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记 淳熙三山志   》 附录      梁克家 Liang Kegu

  《宋史·梁克家传》
  《直斋书录解题》
  《宋史·儒林·陈傅良传》
  明万历考订重刊《三山志》序
  明万历重刻淳熙《三山志》后跋
  《潜研堂集》跋《三山志》
  《宋史·朱貔孙传》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六十八)
  淳熙《三山志·跋》(曝书亭集)
  《三山志》程庆馀题记
  《竹间十日话》论《三山志》
  识《三山志》
  后记
  ○《宋史·梁克家传》
  (卷三百八十四列传第一百四十三)
  梁克家,字叔子,泉州晋江人。幼聪敏绝人,书过目成诵。绍兴三十年,廷试第一,授平江签判。时金主亮死,众皆言可乘机进龋克家移书陈俊卿,谓:“敌虽退,吾兵力未振,不量力而动,将有后悔。”俊卿归以白。丞相陈康伯叹其远虑,召为秘书省正字,迁著作佐郎。
  时灾异数见。克家奏,宜下诏求直言,从之,令侍从、台谏、卿监、郎官、馆职疏得失。克家条六事:“一正心术,二立纪纲,三救风俗,四谨威柄,五定庙算,六结人心。”其论定庙算,谓今边议不过三说,曰将、兵、财,语甚切直。累迁中书舍人。
  使金,金以中朝进士第一,敬待之,即馆宴射,连数十发中的。金人来贺庆会节,克家请令金使入朝由南门,百官由北门,从者毋辄至殿门外,以肃朝仪。诏定为令。
  郊祀有雷震之变,克家复条六事。迁给事中,凡三年,遇事不可,必执奏无隐。尝奏:“陛下欲用实才,不喜空言。空言固无益,然以空言为惩,则谏争之路遂塞,愿有以开导之。”上欣纳,因命条具风俗之弊,克家列四条,曰欺罔、苟且、循默、奔竞。上手笔奖谕。
  乾道五年二月,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明年,参知政事。又明年,兼知院事。初修金好,金索所获俘,启衅未已。克家请筑楚州城,环舟师于外,边赖以安。在政府,与虞允文可否相济,不苟同。皇太子初立,克家请选置官属,增讲读员,遂以王十朋、陈良翰为詹事,中外称得人。允文主恢复,朝臣多迎合。克家密谏,数不合,力丐去。上曰:“兵终不可用乎?”克家奏:“用兵以财用为先,今用度不足,何以集事?”上改容曰:“朕将思之。”诘朝,上面谕曰:“朕终夜思卿言,至当,毋庸去。”
  八年,诏更定仆射为左、右丞相,拜克家为右丞相兼枢密使。一日,上谓宰执曰:“近过德寿宫,太上颐养愈胜,天颜悦怿,朕退不胜喜。”克家奏:“尧未得舜以为己忧,既得舜,固宜甚乐。”允文奏:“尧独高五帝之寿以此。”上曰:“然”。允文既罢相,克家独秉政,虽近戚权倖不少假借,而外济以和。张说入枢府,公议不与,寝命,俄复用。说怒士夫不附己,谋中伤之。克家悉力调护,善类赖之。
  议金使朝见授书仪,时欲移文对境以正其礼,克家议不合,遂求去,以观文殿大学士知建宁府。陛辞,上以治效为问,克家劝上无求奇功。既而三盛密院卒移牒泗洲,敌不从,遣泛使来,举朝震骇。后二年,汤邦彦坐使事贬,天下益服克家谋国之忠。
  淳熙八〔六〕年,起知福州,在镇有治绩。赵雄奏,欲令再往,降旨仍知福州。召除醴泉观使。九年九月,拜右丞相,封仪国公。十三年,命以内祠兼侍读,赐第,在所存问不绝。逾月而疾。十四年六月,薨,年六十。手书遗奏,上为之垂涕,赠少师,谥文靖。
  初,唱第时,孝宗由建邸入侍,爱其风度峻整,及登政府,宠眷尤渥。为文浑厚明白,自成一家,辞命尤温雅,多行于世。
  ○《直斋书录解题》
  (卷八·地理类)①
