓來和他的將士們都表現了太平天國革命戰士無比堅強的鬥志。
　　吳定彩在太平天國戊午八年八月破江北大營，庚申十年二月剋杭州，三月破江南大營等戰役，都建立功勞，擢平西主將。四月，與前軍主將吳如孝合軍去鳳陽救應徵北主將張樂行。旋與黃金愛、朱興隆同守六合、天長。辛酉十一年春，安慶被圍急，英王陳玉成奏調定彩等率軍來助戰。既至，守將葉蕓來請增守兵。陳玉成集諸將問：「誰敢入城助守」？定彩搶先對說：「安慶存，天京安；安慶失，天京不保。赴蕩蹈火，也必須力爭此關，弟請前去」！陳玉成對他的忠勇十分嘉奬，命帶部下精銳千多人入安慶助葉蕓來守。五月，與清將曾國荃在菱湖大戰，屢挫敵兵。及城陷，定彩當先死守城缺，力竭英勇犧牲，所部千餘人都同時戰死〔一〕。
　　譚紹光
　　譚紹光廣西桂平縣金田鄉板霞村人〔二〕。清道光十五年（一八三五年）出生。他是一個精力充沛而饒具膽識的人，很有才幹，也很有教養〔三〕。十六歲時，金田起義，他就參加革命，屢建功勳。太平天國辛酉十一年授宿衛天軍主將，封建天義〔四〕，隨徵贛、鄂，回軍進取浙江。壬戌十二年四月，剋復浙江湖州，杭、嘉、湖地區軍事平定，以建立大功封慕王〔一〕。
　　這年秋，李秀成奉詔回援天京，留紹光主持蘇州留守事。他在盤門以北，東到婁門，建築幾十座營壘，都附墻挖地，覆板壘土在上面，以避作炮，又在婁門外壘石做長城，屹立如山，作堅守計。同時他采取攻勢防禦戰略。嚮上海發動進攻，與敵在北新涇鏖戰，打挫了敵人的兇鋒。
　　明年四月，昆山陷。六月，吳江陷。七月，清江蘇巡撫李鴻章部程學啓，會合英國侵略者戈登常勝軍來犯。紹光迎擊，屢敗敵人。十月十五夜（陽歷十一月二七夜），戈登企圖用夜襲突然奪取蘇州城東北角最外面的一道長防線。在深夜一點鐘的時候，戈登帶領人馬到來，他親帶兩大隊嚮柵堡前進，將其餘軍隊留在後面，叫他們一聽號令，便上前接應。戈登到了柵堡前，衹見四圍靜寂無聲，他以為太平軍對他的行動毫無發覺，卻不料紹光對他的夜襲早作準備，正在摩拳擦掌等候。於是戈登下令前軍立刻攀登長墻，後軍即行前進。一個前哨隊攀上了長墻，正當兵士幫助戈登攀上長墻的時候，一聲槍響，柵堡內立刻放出一排連珠炮和步槍彈，太平軍防守的長行列柵堡宛如一條火線，敵軍則嚮柵保內投擲火箭和手榴彈。在太平軍猛烈的炮火掃射下，敵人攀登上長墻的隊伍被打垮下來了，後面接應的隊伍也起了極大的慌亂，就狼狽潰退，柵堡外留下死傷纍纍。第三天清晨，戈登用二十尊大炮嚮柵堡連續不斷地轟擊了三小時，太平軍的防禦工程大半被轟毀，無法再守，嚮城內撤退。戈登望見太平軍撤退，帶隊前來要占領柵堡。太平軍看見敵人前來，立刻掉轉頭來先把戈登軍與它本隊的聯絡割斷，就迅速地把它圍攻起來。戈登大驚，他想不到在撤退中的太平軍會采取這樣的閃電般的行動嚮他反攻。他死命抵抗，幸得救兵趕到，纔把他救出，但已經死傷慘重了。這兩役，計打死戈登部下軍官瓊司（Jones）、毛勒（Maule）、維利（Wiley）、金（King）、利司第（Christie）、亞卡（Ager）、卡爾（Carral）、威廉（Williams）、格蘭司福特（Glanceford）等人。在這天戰後，戈登為着勉回已經沮喪的士氣，對他的部下，發出一道哀號的佈告說：「本指揮官對於昨日戰役中奮勇作戰之諸將士等表示無限欣慰與祝賀，敵人等之頑抗與其陳地之堅強難攻，遂使本隊軍官與士兵等不幸遭受重大傷亡。本指揮官對於軍士等之傷亡，殊深扼腕，並自信此類慘事决不使其再見」〔一〕。太平天國的英雄們給外國侵略者打擊的重大如此。
