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元四年(379年),也正是这个毛安之,带着4万人被前秦将领毛当、毛盛率骑兵2万袭击,大败而退,刚好给了谢家的“北府兵”亮相的机会,当时谢安侄子谢玄只带1万多人,就把6万多人打败了,人比人,气死人,毛安之当了谢家活生生的人肉背景,更显得谢家的举足轻重。从那以后,东晋王朝的谢家势力真正走向顶峰。
总之,这次的内应处理结果,虽然敲打了江东士族,但桓温在宫中的过河卒也被拔掉了,总体来讲,桓温是杀敌八百,自伤一千。
(二)祭陵见鬼
处理好内应事件,桓温依照臣子的本分,拜谒司马昱的墓——高平陵。
桓温与司马昱两人一文一武,共事几十年,直到一个当了有名无实的皇帝,一个成了权倾朝野的实权人物。两人既有姻亲之情,又有宾主之谊,既是盟友,又是对手,现在墓里墓外,斯人已矣,天人永隔。
桓温情不自胜,前尘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历历在目,不免百感交集。纳兰性德有词,正可写照:
无情野火,趁西风烧遍、天涯芳草。榆塞重来冰雪里,冷入鬓丝吹老。牧马长嘶,征笳乱动,并入愁怀抱。定知今夕,庾郎瘦损多少。
便是脑满肠肥,尚难消受,此荒烟落照。何况文园憔悴后,非复酒垆风调。回乐峰寒,受降城远,梦向家山绕。茫茫百感,凭高唯有清啸。
有矛才有盾。桓温与司马昱相争多年,屡屡过招,自然知道对方分量。谢安评价司马昱只会清谈,但司马昱能纵横政坛几十年、历居高位而不倒,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当年大司马桓温、丞相司马昱和太宰司马三雄共掌朝政,结果桓温帮助司马昱当上皇帝,而桓温却是想置司马于死地而后快,可见司马昱的手段。桓温一世枭雄,雄视天下,却很难摆平司马昱这个“柔道高手”。没有司马昱跟桓温周旋出来的空间,王、谢诸人也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司马昱做了230天皇帝,事迹不多,而且多为后人嘲笑,不过仔细琢磨,虽不中看,但很中用。当年司马昱刚刚坐上皇位,大功臣桓温自然飞扬跋扈,趁机剔除异己,准备对政敌赶尽杀绝,司马昱使出妇人手段,在桓温面前大哭。纵横天下、杀人无数、信奉男儿流血不流泪的桓大司马,什么时候见过这场景,慌得手足无措,无话可说。
接着,桓温逼司马昱杀太宰、武陵王司马,司马昱不肯,在桓温苦苦相逼下,司马昱放话说:“若晋祚灵长,公便宜奉行前诏。如其大运去矣,请避贤路。”如果你觉得我司马家还是晋室皇家的话,你最好别做得这么绝,如果觉得我们司马家气数当绝,那么好,我让位,你拿主意。桓温取晋室天下时机未到,所以只好暂时不杀武陵王司马,只是废了他家的贵族身份。
以虚位皇帝对付实权大司马,堂堂皇帝虽然烂招迭出,净是妇孺所为,但对付桓温这样一世枭雄,以柔克刚,却是十分有效。司马昱当丞相时,一件事动不动就要经过一年才得以解决,把桓温给急得半死,桓温对他的拖沓很反感,经常催促他,结果,司马昱好像不当一回事,说:“日理万机,怎么能快得了1司马昱虽然贵为丞相,但其实只是桓温的橡皮图章,事情办得快慢,没有本质不同,一些非分难题,一拖再拖,对于晋室反而是好事,桓温对此毫无办法,司马昱却是暗爽在心里。
对于这些,桓温早就心里有数,点滴在心头,《世说新语》有两人的对话,堪称经典。
说是司马昱还是任抚军将军时,和桓温一起上朝,两个人争先谦让,请对方先走。
桓温不得已先行,于是说道:“伯也执殳,为王前驱。”(我只好先走,给王爷当前锋了)
司马昱说:“无小无大,从公于迈。”(其实不是大与小的问题,是我跟着你走)
东晋风流,虽藏机锋,但不减儒雅,令人神往。
司马昱死后,谢安负责拟定司马昱的谥号,所谓谥号,也就是古代皇帝、高官死后,别人综合他生平功过给的名号,比如民族英雄林则徐的谥号是文忠公,很形象,林则徐文章很好,对于朝廷、对祖国的忠诚更没话说。因为谥号基本上就是盖棺定论,所以大臣给皇帝拟谥号的活很难接,拟不好吧,皇帝的后代不答应,要知道,皇帝后代也是皇帝呀,在人家屋檐下谋生,你得低头!起得太好吧,不好向后代交代,我们古代文官讲究外王内圣,既要巴结好皇帝,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名节,所以很多人偷懒,拾前人牙慧,多半是起个“文”、“武”之类的充数。
谢安给司马昱拟的谥号是“简文”,意思是讲司马昱这人一生冲虚简贵,既体现司马昱从政以来的文治,也能体现他的一生为人,概括度高,又不俗。当工作人员把草稿给桓温看的时候,桓温高度评价:“此是安石碎金。”是杰作。桓温对谢安草稿的评价,同样也体现了他对简文帝的深刻了解。
一个顶尖高手,最怕的是没有对手的寂寞,两个原来是谦让着先走的人,现在有一个先走了,对于比司马昱年长7岁的桓温来说,不免因景伤情,在拜谒的时候,精神恍惚,再加上高平陵所在,正是现在南京钟山西南,是阴凉潮湿之处,大风一吹,处在情感低潮的老桓温不免产生幻想,好像见到了司马昱,生前不敢拿桓温怎么样的司马昱,死后趁着天人相隔,大骂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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