  《长乐志》四十卷,府帅清源梁克家叔子撰,淳熙九年《序》。时永嘉陈傅良君举通判州事,大略出其手。
  【注】
  ①《直斋书录解题》,南宋·陈振孙著。陈振孙,字伯玉,号直斋,浙江安吉县人。端平中(1234~1236年),任浙西提举,改知嘉兴府,终侍郎。尝仕于福建莆田县。传录夹漈郑氏、方氏、林氏、吴氏旧书,至五万一千一百八十余卷。所著《直斋书录解题》,极精赡,为南宋著名学者。
  ○《宋史·儒林·陈傅良传》
  (卷四百三十四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陈傅良,字君举,温州瑞安人。初患科举程文之弊,思出其说为文章,自成一家,人争传诵,从者云合,由是其文擅当世。当是时,永嘉郑伯熊、薛季宣皆以学行闻,而伯熊于古人经制治法,讨论尤精,傅良皆师事之,而得季宣之学为多。及入太学,与广汉张栻、东莱吕祖谦友善。祖谦为言本朝文献相承条序,而“主敬集义”之功得于栻为多。自是四方受业者愈众。
  登进士甲科,教授泰州。参知政事龚茂良才之,荐于朝,改太学录,出通判福州。丞相梁克家领帅事,委成于傅良,傅良平一府曲直,壹以义。强御者不得售其私,阴结言官论罢之。
  后五年,起知桂阳军。光宗立,稍迁提举常平茶盐转运判官。湖湘民无后,以异姓以嗣者,官利其赀,辄没入之。傅良曰:“绝人嗣,非政也。”复之几二千家。转浙西提点刑狱,除吏部员外郎,去朝四十年,至是而归,须鬓无黑者,都人聚观嗟叹,号“老陈郎中”。
  傅良为学,自三代、秦、汉以下靡不研究,一事一物,必稽于极而后已。而于太祖开创本原,尤为潜心。及是,因轮对,言曰:“太祖皇帝垂裕后人,以爱惜民力为本。熙宁以来,用事者始取太祖约束,一切纷更之。诸路上供岁额,增于祥符一倍;崇宁重修上供格,颁之天下,率增至十数倍。其它杂敛,则熙宁以常平、宽剩、禁军缺额之类别项封桩,而无额上供起于元丰,经制起于宣和,总制、月桩起于绍兴,皆迄今为额,折帛、和买之类又不与焉。茶引尽归于都茶场,盐钞尽归于榷货务,秋苗斗斛十八九归于纲运,皆不在州、县。州、县无以供,则豪夺于民,于是取之斛面、折变、科敷、抑配、赃罚,而民困极矣。方今之患,何但四夷,盖天命之永不永,在民力之宽不宽耳,岂不甚可畏哉。陛下宜以救民穷为己任,推行太祖未泯之泽,以为万世无疆之休。”且言:“今天下之力,竭于养兵,而莫甚于江上之军。都统司谓之御前军马,虽朝廷不得知;总领所谓之大军钱粮,虽版曹不得与。于是,中外之势分,而事权不一,施行不专;虽欲宽民,其道莫由。诚使都统司之兵与向者在制置司时无异,总领所之财与向者在转运司时无异,则内外为一体。内外为一体,则宽民力可得而议矣。”帝从容嘉纳,且劳之曰:“卿昔安在?朕不见久矣。其以所著书示朕。”退以《周礼说》十三篇上之,迁秘书少监兼实录院检讨官、嘉王府赞读。
  绍熙三年,除起居舍人。明年,兼权中书舍人。初,光宗之妃黄氏有宠,李皇后妒而杀之。光宗既闻之,而复因郊祀大风雨,遂震惧得心疾,自是视章疏不时。于是,傅良奏曰:“一国之势犹身也,壅底则致疾。今日迁延某事,明日阻节某人,即有奸险乘时为利,则内外之情不接,威福之柄下移,其极至于天变不告,边警不闻,祸且不测矣!”帝悟,会疾亦稍平,过重华宫。而明年重明节,复以疾不往,丞相以下至于太学生皆力谏,不听。而方召内侍陈源为内侍省押班,傅良不草词,且上疏曰:“陛下之不过宫者,特误有所疑而积忧成疾,以至此尔。臣尝即陛下之心反覆论之,窃自谓深切,陛下亦既许之矣。未几中变,以误为实,而开无端之衅;以疑为真,而成不疗之疾。是陛下自贻祸也。”书奏,帝将从之,百官班立以俟。帝出,至御屏,皇后挽帝回,傅良遂趋上引裾,后叱之。傅良哭于庭,后益怒,傅良下殿径行。诏改秘阁修撰,仍兼赞读,不受。