　　敵人十分明白堡壘是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的道理的，早就派人入蘇州活動。蘇州城中守將納王郜永寬、康王汪安鈞、寧王周文嘉、比王伍貴文、天將張大洲、汪有為、範起發、汪懷武等都給敵人勾結上了。他們與程學啓、戈登在城北洋澄湖談判投降條件，由戈登作擔保。會後，戈登對程學啓說：「在十一月二十七日和二十九日兩次戰役中，我的官兵死傷太多，你們不能希望我可以打下蘇州，太平軍衹要在那座長七碼的大橋上稱作抵抗，就可以把我們擊潰，因此，我盼望李撫臺盡力贊助談判」。結果，議定叛徒們約紹光上城墻了望清軍進攻的佈置，從城墻上推下紹光，由城墻下的軍隊把紹光擒住，然後開城降〔一〕。
　　那時候，紹光截獲幾封戈登寫給郜永寬談判投降的信，他雖然是蘇州主帥，但在太平天國後期將領各有獨立的指揮權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指揮他人的軍隊。當時叛徒郜永寬等部下，共占蘇州城內守軍四分之三，守着六個城門中的四個門。他們的實力遠在紹光之上。因此，紹光在截獲叛徒們叛變的證據後，他就不可能下令把叛徒們逮捕起來，他也曾想到用計去殺死他們。但是殺死之後，他們的部下反抗起來，城中內變，城外強敵乘機打進，兩面夾攻，那還得了！因此，他本着他的磊落天性，一嚮對人坦白的作風〔一〕，决定在他的王府裏，招開軍事會議，企圖用道理去說服叛徒們，使他們回心轉意，共同保衛蘇州，盡忠報國。
　　二二日（夏歷十月二四日，陽歷十二月四日）上午十一點鐘，叛徒郜永寬、汪安鈞、周文嘉、伍貴文、張大洲、汪有為、範起發、汪懷武八人都齊集慕王府。午餐畢，便舉行祈禱，然後一齊往慕王殿。各人都穿着行禮的冠服，依次坐在殿內的高臺上，紹光坐首席，做長篇報告，先說明天朝目前所遭遇的種種睏難，其次申述衹要大傢齊心，就可以剋服睏難，就可以消滅妖朝，趕走洋鬼，共享太平的信心，最後嘉奬廣東、廣西軍的忠勇，對其他軍隊離心離德的行動提出責備。叛徒們對紹光的報告加以攻擊，於是激烈的爭論發生了，終至汪安鈞跳起來，脫掉長袍。紹光喝他：「幹什麽」！汪安鈞應聲抽出一柄短劍，逕嚮紹光頸上砍去。紹光沒有提防叛徒們的暗算，被砍倒在座前的桌子上。衆叛徒一擁上前，把他位下來，割下首級，送給敵人，開齊門降敵〔一〕。
　　紹光是太平天國的一員英勇的大將，敵人描寫他在打敗戈登夜襲之役的作戰情況說：「慕王在前面的柵堡上，跣足而立，未著鞋襪，奮勇作戰，宛如普通士兵」〔二〕。就由於他的活動一如士兵，站在戰鬥的最前列，這就給士兵感覺到官兵一體，從而發揮了無限的積極性。紹光勇猛像一頭雄獅，寧可拚掉最後一滴血，也决不屈服，就是他的敵人也不得不佩服他，承認他「為人勇敢而聰敏，在睏難之中從未示弱」〔三〕。當紹光被叛徒們刺死時，他截獲的戈登給叛徒那幾封信從衣袋裏落出，都沾染血跡〔四〕。在這些信件上所灑的點點熱血，說明了這位英雄人物的無比忠貞、勇敢而磊落的行為。在紹光英烈犧牲後，中國之友報（FriendofChina）副主筆到蘇州訪問，曾到慕王府廢墟去憑吊，歸來在蘇州旅行記上論紹光道：「他在這麽許多叛徒（他的兄弟各王）之間，紹終對於自己的事業抱着耿耿忠心。他死在太平軍叛徒之手，正說明了他是個值得贊美的人物」〔一〕。衹有同紹光這樣的一個不論在任何睏難的環境下，絶不示弱的始終忠心耿耿的英雄人物，纔贏得到人們的衷心贊嘆。
　　陸順德
　　陸順德廣西藤縣大黎鄉古製村人〔二〕，久著戰功。太平天國庚申十年五月，任宿衛軍太佐將，領兵收復昆山、新陽、鬆江一帶郡縣，駐軍鬆江，以取上海〔一〕。十月，隸南路大軍出師江西、湖北。
　　辛酉十一年五月，時順德已擢南破愾軍主將，封認天義，率軍進入蒲圻〔二〕。旋班師經江西進取浙江。八月，大軍進入浙江。順德奉命進攻蕭山、紹興，以斷杭州的羽翼。九月十六日（夏歷九月二三日）順德領軍從富陽渡錢塘江，明日剋復蕭山。二二日（夏歷九月二九日），就剋復紹興〔三〕。
