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政 》 大锅饭：公共食堂始末   》 第48节：五、政策调整(8)      罗平汉 Luo Pinghan

　　至于上面的第二种和第三种人，或者是妇女不会持家，或者是嫌做家务费事图个轻快。干部、党员愿意吃食堂则是由于开会多，成天在外边跑，没有时间做饭，另外也是由于食堂吃饭社员出工齐，便于管理。因为谁不听话，干部就有权不给饭吃，当然就好管理了。
　　这份调查反映，一方面由于食堂的管理水平跟不上去，食堂的一切用具还未进行改革，手工劳动的情况没有改变，因而占用的服务人员增多。另一方面食堂办起来后一部分家庭的辅助劳力被闲置起来。相比之下，解放出来的劳动力不多，甚至还有浪费劳动力的现象，只有少数食堂节省了劳动力。普兰店公社经山大队二小队的食堂在普兰店属于一般水平，有74户418人吃饭。服务人员有11名，全是男强劳动力，平均每个服务人员负担40个人的饭。成立食堂后，解放妇女劳动力17名。过去在家里做饭，成立食堂后也不能参加生产劳动而闲起来的老太太和体弱妇女有18名。也就是说，办食堂占去了11个男强劳动力而"解放"了17个妇女劳动力，而这些过去以家务劳动为主的妇女一般劳动能力、生产技能都不强。
　　办得较差的二道岭大队勃勃山食堂，有87户450人吃饭，服务人员17名，其中全劳力13名、半劳力4名。具体是炊事员8人，推磨拉磨3人，伙食长1人，会计1人，打杂的半劳动力2人，发饭票的半劳动力2名，平均每个服务员只负担29人的饭，"解放"出来的妇女劳动力只有13人，二者相抵至少浪费了两个半劳动力。如果把"解放"出来的女劳动力与办食堂的男全劳动力相比，浪费就更大，这还不算闲起来的老太太和体弱妇女。因此，调查得出结论："由于群众居住、粮食燃料等条件及部分群众的生活习惯和觉悟水平的限制，还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人自愿参加。如果硬把百分之百的人都箍到食堂，既不利于生产，不利于解放劳动力，也不利于巩固公共食堂。"
　　河北省委工作组在对衡水县、霸县和石家庄地区的农村公共食堂的调查中，发现"除了少数食堂办的较好外，大部分办的不够好"。各地社员坚决要求留在食堂吃饭的，多的有30%，少的有10%，一般为20%左右。这些户多是一些光棍汉、孤寡户和小孩多劳动力少的户，还有少数饭量大的人。要求退出食堂和随大流的占70%～90%，一般在82%以上。这说明，加入食堂对大多数群众来说还不是自愿的。但是，尽管当时已提出了群众参加食堂要坚持自愿原则，但不愿在食堂生活的群众却不敢退出，他们主要是怕遭干部批判，怕被扣上"拆社会主义台"的帽子。就是愿意留在食堂吃饭的，对食堂的现状也不满。
　　这几县食堂存在的主要问题：一是在口粮指标定得低的情况下，不少社员感到吃不饱。如果各家自己开伙，可以掺杂野菜吃饱，食堂则不可能大量地采集野菜和其他代食品。社员为了吃饱，只得把饭打回家去吃，再采集一些野菜、树叶掺着吃，结果"食堂点火，户户冒烟"。二是饭菜单调，有饭无菜，或有干无稀；对病人、老人、小孩、孕产妇和往来亲友缺乏必要的照顾，群众感到生活不方便。三是管理制度不健全，特别是有些管理、炊事人员营私舞弊，占食堂的便宜。有些干部家属或与干部靠近的人比一般群众吃得好、吃得饱，群众意见很大。群众反映有四种人吃得饱，即干部、炊事员、管理员、与干部靠得近的人，而群众则吃不饱。四是有些干部把食堂作为控制群众的工具，规定许多限制群众吃饭的办法，如不出工的不给饭吃，劳动消极的人少吃，病人、小孩不让吃干饭，群众说自己是"吃饭无权，挨吹受克"，对此极为不满。
　　1959年4月，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河北昌黎县工作组，对该县果乡人民公社的公共食堂作了一次调查研究。调查中了解到的情况是：食堂成立前后，真正参加农业劳动的妇女人数基本上没有发生变化。过去出勤的，现在仍然出勤；过去不出勤的，现在仍然干她自己的事。即使从妇女劳动时间上讲，食堂成立前后变化也不大。做饭这件事由原来的分散劳动集中起来成为集体劳动，这就引起了做饭方法上、燃料上、条件上的一系列变化，需要集中厨房、饭厅和大型的锅、灶。原来煮二三斤米，甚至斤把米的劳动，现在变成了几十斤、几百斤米的劳动，本来挑一担水可以全家吃一天，现在挑几十担水才够煮一顿饭。同时，原来老年人就可以做的，或者一个妇女附带可以做的事，现在不得不占用一批全劳力固定下来做。因此，从妇女劳动力解放这一点来说，有相当一部分食堂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调查组认为，食堂存在的问题还体现在：浪费粮食；影响社员不能养猪、积肥；烧柴紧张；占用房屋设备，增加社员负担；只有大集体，没有小集体；缺乏管理食堂经验，账目不清，伙食办不好。而且"很多群众参加食堂是'化'进来的，不是自愿的"，"相当多的生产小队和更多的人对食堂有意见，但不敢讲"。调查报告认为，只有停办食堂，才可以解决一系列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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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广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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