  宁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兼侍读、直学士院、同实录院修撰。会诏朱熹与在外宫观,傅良言:“熹难进易退,内批之下,举朝惊愕,臣不敢书行。”熹于是进宝文阁待制,与郡。御史中丞谢深甫论傅良言不顾行,出提举兴国宫。明年,察官交疏,削秩罢。嘉泰二年复官,起知泉州,辞。授集英殿修撰,进宝谟阁待制。终于家,年六十七。谥文节。
  傅良著述有《诗解诂》、《周礼说》、《春秋后传》、《左氏章指》行于世。
  ○明万历考订重刊《三山志》序①
  闽自晋太康始置郡,迄今且越千年,沧海桑田不翅三变矣。东晋太守陶夔、唐郡人林谞、宋郡人林世程各有撰记,皆久湮无存。宋淳熙间,清源梁克家叔子来守是邦,辑《三山志》。时永嘉陈傅良君举通判州事,负文名,多所考述。元致和又《三山续志》。明兴二百五十年,《志》一修于正德庚辰,再修于万历己卯,迨兹壬子,复加修辑。欲求正德庚辰《志》而参阅之,仅仅得于一、二世家;至万历己卯《志》,则阴祈求改,浸失太史之旧,执简盱衡,为之三叹。②
  夫以近者尚如此,又何意于数百载之上更有鲁壁藏经、汲冢断简者哉?
  一日,谢在杭水部、王永启武曹持马恭敏家所抄宋淳熙《三山志》,过道山相示。③余喜而作曰:“事核而词确,彰往昭来,于是乎在。”遂谋以授诸梓,顾山中菑畲,安获所羡,以觅梨枣?会有郡乘之役,悉公家庖廪之继,可数十金,又节缩裘饪以益之。
  甫杀青,客有向余笑曰:“刍狗既夷,蝌蚪是问。子亦于时、违于好矣。”余曰:“否,否!昔仲尼学郯子而慨失官,志二代而伤杞、宋。盖传闻罕据,则徵信无从。此所以文献缺而夏、殷之礼亡,方策存而文、武之政举耳。闽为东南大藩,而晋安襟带列郡。长空淡淡,万古消沉,间尝眺越王之故墟,溯螺女之远涘,俯榕城之万荫,挹瓯冶之一泓。而台上鹧鸪,望中烟雨,欲问其事,而故老皆无在者。今幸睹是编,霸图若绘,国纪如星。远而历朝之兴废,毂转波洄;迩而四郭之周遭,陵虚邑改。辨方启宇,则严太守之茂烈犹存;尊主庇民,则蔡忠惠之流芳未泯。地灵人杰,户诵家弦。此在邦域之中与天壤共敝者也。輓近以来,匪先民是程,歇马逢人,孰寻故事?即聚国族而生于斯者,询以数世枌榆,百年桑梓,流风善政,遗俗故家,率伥伥然莫之能剩呜呼!以今天下多类此,叔子之《志》不益荒落哉?”客唯唯而退。
  用是,与同修郡乘谢在杭、王永启、朱君聘、邓汝实、徐兴公、王粹夫诸君子,④兼搜互订,聿观厥成,俾千古此都之鉴,不当吾世而失之。若元致和《志》,计后是《志》百余年,而茫然无所考,倘亦有藏之名山者乎?则愿以俟他日。
  万历癸丑长至日晋安九龙山人林材谨任甫书于在我轩中⑤。
  【注】
  ①此为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1613年),据当时福州已故户部尚书马森家藏抄本,由纂修万历壬子《福州府志》之林材、王宇、谢肇淛等七人校订重刊后所作之《序》。成为迄今流传于闽中的各种《三山志》抄本的依据。而自明以前流藏于江、浙的抄本,以迄清《四库全书》等本,皆不收此《序》,抑或未知有此刊本。
  ②元致和元年(戊辰,1328年),修成《三山续志》,至明万历修志时,已不可见。明正德十五年(庚辰,1520年),林庭■〈木昂〉纂修《福州府志》,至万历七年(己卯,1579年)林燫、潘颐龙再纂《福州府志》。
  ③谢肇淛(字在杭),当时任工部屯田司员外郎,奉命治河,故称“水部”。王宇(字永启),时任南京兵部武选司主事,故称“武曹”。明嘉靖间,闽县人马森为户部尚书,卒于万历八年,谥恭敏。明万历四十一年(癸丑,1613年)修《府志》时,设志局于乌石山(亦名道山)。