　　順德既剋紹興，佈告安民，設鄉官，建立地主政權。於是立門牌，以查戶口；發店憑、商憑，以管理商業；食????歸專賣，設????師帥董其事；田地租額都由政府規定，地主必須赴局領票始得收租，以加限製；凡屬地主階級，一律列為富戶，遇有軍需，都要案田畝的多少，定捐獻的數目。順德在紹興推行太平天國各項新法令，強烈地反了階級路線。人民歡悅，紹興郡地區歌舞升平〔四〕。以功進封來王。
　　時諸暨縣包村有一個用邪術惑衆的妖人包立身，憑恃本村在山中，有險可守，拒絶編造門牌，殺害地方行政人員，諸暨、蕭山、山陰、會稽等縣許多地主都挾帶貲財糧食逃到包村去支持他，組織反動武裝，企圖抗拒太平天國。順德發兵去鎮壓，殺了包立身，鎮壓了反動地主〔一〕。
　　先是英、法侵略軍既攻陷寧波，英國海軍總兵■樂德剋與清朝官員商妥，仿上海常勝軍製，組織了兩支清、英混合的軍隊，叫常安軍、定勝軍。法國海軍副將勒伯勒東和寧波稅務司法國人日意格也組織了一支清、法混合的軍隊，叫常捷軍。這三支由侵略者組織的軍隊，在寧波、余姚、上虞一帶抗拒太平軍，搶劫、屠殺中國人民，又來進犯紹興。
　　太平天國壬戌十二年十二月初六日（夏歷十一月二八日，陽歷一月十七日），勒伯勒東帶領常捷軍先來進犯紹興。他妄圖一舉就把紹興打下，卻不料遇到太平軍堅強的打擊，他自己反遭炮炸死，他的軍隊狼狽敗退上虞〔二〕。上海法國海軍提督若勒思（Jaures）聞訊，趕派參將達耳第福（tardingdeMoidrey一作買忒勒）來接統。
　　癸開十三年正月初七日（夏歷十二月三十日，陽歷二月十八日），達耳第福帶領常捷軍，■樂德剋帶領常安軍、定勝軍，與清朝道員張景渠統帶的兵勇、布興有統帶的海盜聯合大舉，再來進犯紹興。第二天，侵略者在離西郭門城墻一百六十碼的地方佈置完竣大炮陳地。達耳第福以為紹興唾手可行，即傳令破城後擄掠四十八小時。初九日（夏歷正月初二日，陽歷二月十九日），上午九時，開始攻城。炮彈飛入城墻的底層，轟開一裂口，旋用慕鬆炮彈射擊，在其中爆炸宛如多具地雷炸裂，城墻遂傾圯。太平軍英勇迎戰，每當敵人大炮轟裂城墻的時候，就冒着炮火，紛紛拿起沙袋去填塞缺口。到下午二時，城垣被轟開一極大缺口。侵略者和清軍及海盜，前來搶登。可是守城軍，用一個目擊者的話來說，「以令人敬佩的勇氣在缺口作戰，奮不顧身」，把敵人擊退。侵略軍傷亡過半，達耳第福被擊斃，英軍參將定齡也負傷而亡〔一〕。
　　順德軍隊雖然在紹興地區大敗外國侵略者，但由於湯溪、蘭𠔌、竜遊、金華、諸暨等地相繼失守，恐前後受敵，二月初一夜（夏歷正月二五夜），全軍安全地嚮杭州撤退〔一〕。時大軍正嚮江北進軍，須有大批兵力支援，因此，順德軍隊趕着嚮蘇州集中，預備出兵安徽牽製曾國藩軍，以配合作戰〔二〕。既而大軍北徵無功，回師天京，順德軍隊遂留守衛昆山、蘇州、無錫一帶〔三〕。
　　甲子十四年春，江南乏食，順德與侍王李世賢等軍同入江西就食。天京陷後，轉戰閩、廣間。乙好十五年七月剋復廣東長樂縣。敵軍四面來攻，八月初三夜（夏歷七月二七夜），敵人設伏東門外，分隊佯攻炮臺，列王洪桂芳帶兵開東門赴援，伏兵突起，洪桂芳被俘，將士傷亡不少。敵人又進攻炮臺，守軍千多人，都壯烈犧牲。順德閉城拒守。時城中係天將林政揚廣東天地會花旗部隊，順德衹有衛隊百多人。這一個叛徒林政揚看見形勢危急，就殺死順德的衛隊，執順德送給清軍〔一〕。
　　順德與洪桂芳被解到廣州，囚在番禺縣監獄，談笑自若。八月二七日（夏歷八月二一日）午，在廣州慷慨就義。當赴刑場時，兩人一路上痛斥清朝暴虐無道，大聲宣告清朝反動統治遲早終歸要滅亡，路人都受了他們的感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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