  ④朱国珍(字君聘)、邓原芳(字汝实),时为府学庠生。徐■〈火勃〉(字兴公)、王毓德(字粹夫),皆当时与修万历壬子《福州府志》的成员。徐、王为布衣名士,王毓德,曾继成其父王应山《闽都记》、《闽大记》等著作。
  ⑤林材,字谨任,闽县人。与父堪、子弘衍,皆以诗文名,当时官工科给事中,与林烃并任万历壬子《福州府志》总纂。但崇抄、赐书楼本、抱山堂本皆有此序,而无此题款,惟近人郑氏抄本中有之,或亦有据,姑录于此。今《全国善本书目》称: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藏有“崇祯十一年林弘衍越山草堂刊本”。按:崇祯十一年距万历刊《三山志》时,仅差二十三年,是否即弘衍家藏之万历本,或崇祯时又重刊,容后查考。今只得其抄本,以供参校。
  ○明万历重刻淳熙《三山志》后跋①
  宋《三山志》四十二卷。林都谏先生捐赀授梓,②阅岁告成。数百年不绝如线,一旦翻摹,传之来祀,甚盛心也。又恐秘之家塾,传勿能广,乃徙置法海禅寺,令主僧守之,以便好事者印行。昔白乐天以生平所著散布东林、香山、善圣、南禅诸寺,与僧为约:“不出寺门,不借外客”。以丛林中善保守也。今都谏既置版于寺,且能公诸人,其视白公,广狭又何如哉?
  万历癸丑腊月,徐■〈火勃〉题
  【注】
  ①此《跋》见于崇祯十一年刊本之抄本。
  ②“林都谏”,即前序作者、官给事中(谏官)之林材。
  ○《潜研堂集》跋《三山志》
  梁克家《三山志》四十卷,《宋史·艺文志》谓之《长乐志》,其实一书也。今本作四十二卷,其第三十一、第三十二两卷“进士题名”,乃淳祐中福州教授朱貔孙续入。考《目录》,本附于第三十之后,但云“第三十中”、“第三十下”,未尝辄更旧《志》卷第。后人析为四十二者,又非貔孙之旧矣。①《志》成于淳熙九年五月,而“知府题名”增至嘉定十五年;它卷中有阑入淳祐中事者,皆后人随时搀入也。《宋史》本传于乾道罢相,以观文殿大学士,知建康〔宁〕府之后,②即云“淳熙八年,起知福州。”据《志》:克家于“六年三月,以资政殿大学士、宣奉大夫知福州。”则《传》称“八年”者误。《志》又书:“八年五月,复观文殿学士”,此即《史》所载“赵雄奏,欲令再任,降旨仍知福州”事。是时,克家莅任已满二年,故有“再任”之旨,因复其职名。《史》误以再任之年为初任之年,则甫经到任,不当云“再任”矣。且克家于罢相时,已“除观文殿大学士”。越数年,“起知福州”,止带“资政殿大学士”;又二年,始“复观文殿学士”,仍无“大”字。③则知建康〔宁〕以后,④必有落职奉祠之事,而《传》皆缺之。世人读《宋史》者,多病其繁芜,予独病其缺略。缺略之患,甚于繁芜,即有范蔚宗、欧阳永叔其人,繁者可省,缺者不能补也。因读此《志》,为之喟然。嘉定钱大昕。⑤
  【注】
  ①本志卷三十一,底本、崇抄皆弁有朱貔孙短序,备道续增二卷原由。库本删去朱氏短序,且于第三十一、第三十二两卷首皆署作“梁克家撰”,非是。今附《宋史·朱貔孙传》,供读者参阅。
  ②④钱氏文据《宋史·梁克家传》,皆照录“知建康”之误。据《宋史·孝宗纪》及《宰辅表》所载,当是“知建宁府”。
  ③按:《宋史·孝宗纪》载:“淳熙二年春正月癸巳,前宰相梁克家、曾怀,坐擅改堂除,克家落观文殿学士,怀降为观文殿学士。”据此,则克家于乾道间罢相、出知建宁府时,原为“观文殿大学士”。至淳熙二年正月已落职。据本《志》至淳熙六年,复以资政殿大学士知福州,至八年,才又“复观文殿学士”,无“大”字,其间起落尚有不明者。
  ⑤钱大昕,字晓征,清嘉定人。精研经史,富著作,《潜研堂诗文集》为其所著之一种,此《跋》收入其中,曾题其所见《三山志》抄本之后,不明作于何年。清光绪间,郭柏苍于所著《竹间十日话》,自称所藏有谢在杭《小草斋抄本》之《三山志》,徐兴公校对,在杭、兴公均有印记,中有嘉定钱大昕《跋》。惟不知钱氏始跋于何本,今闽中各抄本多收此《跋》,崇抄亦有之。
  ○《宋史·朱貔孙传》
  (卷四百一十一列传第一百七十)
  朱貔孙,字兴甫,浮梁人。淳祐四年进士,授临江军学教授。丞相史嵩之闻貔孙名,欲致之馆下,以禄未及亲辞。丧父,服除,授福州学教授,差充江东安抚司干办公事。制置使王埜、丘岳、马光祖、赵与陋皆荐之。丁大全在台,势焰薰灼。天久阴雨,貔孙贻书政府,言回积阴之道,去奸邪,罢手实,蠲米税。奸邪,指大全也。丞相董槐得书嘉叹。主管尚书刑、工部架阁文字。
  宦者董宋臣宠幸用事,貔孙发策试胄子,极论宦寺专权之患,宋臣讽言者论罢之。光祖辟添差江东安抚司机宜文字,擢史馆校勘。时大全执政,使其党许以骤用,貔孙力拒之,且谒告归省,迁太学博士,属帝亲擢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首疏论大全权奸误国之罪,倡言学校六士之冤。又以翕聚人才,凝固人心,精择人言;增禁旅以壮帝畿,择良守以牧内郡,选全才以守江面,严舟师以防海道,因地募兵以应突至之敌,并力合势以援必守之地。时有建议迁都四明者,貔孙亟上疏言:“銮舆若动,则三边之将士瓦解,而四方之盗贼蜂起,必不可。”遂止。貔孙在讲筵,言及宋臣挠政事,忤旨。迁大理少卿,又迁司农少卿兼太子右谕德,诏许乘马赴讲。貔孙谕导得体,衍说经义,有关于君道者,必委曲敷畅,阴寓警戒,太子每为之改容。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兼权直舍人院。
  时大礼成,封命丛委,吏持词头下,每夕无虑数十,貔孙运笔如飞,夜未中已就,皆温润典雅。迁宗正少卿。丁母忧,服除,授秘书监兼太子左谕德,改监察御史兼崇政殿说书,姓名已付外矣,寻复改命浙西行公田。吏并缘为奸,貔孙疏其敝。推《春秋》尊王绌霸之旨,劝帝崇仁政,用吉士,崇正论,赐赉甚渥。擢殿中侍御史兼侍讲,请严京师淫声奇服之禁。他所论苗耗役害及经理川蜀,皆当世急务。
  宋臣复出,朝论纷然,貔孙因召对,力斥其奸,卒夺祠,升侍御史兼侍讲。长星出东方,貔孙力诋外戚内臣及进奉羡余失人心者,且曰:“回天心自回人心始。”辞旨恳切,帝为之感动,升侍读。貔孙之再入台,属疆场多事,屡陈备御之策。理宗春秋高,倚成贾似道。似道擅命,貔孙随时进谏,不肯阿附。至若行公田之政,屡于经筵密以告帝,似道自是深忌之。貔孙累疏求去。
  理宗崩,度宗即位,擢右谏议大夫,赐紫金鱼袋兼赐章服、犀带,以疾乞辞言职,迁吏部尚书,不拜。帝以旧学故雅欲留貔孙,使者旁午于道,而貔孙辞益力,以华文阁学士知宁国府,似道讽言者论罢。久之,提举太平兴国宫,复华文殿学士、知袁州。至郡,宣布德意,以戢暴、禁贪为先务。郡仓受租,旧倚斛面取赢,吏加渔龋貔孙知其敝,悉榜除之,许民自概量。宿敝顿革,田里欢声。兴学校以劝士。升敷文阁学士,知福州、福建安抚使。未几,卒于袁之郡治。赠四官,与恩泽二,令所在给丧事。有《文集》、《奏议》行世。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六十八)①
  臣等谨案:《淳熙三山志》四十二卷,两淮马裕家藏本。宋梁克家撰。
  克家,字叔子,泉州晋江人。绍兴三十年廷试第一,授平江签判,召为秘书省正字。乾道中,累官右丞相,封仪国公,卒谥文靖。事迹具《宋史》本传。史称其“为文浑厚明白,自成一家。制命尤温雅,多行于世。”今所作已罕流传,惟此书尚有写本。凡分九门:一曰地理,二曰公廨,三曰版籍,四曰田赋,五曰兵防,六曰秩官,七曰人物,八曰寺观,九曰土俗。
  朱彝尊《曝书亭集》有是书《跋》,议其附“山川”于“寺观”,未免失伦。今观其“人物”惟收“科第”,“土俗”时出“谣谶”,亦皆于义未安。然其《志》主于纪录掌故,而不在夸耀乡贤,侈陈名胜,固亦核实之道,自成志乘之一体,未可以常例绳也。其所纪十国之事,多有史籍所遗者,亦足资考证。视后来何乔远《闽书》之类,门目猥杂,徒溷耳目者,其相去远矣。
  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校官臣陆费墀
  注
  ①(据清乾露四库全书》文渊阁抄本(台湾影印)引录。此按语重见于该书《三山志》目录之末。仅略去“两淮马裕家藏本”夹注七字。)
  ○淳熙《三山志·跋》(曝书亭集)①
  闽中多藏书家。康熙壬子过福州,访梁丞相《三山志》,无有也。后三十年,睹武进庄氏《书目》,有之,借观不可得。又六年,崑山徐学使章仲以白金一镒购之,予遂假归录焉。书凡四十卷,丞相自为之序。
  闽《记》者,晋有陶夔,唐有林谞,宋有林世程,诸书均佚,是编亦罕流传。以三山士夫未著录者,一旦有之,足以豪矣。特其体例,附“山川”于“寺观”之末,未免失伦。然十国之事可征信者,多有出于黄氏《八闽通志》、王氏《闽大记》、何氏《闽书》之外,学者所当博稽也。
  秀水朱彝尊
  【注】
  ①按:朱彝尊,生于明崇祯二年(1629年),卒于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终年八十一岁,为清初诗人、学者。康熙壬子,为十一年(1672年),朱氏已43岁,“过福州,访梁丞相《三山志》,无有也”。是时距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林材等校刊《三山志》才六十年,郡之搢绅名士家当皆有藏本。雕版存于法海寺,六十年亦不至尽失,至清末犹有谢肇淛之《小草斋三山志抄本》在。何以断言“无有也”,甚至谓“三山士夫未著录”。是时,入闽之南明政权虽灭,郑经军事势力仍据闽台海上,前明士大夫故家抗清意识仍强烈,又值耿精忠欲叛,闽境风云未定。朱彝尊以一介书生来寻故家文献,可能被拒,实非“无有也”。越七年,朱彝尊于康熙十八年(1679年),以布衣举博学宏词,授翰林检讨,与修《明史》,年已五十,身份贵显。又“后三十年”,已是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欲“借观”武进庄氏所藏《三山志》,犹“不可得”,足见访书之难。“又六年”,为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才有缘一见,“假归录焉”,觉得“一旦有之,足以豪矣。”这时,他已到八十耄龄,逾年即逝世。清乾隆中编纂《四库全书》,或不知闽中有万历《三山志》重刊本,乃采取两淮抄本,并引朱彝尊跋语。武进庄氏所藏或是明抄本,后归崑山徐氏,当将流存于江苏,而朱氏抄录者或流传于浙中。故江浙与闽中马森家明抄本,皆应视为珍贵的祖本。
  ○《三山志》程庆馀题记①
  道光屠维作噩之岁,孟陬月,②据刘燕庭方伯所藏明人写本对勘一过。③乌程程庆馀记于吴中寓斋。④
  【注】
  ①此题记见于底本目录页末,当是底本抄藏本自题。
  ②所记岁月即清道光己酉(二十九年,1849年)正月。
  ③刘燕庭,正名未考,此为其字。方伯,当是曾任布政使者。
  ④乌程,浙江湖州吴兴县古名。程庆馀携所抄《三山志》,于吴中(苏州)寓所用刘氏所藏明抄本对勘。程氏抄本,楷书,秀劲精妙,与此题记笔迹相似,书中凡经勘改处,均以小字注于其旁,字迹亦相类。此本今取作勘校底本。
  ○《竹间十日话》论《三山志》①
  《三山志》抄本已少,苍所藏乃谢在杭《小草斋抄本》,徐兴公校对。在杭、兴公均有印记,中有嘉定钱大昕《跋》,乡前辈何歧海又用墨笔改正。②
  是书卷帙既多,而通志、郡志采取殆尽,必无好事者重谋剞劂。苍每欲详录其文,以备后来之考订。
  王氏父子前后仅四十七年,计本州共增僧寺、尼庵一百零八所,此亦佞佛施僧之一证也。
  光绪丙戌七十二叟侯官郭柏苍识于闽山之柳湄小榭
  【注】
  ①郭柏苍,清嘉庆至光绪间(1815~1890年)侯官县人,举人,官至员外郎,博学多著述。收入所著《竹间十日话》的这篇记文,撰于光绪十二年(1886年)。
  ②郭氏述及所藏明万历间谢肇淛小草斋《三山志》抄本,可能即万历重刻《三山志》时之勘校稿本,且云“中有嘉定钱大昕跋”,可能是钱氏亲见所题者,十分重要。今此本流存于台湾。其书目为《明崇祯谢氏小草斋抄本》,不知是否即郭氏所藏原书,又不明于何时流入台湾,未睹为憾。
  ○识《三山志》
  (抱山堂抄本卷首民国戊寅福州沈祖牟识文)①
  《三山志》四十卷,一作《长乐志》,宋淳熙九年梁克家撰,实多出于陈傅良之手。而今所传之四十二卷本,其三十一、三十二两卷,则淳祐八年朱貔孙所补者。《十国遗事》、唐宋官制多赖此书而传,固不仅视为乡邦文献已也。
  以版本言,淳熙原刻本外,或再刻于淳祐,但此已无可考。即万历间,吾乡藏书家极盛,而林都谏于壬子授梓时,所据仅为马恭敏家抄本四十二卷本,已非梁叔子、朱貔孙之旧矣。最可怪者,既刻之后,版本置诸禅寺,任人传印,宜其流布尚多,而事实适得其反。考朱竹垞于康熙壬子过福州时,已访书无有,相去仅六十年。虽明刻本之灭裂脱落为不足重,抑亦何传之不广耶?迨《四库》修书时,所据入录者,为两淮马裕家藏写本,是馆臣且未知有明刻矣,清代藏书家书目亦鲜有著录明刻本者。
  惟福州陈氏《小嫏馆藏书目·史部》有《明刻淳熙三山志》十册,下注“八元”二字,殆即当时书价。②
  余窃疑陆存斋所称“杨雪沧藏明万历刻本”,即左海旧物。以左海身后,藏书尽散,杨氏所得必多。证以余所藏《明刻凤洲笔记》上有“陈恭甫藏、杨雪沧得”朱文长印,可知已。
  清嘉、道间,乡前辈冯笏軿拟重刊,梨枣已具,以无力而辍,惜哉!今此书刻本已不可见。
  此抱山堂钞本四十二卷,每半页九行,行二十一字。余得之里中林氏平治楼。林氏尝预纂修《福建新通志》之役,访书大江南北,以钞胥自随,殆当时依据诸家写本抄藏。惜未得精抄旧本躬校一过。
  今岁省立图书馆曾假去录副,纳诸书库。
  戊寅七月,沈祖牟识于仓山之宝相楼
  【注】
  ①沈祖牟,号帚斋,为清末沈葆桢后人,多藏书。所称抱山堂《三山志》抄本,得于林氏平治楼。林氏曾预民国初《福建通志》(陈衍主纂)之役,是本乃此时访抄于江南北者。云“惜未得精抄旧本躬校一过”,是彼已知此本疏陋不精矣。今原抄本终为省图书馆收藏,且上报列为《全国善本书目》之一。笔者曾取以勘校,发现讹脱极多。但沈氏此文,述及明万历刻本曾为清道光间学者陈寿祺(字恭甫,号左海)所藏,且疑此本转为杨浚(字雪沧)所收藏。足证明刻本至清末尚见于闽中藏书家之手,而清初朱彝尊“无有”及“三山士夫未著录”之断语不实。今列为《全国善本三山志》之首的华东师大《明崇祯十一年林弘衍越山草堂刊本三山志》,疑是万历刻本的校补重刊本。
  ②按:陈寿祺卒于道光十四年(1834年),倘为彼生前购藏之书,何有“八元”书价,疑是清末民国时,他人转售所注者。
  ○后记
  宋淳熙《三山志》以其周详精确、足资徵信的内容,历八百二十年,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且仍然见重于当代,可证其质量的生命力。现在全国完整保存的古善志中,其成书早于《三山志》者,也只有一部《吴郡志》。而省内晚出的宋志,仅存宝祐《仙溪志》和开庆《临汀志》,但都已非完帙了。
  本志作者梁克家,当时以状元出身的右丞相来知福州,陈傅良以名儒、太学官来任州通判,二人皆负时望,协力主持修志,参与者尚有多人。淳熙九年书成,为四十卷(宋末学者陈振孙则称为“《长乐志》四十卷”)。越六十六年,州学教授朱貔孙续补淳熙以后的“科名”两卷。据清代史学家钱大昕考据云:“其第三十一、第三十二两卷进士题名,乃淳祐中续入。”又云:“考目录,本附于第三十之后,但云第三十中、第三十下,未尝辄改卷第。后人析为四十二卷者,又非貔孙之旧矣。”又云:“知府题名增至嘉定十五年,它卷间有阑入淳祐中事者,皆后人随时儳入也。”元代所撰《宋史》于《艺文志·地理类》尚称“《长乐志》四十卷”,可见今所称四十二卷本,乃元以后出现。现在,志中“科名”更下延至宝祐四年文天祥榜。说明原志成书之后七十年间,不断有人穿插增续其内容。估计原志成书后,当有刻本,宋末至元朝尚可能重新刊刻,今皆无考。
  《三山志》搜罗资料广博丰赡。诚如梁《序》所云:“讨寻断简,援据公牍,采诸父老所传,得之里闾所记。上穷千载建创之始,中阅累朝因革之由,而益之今日之所闻见。”该志凡收入正文的内容,必定随以夹注,引据资料,说明出处。有的出处,现在尚有典籍可稽者,如《周礼》、《史记》等。还有数十种已佚文献仅藉此志得以知传,诸如唐代之林谞《闽中记》、元和《球场山亭记》、林嵩《重修子城记》、陈傅《瓯冶遗事》等。此外更有难以计数的诏敕、札牒、状奏、文移、碑铭、诗文之类。举证精核,不惮繁赜。其功用不仅在于保存乡邦文献,还将永远具备历史研究和考古认证的科学价值。
  宋淳熙《三山志》原刻版本,元代之后已不见著录,全赖明代人写本的流传而得以保存。清至近代省内外出于多手的抄本纷见迭出,多源于明代分流于闽中和江浙等地的故家藏本。其中抄工精谨,经名家考订,传藏有据,可以踪迹到宋代原刻面目者,已极珍罕。现存明万历和崇祯的重刊本,源于嘉靖马森家藏抄本,是经林材、谢肇淛、徐■〈火勃〉等人共同考订过的,闽中后世各种抄本皆由此而传。清《四库全书》抄本,源于“两淮马裕家藏本”,是经馆阁文臣删补过的。清康熙间朱彝尊从昆山徐家借到武进(今常州市)庄氏原藏本,得以抄录,携归秀水(今嘉兴市),于是流传于浙江。清道光间湖州程氏又携所抄本到苏州用刘家所藏明人写本对勘。湖州密迩嘉兴,其间或有渊源。今所见江浙传本存在的疑缺处多相似,而闽中传本的疑缺处则多迥异于江浙本,往往此有彼无,此无彼有,今以远源于异地的抄本汇校缺失,择善而从,将大有利于恢复原作的真实。
  福建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重视全省古旧方志的整理工作,对《三山志》的校注印行,关注尤多。由于校勘者时间和地域条件所限,难以外出获取更多善本以供参校,实亦憾事。笔者叨承省地方志编委会委信之重,只有敬谨从事,知难勉任,历时年馀,完成是稿。其间始终得到省方志委副主任卢美松等领导的关心支持,得到省人民出版社李瑞良同志的指正,得到省图书特藏部和福建师大图书馆同志的协助,省方志委管旬辉精心设计编排,刘晓敏反复打印修改,又承北京方志出版社认真审阅,谨此深表感谢。
  由于个人学识才力所限,尚存的疏漏失误之处,敬希学界先进与广大读者指教为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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